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我大喊一聲,跑過去,發現王叔身上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就連靈魂,也消失不見了。


    我再也忍不住,留下兩道淚水,渾身都在顫抖,一半是因為傷痛,一半是因為憤怒。


    我將目光轉向冤魂,沒了領導後他們好像無頭蒼蠅一樣,有的逃跑,有的進攻,有的原地打轉。


    我拔出長刀,殺了進去,直到筋疲力盡,站都站不起來為止。我被人扶著回去,經過厲鬼死去的地方時,忽然感到一股陰冷感,一雙眼睛正在地下對著我。


    “他沒死!”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眼前一花,好像被一輛卡車撞上,連帶著扶著我的人,直接飛出去十幾米遠。


    原本身體就有些虛弱,現在這一下更是讓我眼前一黑,站都站不起來。我強忍著眩暈不昏迷過去,隻感覺到天旋地轉,胸口發悶,喘氣都有些困難。


    聽到耳邊傳來很多人的呼喊聲,我再也堅持不住了,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睡夢中,我見到了小玉,她好像被困在一個銅鍾裏麵,手腳被鐵鏈束縛,上麵還有許多金色的經文在閃耀。小玉的的表情很痛苦,眼中是擔憂也是思念,魂體暗淡,顯然是受了重傷。


    “小玉!”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驚醒了身旁的人,喊了聲林哥醒了。


    轉過頭,我發現我是在醫院裏,潔白的病房中還有兩個病人,此刻驚疑不定的轉頭看著我。


    我抹了把頭上的汗,回憶起剛剛的夢境,實在太過真實了。我掀開被子,決定去找這樣一個地方,我敢肯定,小玉被困住了。


    剛下床,醫生走進來,把我攔住,說我現在還不能走。他給我看了一個片子,我的胸口處有很大的一塊陰影,他說我這裏有淤血,要手術拿出來,不然會危及生命。


    我摸了摸片子上陰影的位置,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所以也沒有聽,堅持要出院。


    醫生皺了皺眉,依舊不同意,說他必須多每一名患者負責。他說,很多出車禍的病人都是因為不疼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結果回家後沒多久就死了。


    我心裏全都是小玉,也沒聽進去,推開他就走出去了。在住院部拿回了自己的衣物,也包括和小玉結婚時候的定情信物,玉佩。此時的玉佩上麵裂紋已經不見了,摸起來冰冰涼涼的,感應不到一點兒小玉的位置。


    我把玉佩重新帶到脖子上,拚命的回憶起那個夢境,想要和小玉聯係。可惜的是,玉佩還是沒有反應,小玉離開的太久了。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玉佩還是血紅色,證明小玉現在沒有事,還活著。


    我思來想去,也隻有找到鬼佛才能找到小玉了,可王叔臨死前和我說,見到鬼佛的時候,一定要想辦法殺死他。


    王叔臨死前最後舍命一擊,應該就是鬼佛的手段,我不認為我能敵得過他。


    不管怎麽樣,這一次我都要去,不過更重要的是先回火葬場,給王叔舉行葬禮。從陪著我的人口中得知,我昏迷了兩天兩夜,王叔現在還在殯儀館裏麵躺著,等著過了頭七就燒了。


    王叔沒有親人,守靈的人也隻有我一個。其實這個頭七也沒必要守了,因為王叔的魂魄已經不見,就算到了頭七,也不會回來還魂。


    披麻戴孝,看著王叔的屍體,還保持著最後的姿勢。他的身體僵硬,也很倔強,那雙眼睛瞪圓,幾次幫他合上都重新睜開。


    就這樣,一直守了剩餘的五天,我親手把王叔推到了焚屍爐裏麵。熊熊烈火燃起,帶著火嘯之音,我麵無表情,心裏竟然沒有任何悲痛。


    王叔這一輩子,對我來說恩大如山,根本無以為報。他沒有後人,也沒有親戚,就連報答,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常言道,下輩子做牛做馬,而王叔,連下輩子的機會都沒有。


    火烘烤著我的臉,帶著刺痛之感,我這才回過神來,後退一步,和焚屍爐的師傅說讓他先回去休息,這裏我來看著。


    火燃燒了半個夜晚,我也坐了半個夜晚,和王叔說了很多話,講了很多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王叔好像我的長輩一般,照顧我,支持我,在背後鼓勵我。


    就連生命盡頭,也要拚死保護我,給我緩衝出了二十年的時間。


    二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已經四十出頭,很有可能隻剩下最後一個二十年了。


    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麻木的雙腿,雙手在臉上用力搓了搓,總算有了些知覺。火焰已經熄滅了,打開焚屍爐,我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清理王叔的骨灰。


    墓地是我親自選的,在頭七的第四天的時候就已經選好了,是在城郊的一處山頂,風水很好,也算是盡了最後一份責任。


    當我親手把骨灰盒放置進去的時候,心中終於感覺到了悲痛,鼻子一酸,眼眶通紅,忍不住哭出了聲。


    我這一哭,隨行的人也跟著哭,浩浩湯湯的一隊,讓火葬場的其他人紛紛側目,還以為是什麽大人物去世了。


    對於我來說,王叔確實就是這樣一個大人物,他的一生都帶著濃重的傳奇色彩。下陰間,除冤魂,戰惡鬼,護城安。王叔是一個英雄,這座城市的英雄,也是無名的英雄。


    在王叔的墓旁邊,是當日王家一行人的墳墓。原本孤零零的幾座,現在竟然已經初現規模,而我竟然悲哀的發現,其中大部分我已經叫不上來名字了。


    分別敬了一杯酒,我重新回到王叔的墓前,人已經走了大部分,隻剩下一些死者的親屬還在吊唁。


    守夜人死後,靈魂是沒辦法轉世投胎的,這是一個詛咒,一個循環,生生世世。所以,這裏所有的墳墓中,隻是一撮骨灰而已,就算說話,他們也聽不到。


    可我依然給王叔燒了很多紙錢,倒了很多杯酒,墓碑前也放置著許多果盤。


    可能隻有這樣,我的心裏才能有稍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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