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孫仕仔細形容了他們那夥山匪老大、老二、老三的相貌以後,鶴泰便已然確定了,那夥人不就是魚蝶兒被劫之時,首先出現的那夥山匪嗎?


    而且那山匪頭子也曾對他說過,他們來劫人是被人買通的。並不是他們湊巧遇到,為財行劫的。


    那麽買通他們的人一定就是幕後黑手,就是挖地道將小蝶劫走的人。可惜當時沒等問出有用的,那山匪頭子便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滅口了。現在孫仕既然跟那夥山匪一夥的,也許會知道買通他們的人是誰了?哪怕是一些線索。


    “你可知下定錢的是什麽人?”鶴泰追問道。


    “這個,小的不知道。”孫仕搖頭道,“小的先前說過,雇傭這件事,小的也是聽秦老大那麽一說。其實當時小的還真的以為他是吹牛。想給兄弟們希望而已呢?”


    “你繼續說,之後又發生了什麽?”鶴泰按捺住內心的波動,重新坐下。


    孫仕也接著說道,“可能是五日前?六日前?”他有些猶豫不定,撓撓頭到,“也好像是七日前。”


    “到底是幾日前,你說清楚!什麽五日前,六日前,七日前,到底還有準頭沒有了!”那位程大人在一旁叫道。他都替孫仕著急了。


    千萬別惹煩了王爺啊!先前那一位將領,一言不合之下,差點沒被一掌拍死,就孫仕這身板,別說一章了,王爺一手指頭估計都給他戳飛了。


    所以還未等鶴泰生氣,他便先行教訓了,他想著這樣也能消了鶴泰的火。


    被官員一訓,孫仕也覺得他這話確實說的沒譜,便哭喪著臉道,“王爺恕罪,小的實在是不知道幾日前了,因為自事發後,小的便一直在地窖裏躲著,裏邊一直是黑的,小的也不知道在裏邊到底呆了幾日。”


    “那就不管幾日前了,直接說事。”鶴泰幹脆道。


    鶴泰居然這麽好脾氣的遷就?程大人倒是有點不習慣了。


    “事發那一日,大概是下半晌的時候,秦老大將我們都集合起來,說要去幹一樁大買賣,還說這一樁買賣要是幹好了,拿到了餘下的銀子,就算有底子了。起碼半年不動窩也能吃喝不愁。秦老大還點名讓小的跟著一塊去見識見識。”


    “小的曾經說過雖然入了夥,可小的心裏是不願意去做壞事的,所以臨出發時,小的就借口說肚子疼的厲害,愣是沒去。秦老大罵了小的一句稀泥糊不上牆,便領著兄弟們出發了。”


    “當時天已黑了。他們去的時候都高興極了,還說事成了以後,要去城內瀟灑瀟灑,喝酒吃肉去。秦老大帶去的都是些有身手的。不會武功的便留在了廟裏,連上小的大概是十八個人,在這破廟裏。”


    “誰成想秦老大他們下山走後沒多久,最多也就個把時辰,或許還不到,就有幾個穿著黑鬥篷的人來到破廟之中,將留下的兄弟都殺死了。”


    說到這兒,孫仕的眼中有驚恐,也有痛苦,還有哀傷,雖然他們是匪,可是突然之間全都死了,對於孫仕來說,還是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接著,他歎了口氣,“說起這事來,小人到現在都在慶幸。小人不是不想下山嗎?所以那時就找了個借口,說鬧肚子。哪知道,後來真鬧起了肚子,當時小的還想呢,看來這謊話真不能說,老天爺可是長著眼睛呢!剛說了句謊話,這麽快就應驗了。”


    “因為肚子實在疼的厲害,還沒到茅房就忍不住了,小人就鑽到廟旁邊的草叢裏就地解決。剛蹲下沒多大會兒,那夥人就進來了,開始沒看清,還以為是秦老大他們回來了呢?後來看著不對,就沒吭聲,他們先殺了廟外的三個人,然後那夥人又衝進了破廟裏麵動手。”


    許是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孫仕情緒激動起來,神情也是濃濃的驚恐,“小的都能聽到兄弟們的慘叫聲。可是小的躲在草叢裏,一動也不敢動。那些人在廟內逗留了一陣,應該是在搜尋看還有沒有活口,後來才離開。”


    “他們走時還說了幾句話,大意就是大哥他們已經都死了,廟裏現在也清幹淨了,沒有什麽蛛絲馬跡了什麽的。小人這才知道,秦老大他們也已經都被殺了。那夥人走了以後,小人也沒敢出來,小人怕他們再返回來。”


    “一直到天亮,小人才從草叢裏出來,想下山也沒敢,小人怕萬一那夥人在山下派人守著,豈不是堵個正著。於是小的就幹脆躲進了廟後的地窖裏。想多等幾天再出去。”


    話已至此,鶴泰已大概明白了,擄劫小蝶的人應該是先找到了這夥山匪,花銀子雇秦老大一夥去劫人。而他們會躲在暗處,若秦老大成功,他們便不用出手。若秦老大失敗,他們就用另一套方案,也就是地道劫人。


    至於地道應該也是提早挖好了,至於挖那麽長,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馬車會具體停在哪個位置,索性挖長一些,無論停在哪個位置,隻要在那條道上,他們便可隨時隨地弄個洞口出來,將人劫走。


    而不管秦老大一行是成功或是失敗,他們都不會留活口。秦老大一夥隻是被利用工具,起著掩人耳目,轉移視線,替罪羊的功能。利用完了就不會再留。他們行事也嚴密,連沒下山的都不留活口。是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啊。


    “你說那些來破廟行凶的人都裹著一個黑鬥篷,看不清麵容,那可曾有什麽特別的,令你印象深刻的特點之類的,或者是匪首秦四是否有跟你說過什麽,比如,關於那些花錢來雇傭你們的那人是什麽樣的,是什麽人?”鶴泰企圖再得到些訊息。


    “特點?印象深刻的?”孫仕緩緩重複了一遍,皺著眉頭,似乎也在努力的回想。


    “沒有。”他搖搖頭。


    鶴泰正失望之際,突然孫仕眼睛一亮,大聲道,“小的想起來了,還真的有個特點。”


    “是什麽?”鶴泰心中一喜,立刻問道。


    “是這樣的,小的當時躲在草叢中,看到那些人都穿著黑鬥篷。”


    孫仕剛說了這麽一句,程大人突然開口打斷道,“孫仕,這些你都說過八百遍了。王爺是問你那夥人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能找到那夥人身份的特征來,王爺是要找線索,明白嗎?你黑鬥篷來,黑鬥篷去的,說翻了天也說不出白來。”


    “大人,您容小的說完。”孫仕一揖。


    “程大人莫打岔,讓他說。”鶴泰開口道。


    “是。”程大人恭敬的退到一旁。


    孫仕凝著神情,認真道,“那夥人衝進院子行凶的時候,當時小的躲在草叢中,雖然嚇得瑟瑟發抖,可卻也睜著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小的就是想看清楚是什麽人來殺我們,小的想等秦老大回來,也好讓他為兄弟們報仇!”


    孫仕當時還不知道秦老大與下山的兄弟們已經死了。因為那夥人是行凶完以後才說秦老大一夥人已死的事實,若是早知道,或許他連看都不敢看了。


    “可是那夥人裹在鬥篷內,麵容根本看不清。不過因為穿著黑鬥篷,一片烏黑,所以便能更顯出亮來,即便有一點亮也能看清。小的發現那夥人的袍角發紅光。”


    “發紅光?”鶴泰疑惑的問道。


    這能代表什麽?總不至於袍子著火了?


    “對,就是發紅光。雖然不是很明顯,影影綽綽的,但是在黑夜中,黑色衣服上麵看著就顯眼多了。其實一開始小的也覺得奇怪,還以為是他們殺人時濺上的鮮紅血跡,可是血跡遇到衣服會浸染,也不會發亮啊?而且當他們離開的時候,袍角上還是發著紅色的點點光亮。”


    孫仕回憶道,“後來躲進地窖的這幾天,小的突然就想起一件事來。在小人的家鄉,有一座山上有種花,若是夜晚到山上去,便發現這種花它是微微發著紅光的,因為這種花的花蕊中的花粉是會發光的。”


    “但是秦老大帶領我們藏身的這座山根本沒有這種花,包括這座山附近的那些山頭,小的也都沒見過這種花,所以小的就想,那夥人身上的花粉一定是在別處蹭上的,說不準就是他們經常出沒的地方,或者是藏身之地有這種花。所以他們的袍子上才沾上了。”


    孫仕有理有據的一番說辭,使鶴泰麵露驚喜。這可是個不容忽視的重大線索!


    若真如孫仕所想的那樣,那夥人身上的亮光,若真是他口中所述的那花的花粉,而這座山沒有那種花,說不定真的是那夥人在他們經常出沒的地方沾上的。那隻要找到有生長這種花的山嶺,或許就離那夥人的巢穴不遠了。


    想不到這孫仕倒還有點腦子,沒被嚇傻,還竟將這看似不相關的事情關聯起來,形成令凶徒無所遁形的線索。


    驚喜來的如此容易,鶴泰反而有點不信了,因為他還真沒聽說過有這種花,不由確認道,“孫仕,你所言當真?還有這種花,花粉在夜晚發光?”


    孫仕重重地點了點頭,“小人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王爺。”


    這話鶴泰倒是信,諒他也不敢欺瞞,何況也沒有理由去編造這件事。


    一旁的程大人也上前一步,加以確認道,“王爺,他所說的確有此事,下官也知道這種花,下官家鄉也的確有這麽一種花,有時候人走的急了碰到此花,褲子上鞋子上若沾了此花的花粉,如正好是在夜間便能看到閃著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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