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話兒就不是什麽好事,還是繞開比較好,可她又好奇是誰這麽凶狠,於是扒開樹叢看了幾眼,才帶著金鬆往另一條小道上走去。


    花園裏是不能逛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可不想聽到什麽秘密的事兒了。


    金鬆也是快步跟在後頭,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也是明白的。別哪日那狠角事情敗露了,再以為是自己跟魚蝶兒告密的。就太冤枉了。


    “要不去同心池吧,那兒僻靜,看看荷花靜靜心。”魚蝶兒詢問著。


    “大人說的是,咱們就去看荷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看著靜心。”金鬆附和道,主子說去哪兒自然是去哪兒,難道他一個奴才還反駁不成。


    二人想好了去處,便順著小道往園子外走,不成想隔著花木的另一條道上也有人步履匆匆,邊走邊說著話。


    “你是傻嗎?誰算計誰都不要緊,可是咱們禦膳房不能白跟著遭殃,要是都拿膳食做文章,最後倒黴的是誰?能使喚禦膳房的那都不是善茬子,出了事最終還是拿膳房開刀頂缸。”一個聲音焦急又嚴厲。


    “那怎麽辦啊?”另一個惶惶不安的問。


    “怎麽辦?你成爺爺我不管她們是狼要吃羊,還是羊想吃狼,反正我這一畝三分地的草,誰也別打主意。以後盯緊點,隻要出了膳房的東西就要小心,不能給人有機可乘,要是發現有人想從膳食上搗鬼,就得管。這可是關係到腦袋的事兒。別見錢眼開,誰的錢都敢拿,有的錢那是買你命的錢。”


    成爺爺?敢自稱爺爺的那都不是好惹的,一般都是高級別的太監頭。姓成?這位肯定就是掌管著禦膳房的成公公了。


    “走快著點,沒吃飯還是怎麽的,都火燒眉毛了,慢吞吞的。”那聲音又嗬斥了一句。


    說話聲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看樣子是出了什麽事兒了。肯定是後妃之間爭鬥,利用膳房裏送出的吃食搗鬼了。現在發現了,將膳房的人叫去查問的。


    魚蝶兒與金鬆麵麵相覷,相對無言,然後默默的走了。


    這都什麽事兒啊?本是來禦花園散心的,沒成想聽到的全是齷齪。真是更鬧心了。


    也難怪,三丈宮牆,出不去、望不穿、熬到死又那麽久。自然都想活的風光,可皇上就那一個,女人又那麽多,隻能爭搶,爭得好了,與榮華相伴。爭的不好,與淒涼為伍。不爭不搶,就連機會都沒有。當然要打破頭了。


    放眼這後宮,哪個是省油的燈?都是削尖了腦袋想往上爬,份位低就如同螻蟻,誰想踩便踩,不小心就被踩死,往上爬是唯一的路。


    魚蝶兒前世時從來不想爭搶,被其他後妃視為眼中釘狠踩的時候也是以德報怨。可得來的是變本加厲,她還想過即便有朝一日是失寵了,就找個僻靜的院子住著,自動的不礙事,不顯眼,安安靜靜過完餘生也就罷了,可惜前世她連這樣平和的結局都沒有,直接被害了命。


    可見並不是不爭不搶,與世無爭就能安然度日的,在好鬥的人堆裏,你退讓便會讓人覺得是軟弱,更要欺負。若是換成現在的她,前世可能會好過一點,最起碼不會受那麽多閑氣。活的那麽窩囊。因為今生,她到底是想通了不少,不存害人之心,可對於要害自己的,也絕不能心慈手軟。


    本來要去同心池的,也沒心思去了,徑直回了喜棉宮。


    為打發時間便拿了之前沒繡完的帕子來繡,沒一會兒又紮了手,她煩心的將帕子往針線筐裏一扔。本以為事成了自己也可以離開了,卻出了秋鶯的事兒,雖然這事兒明麵上是了了。可是她心知肚明元凶還逍遙法外,她不想就這麽算了,還是想暗地裏查一查,雖然她已經差不多能確認就是鶴璧無疑,可是還想查出證據才能死心。


    她倒不是怕冤枉鶴璧,而是不想放過真正的幕後黑手。可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在宮裏也沒有什麽根基,兩個自認為是心腹的婢女,一個被害,一個背叛。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失敗,又覺得自己孤立無援。複雜的心境之下,真的是靜不下心。


    快到午膳時分,金鬆就去膳房盯著做午膳去了,魚蝶兒覺得他似乎最近對自己吃的太上心了,以前可不這樣。於是存了疑惑也移步去了膳房。


    “大人,您怎麽來了,您不能進去,裏頭亂的很,您在房裏好好歇著就成。”金鬆一見她來,有點緊張的樣子,堵著門往回勸。


    魚蝶兒更覺得不對,往常每日還不是在裏頭忙活膳食,現如今病了身子還金貴了?怎麽就不能來了。一把將他推開,就進去了。


    裏邊的人都沒閑著,全在忙碌著,摘菜的正在一根根的往下掰扯發黃腐爛的菜葉子,隻留裏頭幾片嫩青的,黃瓜也不是頂花帶刺的,都老的幹巴了。


    盆裏一條魚也不像往常是活蹦亂跳的,早就翹辮子了,而且隻有筷子長,環顧四周,這條筷子長的魚反而算是最好的菜了。


    淘米的太監在一遍一遍的過水,倒出的水裏頭漂浮著黑色的米蟲子。怪不得最近連午膳都是熬的粥,她還以為是金鬆體恤她病著,吃些清淡的粥好下口,現在一看,原來是米太差,熬成粥沒那麽難吃罷了。


    見慣了好食材的魚蝶兒,一見這陣勢有點震驚,這膳房裏的景象跟之前也太大相徑庭了,往常這膳房裏,拋卻禦膳房送來的不說,因為那些個食材是專料專用,都是做給皇上、太後食用的,自然都是好東西。


    可就是自己的份例也是不差,蔬菜瓜果個個鮮嫩,青菜綠油油,蘿卜白裏透青,看著就水靈,黃瓜也是綠衣帶刺。


    活蹦亂跳的魚兒,品類繁多,牛腱子、羊腿、鴿子……那也都是不缺的。


    如今怎麽成了這般?這司膳監把自己當成要飯的了?送來的都是什麽玩意。


    這些菜恐怕都是不要的下腳料吧,那菜爛成那樣,剝掉外邊的,一顆菜估摸著也就剩下三四片葉子了。透著一股腐爛的氣息。


    她沒作聲的走出了膳房。


    這些日子吃的清淡,還以為是因著自己病著,所以口味需要清淡,原來是不想清淡都不成,人家送來的就是這些東西,哪兒有葷腥啊?如果那條小死魚算的話。


    皇上還沒說撤自己差事呢,這私底下就被人給欺負上了?小鞋就硬要給自己套腳上了?


    是!沒錯,皇上的舊疾確實是好了,兩個月沒發作了。自己又奉旨休養了,婢女也被害了,再一病,都覺得自己好不了了?沒利用價值了?


    可往日也沒得罪你們司膳啊,之前都是客客氣氣的,經常的還給送食材的賞錢,這就翻臉不認人了。世態炎涼啊!


    也許有的人就是有劣根,沒事就喜歡欺負人。不管有仇沒仇。


    還老太太吃柿子,專撿軟的捏。


    除此以外,她真的想不到自己怎麽就得罪了人,為了低調不顯眼,從穿的到說話,向來不張揚,對奴才也客氣,這招誰惹誰了?


    魚蝶兒真是越想越來氣,路過院子時,恨恨的折斷了一根花枝。


    “大人,奴才不是有意瞞著,您已經病著,奴才就是不想再讓大人生氣。”金鬆見魚蝶兒黑著臉走了,忙交代了膳房一聲,快步跟上來,解釋道。


    其實他也想不通。


    魚蝶兒每日的膳食所需食材是由司膳監統一分發的,以前也都是正常,而且因為她擔著皇上那邊的差事,心裏都想巴結她,給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


    休養以來,禦膳房也就自然的停了那邊食材的配送。這是正常的,本來禦膳房送來的東西也都是做給皇上、太後吃的。現在不用做了,自然也不用送。


    可是司膳監不知道怎麽回事,開始還是好好的,後來就東西越來越差,東西倒還是按份例,不曾少的,可是東西也是有好壞之分的。


    比如按份例魚蝶兒每頓的膳食是四菜一湯。配送食材也是葷素搭配好了的。可同樣能做四菜一湯的食材,白菜豆腐湯和烏雞湯能比嗎?冬瓜湯和老鴨湯能比嗎?葷菜你是要肉片呢還是羊腿呢?


    所以雖說按份例,是葷素搭配的,沒錯,可這裏頭區別就大了。更何況東西本身也有好壞,就是小青菜也有綠油油鮮嫩的,也有老菜梆子。


    開始隻是品種差些,可這幾日更是變本加厲,菜大多都是腐爛的,要不就是老的咬不動。


    對於這種明顯的不公平轉變,他也是忿忿不平,但是看魚蝶兒身子不好,不想再雪上加霜,就想緩一緩等她心情好點再說,可人在病中,更需要吃好的,又怕膳房不盡心,不小心將爛菜葉子端上去了,所以這幾日他親自盯著,親自伺候著。


    怕營養不夠,也怕委屈了主子,他還私下花了銀子每日托別宮的太監去買一壺牛乳給魚蝶兒早膳時喝,再買幾碟子點心備著,菜實在不好的話,也能幫襯著,不至於讓主子沒得吃。


    所以雖然菜肴清淡,好歹糊弄過去了,魚蝶兒也沒留意這些不同。本來心裏就被秋鶯占滿了。


    “難為你了。”魚蝶兒語氣有些無奈。看他跟在後頭請罪,心裏也是不好受,金鬆倒是一心為自己著想才瞞下來。又怎麽忍心責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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