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想著,難道他們都出去了?


    抬手,正要開門,餘光卻看著窗外是一大片黑暗。想起了陳梵之前說的話,天亮之前不能離開屋子。


    我的手頓了頓,可既然說了不能出去,他們又去什麽地方了?


    抬頭,我看著屋頂好像是有一大塊黑色的地方,看起來不是火燒過,就是屋子漏水弄成了那個樣子。


    屋頂不高,我踩在椅子上,抬手推了一下那塊木板,那一塊黑色的地方竟就這麽一大塊垮了下來!我連忙往旁邊一跳,閉上眼睛護著頭,暗道了一聲倒黴。不隻是塌下來的灰土木屑,還有些粘稠的不知道是什麽,也落了我一身。


    幾隻老鼠也從垮塌下來的空裏掉了出來,在屋子裏亂躥,最後縮在桌腿牆角不動了。


    我摸了一把頭肩,而後伸到煤油燈盞下一看,一手的血。


    我沒感覺到痛,抬了抬頭,就看著那個破口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血,啪嗒一聲落在我腳邊,濺開不大的一朵血花!


    我聽著一聲女子,似是歎息,又好像要輕一些的聲音,在我耳邊沉沉的響起。


    我頭皮一陣發麻,腳下忽然不穩,身體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一次,麵前總算是有人了,屋子裏的人都朝著我看了過來。我的心跳還沒平緩過來,下意識的就抬頭朝著頭頂看去,卻沒有看到之前看到的黑洞。


    外麵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我頓了一下,又坐回了椅子裏,而後對著陳梵張了張口:“現在……什麽時候了?”


    陳梵看了我一眼,繼續把視線落在房間裏,看著那些中邪的人,隻說:“快五點了,再過一會兒天就亮了。”


    我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揉著太陽穴,一低頭一抬頭,又是一陣暈眩。


    眼皮還有些沉,很顯然還有些睡眠不足,我沒繼續睡,打起了精神。


    一直等到天亮,窗外由黑暗轉為明亮的一瞬間,幾乎是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房間裏那些中邪的人也都消停了,一個個橫在房間裏。


    陳梵讓人幫忙,把這六七個人全都抬了出去,一個挨著一個放著。


    我看了看這些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像是缺了精氣的樣子。


    見我一直看著他們,陳梵解釋了一句,就是因為之前挖墳的時候,他們染上了邪氣,這才發了瘋。就是一時之間被噩住了,和做惡夢差不多,身體好的這麽折騰一番,休息幾天差不多也就好了。身體差的大病一場,也就沒什麽事了。


    昨天晚上要拿長生牌位鎮著,是因為村子陰氣重,怕他們魂魄離體了,那可就麻煩了。


    外麵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陳梵邁出去,抬手就朝著一個人臉上扇了幾巴掌,把他打醒過來。


    那人醒來以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這裏躺著。


    看著他沒有麵露猙獰的又朝人撲過來,所有人都幾乎是鬆了一口氣。


    陳梵就這麽一個個把人打醒,而後直起身子,揉了揉手腕:“好了,我們收拾一下,再去那個洞裏看一下,昨天晚上下去,是我失策了。”


    我知道,也有因為我跟下去的緣故,張了張口,到底是沒有把那個噩夢說出來。剛剛陳梵說了,因為邪氣入體,那些人才會和瘋了一樣,其實也就是被噩住了。我剛剛的那個噩夢,也是差不多的原因吧?


    想著這點,我跟在陳梵身後,繼續和村長一起去那個裂縫。這一次,陳梵指了幾個身強體壯的村民,又看了看我。


    我說我也下去,陳梵點了一下頭,而後把麻繩朝著腰間綁。


    陳梵還問村長要了一些東西,蠟燭火柴,紅繩之類的,分到眾人手裏,而後先一步抓著繩子下去。


    過了一會兒,我也綁了繩子,順著陳梵的那根繩子往下。


    隻不過這一次,下麵的場景好似有些不一樣。因為下了一夜雨的緣故,下麵的泥巴全都被衝開了,那些本就塌了大半的墓道和盜洞,連著那個平台,完完全全的塌了下去。


    繩子還在往下,我順著滑到了洞底,一腳踩到了水裏。


    水沒過了腳裸,冰冷刺骨,我一眼就看到了陳梵,他在離我還有五六米的地方,手裏提著煤油盞。


    我靠過去,就看著他望著的是一個巨大的墓室。這個地方原本應該有一堵牆,隻不過現在卻塌了。


    陳梵應該也沒有下來過這裏,一時之間不敢貿進。等著有四五個村民下來了,陳梵把繩子的一截交到他們手裏,說過去看看。


    我也和他一樣,隻不過先踏出了一步,腳下一空,水瞬間到了膝蓋以下!


    陳梵幾乎是立刻拽住了我的手臂,我站穩了,搖了搖頭:“沒事,這下麵矮一階,所以深了一截。”


    台階一階一階的下去,在最下麵的時候,回過頭,已經看不到那些村民了,水也差不多沒過了腰的位置。好在繼續往前走,台階又是向上的,水又慢慢淺了。


    就這麽重複著這種曲折的台階往下斜下走了一段,麵前的一幕,讓我和陳梵都被震驚了。


    因為是一個很大的墓穴,兩側的墓壁上交錯的懸著棺材,一截銜在石壁上,一截露在外麵!


    我似有所察的低頭,這才反應過來,腳下哪是什麽台階,是淹沒在水中的棺材!


    我踩在棺材上!


    這已經不是什麽吉利不吉利的問題了,一路下來,我都沒細想自己踩了多少人家的棺材板。


    頭皮一陣發麻,張著口,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整個人都僵住了。


    看著陳梵往前走,我連忙從腳下踩著的地方下來,站到了麵前的兩派棺材之間的那條小道上,回頭對著來路的那些棺材雙手合十拜了一下,這才擦了一把額頭的汗,跟上了陳梵的腳步說:“這裏怎麽放著那麽多棺材?難不成是什麽塚?”


    而且,陳梵不是說這個墓是空的嗎?


    陳梵停在一副和他平行的棺材旁邊,把煤油盞放在棺蓋上,從背後的背包裏抽出來一根細鐵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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