“好好好,都是你的理,是哀家心太急了。”太後笑道。


    雖說對魚蝶兒的弱身子不滿意,可隻要鶴泰喜歡,她這個祖母又能怎麽辦?橫豎不能棒打鴛鴦,再說如今就是想打也晚了,若執意要攔,早就攔到底了。


    都娶進門了,說那些不討好的也沒意思。


    打心眼兒裏還是希望他們能過的好好的。


    何況鶴泰那性子,也未必攔得住他。


    所以太後也沒揪著這事兒不放,其實她有想過提一句西聆,試試鶴泰的意思,若是消了氣了,或許還能讓她回去。


    但是又念著鶴泰這才回來,就提這事兒,萬一鬧了不高興,反而傷了祖孫倆的和氣。


    所以太後又將這念頭壓下去了。


    一頓飯吃的還算其樂融融。


    隻是鶴泰心裏卻在想著若是太後以後再催,他如何應對。


    太後隻當她是身子弱,現在在一起的時日不多,也不好如何催,以後,怕是耳朵不得清靜了。


    別人不知道,可他卻清楚,魚蝶兒恐怕是不能生育了。


    崔離那藥損了她的身子,本就難以有孕,為了她的安全和健康,他更是每次過後都給她喝了避子湯,這樣,能有孕才奇怪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隻要太後不去對小蝶發難,拖得一時算一時。


    魚蝶兒自然不知道這些,更不會去操心,此時正在寢殿裏呼呼大睡,門外的奴才都側耳聽著,一旦有什麽動靜好趕緊伺候著。


    王爺臨出門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好生看著王妃。


    奴才們嘴上自然不敢說,可心裏都奇怪呢,明明王爺說累了要歇息,怎麽王爺反而走了,反倒是王妃睡的那麽香。


    方才在外頭隱約聽到了王妃在裏頭的哭聲,不過奴才可沒覺得是兩個人鬧別扭,隻以為是他們在互訴衷腸,說到傷心處而已吧。


    因為就王爺對王妃一向遷就的態度,怎麽也不會鬧別扭吧?


    直睡了兩個多時辰,魚蝶兒才醒來,奴才自然是殷勤的伺候著。


    “王爺呢?”


    魚蝶兒問這話的時候,心裏是在打鼓的,生怕聽到不願意聽的答案。


    “回王妃的話,王爺去見皇上了,估摸著還會去一趟太後那兒。”奴才或許是怕魚蝶兒不悅,又道,“王爺這一趟出門辦公差,回來了理應去向皇上回稟,而且這出去的時間可不短,也該去報個平安。”


    聽到奴才說鶴泰去見皇上了,魚蝶兒的心才舒服了一些。


    便若無其事的道,“應該的,你這奴才,多這些嘴,莫不是還怕我因為這個不高興嗎?”


    她怎會去計較這個,沒理由也沒膽量。


    而且連奴才都想的通的,她難道不知道嗎?


    雖說很多時候確實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待鶴泰回到皓月齋,奴才們正伺候著魚蝶兒用膳。


    “給本王添副碗筷。”鶴泰從容的在她身旁坐下,對奴才吩咐道。


    小太監忙去拿來碗筷。


    魚蝶兒瞟了他一眼,隨口問道,“太後沒留你用膳?”


    “用過了,但是還想陪著你吃點。”鶴泰說的自然,一邊伸筷子夾菜,卻是放在了她的碗裏。


    兩個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先前發生的不愉快,誰也沒再提,更沒有表現出不高興,就像沒發生過別扭一樣。


    隻是安寢的時候,兩個人各懷心事,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鶴泰不敢親近她,怕她以為他有那樣的想法,再讓他到後院去,然後又生出不愉快來。


    想說些什麽,可又不知打哪兒起頭。


    遲遲等不到鶴泰沉穩入睡的呼吸聲,魚蝶兒的一顆心便也提著,總覺得或許他下一刻就要起身離開。


    患得患失的兩個人就都沉默著。


    最終還是鶴泰打破了沉默,他實在受不了這種安靜,遠隔千裏之外的那些日子,他沒有一刻忘記過她,時時刻刻都想回到她身邊。


    如今回來了,何苦這樣呢?


    雖然他也有脾氣,也有委屈,可是對心愛的女人服個軟,不丟人吧?


    側目看了看魚蝶兒拿背對著她,鶴泰清了清嗓子,好示意魚蝶兒他還沒睡。


    然後側過身,將手輕搭在她身上,“小蝶,”他明知故問,“睡了嗎?”


    魚蝶兒搖搖頭。


    “陪爺說說話。”


    “爺想說什麽?”


    “你今兒說讓爺去後院,是你的真心話嗎?”


    魚蝶兒轉過身子,麵向他,皺著眉頭,“你想要去,去便是,三番四次的管我真心不真心,難不成還要我起誓?”


    聽他這樣問,魚蝶兒心裏頓時顫了一下,他又說起這話,難不成還要她保證是真心,然後好就坡下驢的去嗎?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


    “你這話說的,爺幾時想去了?”鶴泰急了。


    “聽說去後院,恨不得抬腿就走的那個,難道還是我不成?”她今兒哭的太狠,聲音現在還沙啞著。


    “那不是你趕本王走的嗎?”


    “對,是我,是我,那就快走罷。”魚蝶兒越發惱了,順帶著將他一推,讓他離自己遠點。


    他錯愕,“走哪兒去?”


    “自然是找你的侍妾去。”她一個翻身,又拿背對著他。


    “找什麽侍妾,本王可沒想去。”


    “別在這假惺惺的,不想去為何又提起?”


    “爺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說的,隻是想知道你到底在不在意爺。”


    雖然鶴泰在心裏想了許久,已有預感她讓去後院的話不是出於真心,否則後來怎會那般傷心?


    可鑒於以前的矛盾都是因為言語上的誤會,鶴泰覺得還是問清楚,了解了她的想法,知道她為什麽不高興,才好解除隔閡。


    果然,那不是她的真心話。


    可是,卻似乎又惹惱了她。


    “在意不在意又有什麽區別?”


    “自然是有區別了。若不是真心話,隻是在意爺,爺就將那是玩笑話,以後再不許說了。若是真心話,以後也再不許提了,不過爺會很傷心。”


    魚蝶兒有些奇怪,“會傷心?”


    “爺哪兒也不想去,除了你,爺不想跟別的任何女人躺到一個榻上去。而你卻要趕爺走,爺當然會傷心。”鶴泰臉色鬱鬱。


    “可當時,你不是迫不及待要去的嗎?”魚蝶兒更是氣呼呼。


    “誰迫不及待了?”鶴泰氣結,“難道看不出爺是做樣子的嗎?誰讓你把爺往外推的,就許你趕人,還不許人生點氣?”


    他說的理直氣壯,魚蝶兒卻顯得有點高興,“那若我執意讓你去,你去嗎?”


    “不去。”鶴泰堅定的搖頭,“本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聽你的,你讓本王去,本王就去嗎?未免太沒有男子漢氣概了,偏不去。”


    魚蝶兒破涕為笑,“嗯,算你有氣概。”


    可下一瞬,她又猶豫道,“可是,我身子不方便,你……”


    “那就等你方便。”鶴泰眯著深眸,指腹摩挲著她的臉,“這還算得了事兒嗎?又不是非要不可,爺是喜歡你才想要這樣,否則才不稀罕,又怎會因為這個就去別的女人那兒。”


    魚蝶兒心裏頓時歡喜,嘴上卻道,“可那兩個侍妾?”


    “你若是介意,爺明兒就把她們送走。”鶴泰語氣淡淡,就如打發一樣東西樣隨意。


    “不是,不是,不用趕她們走。”魚蝶兒連連搖手。


    魚蝶兒不想自私的去斷別人的生路,送走說著簡單,能送去哪兒呢?被王爺趕出去的,即便是出了宮怕也不好生存。


    “那你就當她們不存在。”


    “可是……唉!”其實她想說,他總不能永遠隻有她一個,遲早會有這些揪心事兒。


    看她在那可是可是的,鶴泰一把摟過她,“別可是了。”


    “沒遇到你之前,娶妃對於爺來說,是誰無所謂,或者說是個女人就行,隻想著聽從皇祖母的安排,但是自遇到你之後,爺的想法就變了,爺若娶妃,除了你,誰都不行。”


    “如今都娶到你了,怎會還有心思去惦記別的人。”


    “真的?”魚蝶兒似乎不信。


    “當然是真的。”鶴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爺的心裏都是你,滿滿的,誰都裝不下了。”


    魚蝶兒心裏漾滿了感動,哪裏還有脾氣和顧慮?


    “其實我並不想讓你去找她們,一點也不想,但是我想你遲早會去的,不如大度一點,或許我也能好接受一些。可是說出來以後我就後悔了。”


    她情不自禁說出了心裏話,手臂自然的環在他身前,很是親昵。


    看著她從張牙舞爪變得又軟又乖,他輕歎,“所以,以後再不許說讓爺去後院的話來,也不必拿這些來試爺。”


    “嗯。”聽了他的話,魚蝶兒徹底明白了他的心意,嬌柔的應了一聲,抱緊了他。


    鶴泰都如此表明心跡了,魚蝶兒也不想再自尋煩惱,縱然不知他的承諾是否長久,但誰又能知道今後會如何呢?


    所以過好眼下的日子便好了。


    她再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顧慮了,索性閉目假寐,濃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隨意散落的幾縷發遮覆在絕世的姿容上,添了莫名的嫵媚。


    光看著就覺得惹人疼!


    ……


    鶴泰與她說著話,開始她還時不時應一句,後來半天沒了動靜,仔細一聽,她的呼吸輕柔均勻,看來早已進入了夢鄉。


    這也太能睡了吧?或者是他說話如同催眠那般無趣?鶴泰無奈的笑笑,拉了拉被子給她蓋嚴實了。


    魚蝶兒恐怕自己也沒想到竟這麽快入睡了,或許是他給的感覺太踏實了,不由自主就放鬆了心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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