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突然覺得,她住在這攏鳳殿簡直是諷刺!是個天大的笑話!


    就算古往今來,新人笑舊人哭的事兒多了去了,在這皇宮之中,得寵、失寵更是屢見不鮮,朝夕之間的事。


    可她琳琅才大婚沒多久啊?按理說還是新人呢!她這壓根就連失寵都算不上,根本就是從沒得寵過,直接就入了冷宮一般。真不甘心!


    開頭就不得寵,往後的日子還有指望嗎?


    她哪點差?要家世有家世,要貌有貌,要身段有身段。可是太子竟然這麽不待見,卻被一個女官迷的暈頭轉向。說出去都丟人。


    今兒,更是在一堆奴才麵前丟盡了臉麵。她是一腔的苦說沒處倒,一肚子的話卻難言。


    怒火上升,琳琅一揮袖便向四處掃去,桌上的杯盞,架上的瓷器應聲落地,無一幸免。碎落的渣子鋪了一地。奴才們不敢勸,隻能默默地收拾。大氣不敢喘一下。


    柔貴妃得到那宮女的稟報以後,便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剛進儲青宮,便有奴才上前稟告,說太子妃哭著回了攏鳳殿。柔貴妃便直奔攏鳳殿,剛進大門,便聽得殿內傳來的亂七八糟的摔打的聲音,她皺著眉頭,腳步也快了起來。


    進了殿,看著眼前的情形和琳琅的樣子,柔貴妃也嚇了一跳,這方才離開自己那兒的時候還好好的,一會子功夫,怎麽就成這樣了?


    “琳琅,你這是怎麽了?太子人呢?”柔貴妃皺眉問道。


    琳琅一見柔貴妃,哭的更大聲了,踩著一地的碎片就撲了過來,“母妃,你可來了,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琳琅乖,不哭不哭,怎麽了這是?”柔貴妃擁住撲過來的身子,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慰道。


    剛才受盡委屈,現在得到柔貴妃的安撫,琳琅頓時哭的更委屈了,抽噎著道,“太子……他……他出宮去了。”


    “出宮就出宮,反正他也經常出去,聽說你們吵架了,炎兒太不懂事,而且還愛鑽牛角尖,他許是自己生悶氣,出宮去散散心就回來了。不哭,有委屈跟母妃說,待他回來,母妃替你教訓他。”


    那宮女慌裏慌張的跑到柔貴妃那,急赤白臉,呼吸不勻的隻說,太子與太子妃在吵架,太子要出宮,太子妃不讓,快打起來了。所以柔貴妃不明所以,見琳琅哭成這樣,還以為是小兩口鬧別扭了。想著勸一勸便好了。


    琳琅聽柔貴妃說太子出宮散心去了,便知道她不知內情,遂瞪一眼那宮女,“傳個話都不會。”


    然後對柔貴妃道,“母妃,他哪是生悶氣,他是去找那個賤人去了。”


    柔貴妃麵露疑惑,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魚蝶兒,他去找魚蝶兒了。”琳琅見柔貴妃不明白,補充道。


    “什麽?哎呀,琳琅,不是說好瞞著的嗎?你怎麽一回來就告訴他了?你是不是想試探試探他去不去?我跟你說,這男人啊,有些事不能試探的,你看,這下出事了吧?”


    琳琅被她這一番說,又急又氣的直頓足,“母妃,哪是我說的啊,也不知道哪個不開眼的狗奴才,趁著我去您那兒的功夫,就告訴太子了。”


    “是誰告的密?”柔貴妃問道。


    琳琅搖搖頭,“不知道,不過我想應該是太子身邊的人。”


    “查,好好查查。查到了絕不輕饒!”柔貴妃亦十分生氣。轉而又道,“太子要出宮去,你怎麽不攔著點啊?”


    “我怎麽沒攔,可我也得攔得住啊。他瘋了一樣非要去,怎麽攔都攔不住,所以才差宮女去叫您來的。可是您還沒到,他就走了。”琳琅委屈道。


    “奴才許是嚇壞了,說的不清不楚的,我還以為你們是鬥嘴鬧別扭呢?”聽說鶴炎失去找魚蝶兒,柔貴妃也心急如焚。


    但她算是穩得住,還安慰著琳琅,“沒事,宮外有官兵呢,出不了什麽事兒,我這就派人出宮去傳話,調人護著他。你且放寬心。別哭了。”


    柔貴妃立即差了太監出宮去,調遣些人保護太子,最好將他帶回宮來。轉頭看著琳琅還在哭泣不止,不禁欣慰道,“母妃沒白疼你,你對太子還真是真心實意。快別哭了,他去找一圈找不到,就會回來了。”


    “母妃,誰知道他幾時才回來,我們都想錯了,太子他根本沒有放下那個賤人,隻不過是沒放在明麵上罷了,之前您不是跟我說,太子答應了以後不跟她來往了嗎?可他前幾日還去找她了。這是知道的,不知道的,還不一定去了多少回了。”


    “他去找魚蝶兒了,你聽誰說的?”柔貴妃一愣。


    “太子親口說的。還說那日是她生辰,這不明擺著去給她過生辰的嗎?”


    “母妃,您還說什麽她是湯婆子,冷了自然就丟開了。我看,我才是燙婆子,他將我娶進宮,完成了聯姻,沒了利用價值,便丟到了一旁。更可悲的是,我不是冷了被丟開,我是從來沒熱過,他連熱水都沒給我裝過。母妃,您說說,我還像是個正妃嗎?而且方才就為了那個賤人,他將我的三個宮女都殺了。那可是我的陪嫁丫鬟,我父王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琳琅這番話,似哀怨的傾訴,似不滿的告狀,更有著一絲威脅的意味。


    柔貴妃也明白了,琳琅這是在告狀呢。方才見她哭的凶,還以為是怕鶴炎出事,心內還感慨想不到琳琅竟會如此在意鶴炎。現在是看出來了,原來是受了委屈。


    她便笑著安慰道,“你怎會是湯婆子,你是太子妃,這份尊榮豈是別人能搶去的。況且,哪有這麽好看的湯婆子?那不得大夏天的都不舍得撒手了。”


    幾句話一說,琳琅心情好轉了一些,有了點笑模樣。


    其實更令柔貴妃吃驚的是,琳琅說太子殺了她三個宮女,還是陪嫁的丫鬟?難不成是真的?她怎麽那麽不信呢?是不是琳琅委屈糊塗了。


    柔貴妃皺著眉,認真的問道,“你方才說,太子他殺了你三個陪嫁進來的丫鬟?確有此事嗎?炎兒他竟下令殺人?”


    琳琅看著柔貴妃一臉驚訝,像是也非常驚訝太子此舉,她便有些得意。待太子回來,柔貴妃一定會教訓他,看他要如何跟自己賠罪吧?哼!


    到時可沒那麽容易原諒他,要把方才的丟的臉,丟的麵子都找回來不可。


    她更滔滔不絕的控訴著鶴炎的罪行。


    “可不是嗎?就在摘星殿外,就算宮女有錯處,就算要行斬首執行,也應交量刑司處決,可太子就直接下令宮衛,就地處決了。母妃,你說他這不是做給我看得嗎?今兒這事,我一定會向父王稟報的,那幾個丫鬟可是王府配給我的,這剛入宮才多久?就都給處死了,太子他做的也太絕了,分明是殺雞儆猴。”


    “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個前因後果。可不許撒謊。”柔貴妃問道。其實令她驚訝的並不是鶴炎敢殺惠親王陪嫁進宮的宮女。而是驚訝鶴炎竟然下令殺人?


    她的兒子是什麽秉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別人要殺人,恐怕他都不敢看,或者還要求求情,他竟然下令殺人?難不成這還轉性了?


    若真是如此,反倒好了。鶴炎哪兒都好,就是性子過於溫和了,這樣的人固然人緣好,可是為君者,不夠霸氣,不夠狠戾,是很難駕馭群臣的。


    若是能變得強硬一些,狠一些,無非是更好的事。隻是好是好,可殺的是惠親王的人,他又怎會善罷甘休,所以柔貴妃急於知道事情的詳細,到時人家找上門來討說法,也好有個應對,免得措手不及。


    琳琅不知就裏,以為柔貴妃是要問清楚了,好對太子問訊,便立即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與柔貴妃聽了。雖然有添油加醋,不過倒是沒顛倒黑白,還算是如實所說。


    聽完以後,柔貴妃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也覺出鶴炎真如琳琅所說,對魚蝶兒情意未滅。也難怪琳琅生氣。


    為了穩住她的情緒,便盡量開解著,“我還是那句話,再精致的小茶點,終歸上不了大台麵。他要找就讓她找,找了又怎麽樣?就算是找回來了,她還是個女官,你還是太子妃,她永遠比不過你。”


    “這話倒是不錯,我是太子妃,是以後的皇後。可那又怎樣?我要的不止這些,也不是這些。跟這些相比,我更想要的是太子。”琳琅提起這個,就開心不起來,苦著一張臉。


    “這傻孩子,太子不已經屬於你了嗎?他是太子,你是太子妃,有誰能說,他不屬於你呢?”柔貴妃不解。


    “母妃,我想要的是完整的他,連同著那顆心一起,而不是一具軀殼。”


    柔貴妃歎息一聲,“別急,如今他人都是你的了,你還擔心什麽?總有一天,心也是你的。”


    琳琅搖頭,“母妃,我突然覺得這一天不會到來。今天我說他要是執意出宮,我就死給他看,他都無所謂,若不是奴才拉著,或許我真的就一頭撞死了。可他竟然絲毫都未動容,不但說了狠決的話,還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若是他心裏有一點點我的存在,也不會這樣做。”


    “都說患難見真情,待你們共同走過歲月,他總會明白你的心意。”


    “患難之時見真情?我倒覺得若是有情,無須患難。若是無情,就算是為他死了,他也不會多看一眼。或許還會覺得死了幹淨!終於眼不見心不煩了呢?”琳琅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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