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魚蝶兒婉言拒絕,太後不由得有些惱火,她就是知道鶴泰的倔強脾氣,所以才從魚蝶兒這兒入手。想不到魚蝶兒竟也這麽不給麵子。


    想之前,魚蝶兒在喜棉宮時,她自認對魚蝶兒也不薄,算是關照了。喜棉宮遭受司膳監苛待時,還是她出麵平了此事。


    現在倒是一點麵子不給她了,就算是忘記從前的事兒了。可她還是太後,魚蝶兒就算作為王妃,那也是小輩,怎麽也不該對長輩這種態度,這麽駁她的麵子。


    太後心中氣憤,當下便道,“哀家自然可以直接向泰兒去說此事,他是哀家的孫兒,自然會聽哀家的話辦事。但是那些不知道的還以為哀家倚老賣老,逼迫孫兒做決定。”


    “況且這事兒畢竟因你而起,哀家也不想繞過你,背後去做什麽。所以才來跟你說。若你不知好歹,那哀家隻好去向泰兒說。不過你可想清楚了?”


    “此事若由泰兒去辦,對你的威信可是有損,旁人會覺得你受了欺負,泰兒卻不幫你主持公道。以後你還如何理家?但如果這事兒由你出麵,不但沒有損你的威信,還會讓人覺得你大度,仁慈。對你反而有助益。”


    這話裏的意思很明白了,讓你主動去說放西聆回來是給你麵子。若是鶴泰去說,你就連麵子都沒了。


    太後說的不客氣,魚蝶兒回的也不客氣,


    “我想著,皓月齋的事兒眼下還是由王爺做主比較妥當,我個人的威信麵子算的了什麽呢?王爺既已如此裁決了,我若執意更改,讓旁人看了說我幹擾王爺決策是小,若說王爺耳根子軟,聽信我的話以致朝令夕改,對王爺反而不好。我怎麽能隻顧自己呢?”


    反正來回就一個意思,放西聆,找王爺去,在她這兒沒門。


    太後聽著便覺得魚蝶兒太不知好歹,不知進退了。她話都到了這個份上,魚蝶兒居然穩如泰山,就是橫豎不答應。


    太後都有點後悔了,早知不該同意這門親,若不是拗不過鶴泰的苦苦懇求,她又怎會對皇上相勸,下了那道賜婚聖旨呢?


    雖然門不當戶不對,但是眼看著鶴泰將到弱冠,都還無子嗣,他又不愛那幾個侍妾,想著這是他執意要娶的,怎麽也會恩愛,好歹生個一男半女的,也算有個希望,她也能抱個重皇孫。


    可是現在看著魚蝶兒這麽不給麵子,太後著實是有悔意了。不禁怒斥她,


    “你口口聲聲說不能隻為了自個,要為了王爺。可你真的為他了嗎?你有為他考慮一點,有設身處地的為他想嗎?”太後冷笑,“你沒有。”


    “你說怕人說他朝令夕改,可他為了安撫你,不顧以往情麵,將西聆送入量刑司,外人就不會說三道四嗎?恐怕會說的更加難聽!”


    “自古隻聞新人笑,誰人聽到舊人哭。眾人會說他拾為女色所迷,娶了新妃,就容不得一個侍妾了。泰兒在外人眼中就會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


    “魚蝶兒,哀家問你,這難道就是你想要的嗎?這難道就是你所說的,自己的麵子不算什麽,是為王爺好嗎?若是真的為他著想,要怎麽做,你不明白嗎?”


    太後越說越激動,情不自禁的翻起前幾日的事兒來敲打她。


    “自你回來便在皓月齋裏,那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你可知道泰兒為了你,做了多少?為了你們的婚事又付出了多少努力?你都知道嗎?”


    “他一個親王,多少深閨淑女想攀附,出身極好不說,個個都是才貌雙全。可他卻偏偏要娶一個不能婚嫁的女官。你知道為了說服皇上免去你女官之職,他費了多大的力,為了讓皇上將你賜婚給他,他又作了多少以往從沒做過的卑躬屈膝之事,跪了兩日不說,還答應了皇上好幾件差事……”


    “哀家也不是太看重門第之見,而且哀家心疼他,想著隻要他喜歡就好,所以為此事也沒少跟皇上嘮叨。你才得以嫁給他。這大婚來的不容易。”


    見魚蝶兒神色稍軟,太後才放緩了語氣。


    “西聆的事固然是她錯在先,是你受了委屈,可終究是一件女人間的吵鬧事,若就因此給泰兒弄出不好的名聲了,也得不償失。況且泰兒為你做主的心這皓月齋也都看到了,這院子上上下下的人再不敢對你有不尊之心。得饒人處且饒人,也權當賣哀家一個麵子。”


    雖然魚蝶兒知道太後這話不過是為了讓她放西聆所說,人已經送進量刑司了,宮內恐怕已人盡皆知,若真的有影響,也早就影響了,何況她並不認為能對鶴泰有什麽影響。


    不說量刑司是知道真相的,就是皓月齋的人也不是啞巴,別人會猜,會傳,他們就不會說真相嗎?


    但是太後的有些話還是對魚蝶兒還是有觸動的,從太後的話中,魚蝶兒知道了鶴泰的確為自己做了很多努力,而自己又何必因為這點事跟太後在此爭執不休呢?


    太後是鶴泰的皇祖母,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人,是太後將他養大,是堪比生母的養育之恩,就算是她偏心一點西聆,又有什麽呢?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太後不過是顧念舊情而已。


    魚蝶兒想為什麽自己就不能放下麵子,妥協一些,就當是為了鶴泰吧。不然太後若真的去找他說,勢必會讓他為難的。


    而且她沒想到鶴泰為了她,竟是做了這麽多,卻沒在她麵前說過隻言片語,若不是太後說,她一直都不會說過。


    “好,我可以答應勸說王爺,但是他聽不聽我的,我不能確定。”魚蝶兒也不拖泥帶水,既然決定了就直接了當,解決了也好。


    本來的不願意,突然這麽痛快的應承,太後反而不敢置信,確認道,“你答應了?”


    魚蝶兒點頭,“我不為別的,隻是不想讓王爺為難,也不想令太後為我們小輩的事情這麽勞心費神,寢食難安,做小輩的理應盡孝道才是。但是對於西夫人,同樣的行為我也不想有下一次。”


    她是真的隻為這些考慮,並不代表肯為西聆求情,就是原諒西聆了,魚蝶兒覺得她是不會原諒西聆的,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確定她是真的答應了,太後才有些釋懷,“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你盡管放心,經過這次,西聆斷然不會再不謹記規矩的。若是有下次,哀家也不會饒了她的。”


    事兒談妥,太後也像是鬆了一口氣,將鶴泰叫進來,又說了會兒話,都是些殷切的叮嚀和對大婚事宜督辦的問詢。


    桌上的飯菜也都涼了,膳房又熱了一回,太後跟著在皓月齋用了些,才離開。


    太後前腳走,鶴泰就急忙問魚蝶兒,“太後都跟你說了什麽?說了那麽長時間。”


    “也沒說什麽特別的。”魚蝶兒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跟鶴泰說西聆的事情。


    可是已經答應的了,不說也不行。猶豫了半晌,還是開了口,鄭重道,“王爺,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什麽事兒?”或許是魚蝶兒太過鄭重了,鶴泰一臉戒備的問。


    魚蝶兒幹笑了兩聲,“關於西夫人的事兒。”


    鶴泰立即一臉不悅,“提她做什麽?”


    “聽說你把她送進量刑司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這樣是不是太過嚴厲了?要不……”魚蝶兒試探道。


    “此事你不必過問,本王自有主張。”鶴泰突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但是她好歹在皓月齋幾年了,又是太後賜給你的,這樣太後會傷心的,太後對你那麽好……”


    “是不是太後方才對你說什麽了?”鶴泰打斷了她的話,警覺的問。


    魚蝶兒心道,你怎麽這麽聰明呢?完全是一猜即中啊!可嘴上卻說,“沒有,太後沒說什麽。”


    鶴泰凝視著她,見她眼珠躲閃,篤定道,“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說謊。”


    “哪有?”魚蝶兒辨了一句,為了不與他對視,便轉身回了房,然後若無其事的坐下,就像真的沒有說謊一樣。


    鶴泰跟著她坐下,“你不必瞞我,我可是閱人無數。”


    魚蝶兒眼睛滴溜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閱人無數?什麽人?女人?”


    鶴泰一時啞然,這小東西說話如此無遮無攔的,這種話也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閱女人無數?虧她倒是想得出,他是那種人嗎?


    他明明說的是閱犯人無數好麽?做為刑部尚書,忙的時候一天要提審不少的人犯,那些人都是巧言吝嗇,黑的能說成白的,試圖脫罪。


    他已練就了火眼金睛,察言觀色本領一流。


    可是說出來了,小蝶肯定又要生氣,拿她當犯人看了。可是不說明呢,她卻這麽誹謗他?這如何辦呢?


    鶴泰正愁苦呢,猛然瞥見魚蝶兒正看著他嗤嗤笑,分明是一副捉弄他得逞的樣子。


    “好啊,合著你個小丫頭拿我尋開心呢?”鶴泰寵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不是啊,是你自己說的閱人無數嘛?你說是不是女人嘛?”魚蝶兒不怕死的叫道。


    “你還問,你還問。”鶴泰伸手向她身上撓了幾下,以示懲罰。


    魚蝶兒便笑的更歡了。


    可是笑著笑著,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頓了頓,才道,“王爺,我還有個事兒想問你。”


    “你問題還真多,什麽事兒,問吧?”鶴泰笑道。這小蝶怎麽像個好奇寶寶,問題這麽多。


    隻是千萬別再是問他閱的是不是女人這類問題了,說他閱女人無數,還真是抬舉他了,他是真的沒有啊。


    魚蝶兒看似有些難以啟齒,躊躇著,小小聲的問道,“王爺,你是不是有什麽隱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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