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把隨身帶著的酒一口喝了,酒瓶扔到一邊,仰倒在地上,看著星空。今夜是大晴天,星空很亮,看著看著,鼻子就有些發酸。


    林琳也在我身邊躺下,問道:“玉佩還是沒反應嗎?”


    我點頭,從胸口中拿下玉佩,上麵隻是帶著淡淡的血色,無論我如何換,都感應不到小玉的位置。


    歎了口氣,把玉佩重新放回去,自從經曆了上一次小玉被抓的事件後,我就知道有很多辦法可以隔絕玉佩和小玉之間的感應。


    我現在基本已經確定,小玉是被那個和尚帶走了,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又要帶走小玉?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火葬場依舊如往常運轉。這一天很平常,沒接到什麽活,畢竟城市就那麽大,不是每天都會有死人。


    我去了市裏一趟,印刷王叔的尋人啟事,盡管知道他被無頭鬼抓走凶多吉少,但我仍然不願意放棄。


    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何晨,他冷冷的看著我,形同陌路。在感歎的同時,我也有些唏噓,不論多麽好的關係,一旦發生一件足夠讓另一方發生誤解的事,這段感情都要麵臨破裂的局麵。


    我和何晨認識不算久了,也一起經曆了不少的事情,走到如今這一步,我想他也不想。


    回到火葬場,我看到林琳在收拾東西,她說準備去鬼市一趟,看看能不能從道上的人買到小玉的行蹤。


    林琳說,她小的時候和她奶奶去過一次,所以知道在哪裏。但去的人都需要準備一副麵具,也要隱藏身份,更需要爆出職業,審查很嚴格。


    比如林琳,她是靈師,王叔屬於紮紙人匠,我是縫屍匠。縫屍匠並不是道上的人,但如果有人引薦的話,還是可以進去看看。


    有了林琳擔保,我也跟了過去,坐了二十多分鍾的車,到了市中心。在市中心兜兜轉轉,林琳帶我進了一家酒吧,穿過吵鬧的舞廳,推開一個包廂的門。


    林琳出世身份證明,兩名服務員帶我們穿過酒吧,從後麵出來,進入一條昏暗的小巷裏。小巷很窄,隻能容納一人行走,每隔一段距離還有人放哨,防備工作做的很好。


    走了大約二百米左右,服務員帶著我們進了一家服裝店,在門口繳納了一人兩千塊錢的費用後,給了我和林琳一人一個麵具和兩個身份銘牌,放我們進去。


    麵具就是街頭賣的很普通的麵具,銘牌有些奇怪,不是塑料的,也不是金屬的,摸起來很像是木質,卻很沉重。林琳和我解釋,黑市幕後的人很神秘,他們的勢力很大,讓我進去最好不要惹事,當然如果有人欺負到頭上來,也不能委屈自己。


    我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把麵具帶上,又把銘牌掛在脖子上。林琳的銘牌上的數字是二百三十三,我的銘牌數字是二百三十四,每一個數字代表著進入鬼市的一個人。


    也就是說,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二百多人從這裏進去了。我抬起頭,看著並不算很大的服裝店,不禁有些疑惑,這個小地方是怎麽容納這麽多的人的。


    拿到銘牌後,接下來就沒人帶路了,我和林琳摸索著前進。服裝店裏並沒有人,隻有一條向上和向下的樓梯,其中向上的樓梯前掛著一個牌子,寫著此路不通。


    和林琳走到向下的樓梯,一直下了三層,看到一個電梯。電梯很簡陋,就是一個發動機和幾根鏈條組成,我很懷疑站上去鏈條會不會承受不住直接掉下去。


    踩在電梯上,老舊的鏈條上早已經沒了機油,上麵生著厚厚一層鐵鏽,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燈光很昏暗,隻有一個二十瓦左右的小燈泡,在頭頂搖晃,有的時候還會因為接觸不良滋啦滋啦的閃著。


    電梯下降了十幾米左右,終於慢慢停下。落在地麵上,蕩起一大片灰塵,發出咣當一聲,在寂靜無聲的走廊裏,顯得異常刺耳。


    從電梯上走下去,發現走廊裏已經落滿了手指厚的灰塵,上麵沒有一個腳印。我不禁疑惑,我們之前下來的那些人,走的不是這條路嗎?


    林琳似乎是知道我的疑惑,轉頭說道:“不用擔心,通往鬼市的路線很多,這隻是其中一條,幾百年沒人走也不怎麽稀奇。”


    聽林琳解釋完,我對鬼市幕後的存在更加好奇,究竟要多麽龐大的手筆,才能建立這樣一個市場。


    走廊一直向下,蜿蜒前行,走出百米左右,眼前出現一扇鐵門,用力推開,眼前豁然開朗。在我們的前麵,是一處天然溶洞,頭頂倒立著許多鍾乳,順著乳尖往下滴著泉水。


    泉水落在下麵的小溪中,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聽著讓人很容易就安靜下來。


    在溶洞中,有許多的發亮的生物,經過溶洞中的晶石不斷反射後,也能勉強視物。


    溶洞中有明顯的人工開鑿的痕跡,一條小路在崖壁上延伸向下,低頭看過去,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我也不知道有多深,林琳已經沿著小路向下走了。小路隻有巴掌寬,沒有扶著的地方,一邊身子緊緊貼著岩壁,另一邊懸在空中。


    整個身子都要貼在岩壁上,踮起腳尖,讓自己的中心保持在內側。走的很累,可中途不能停下,半個小時過去了,我們已經下了十幾米深,可還是看不到底部的樣子。


    深吸一口氣,看向林琳,她額頭見汗,緊咬牙齒,身子有些發抖。


    我問道:“你恐高?”


    林琳點了點頭,睜開眼睛,大口呼吸著,說了聲沒事。


    “謝謝。”我由衷的說道。


    林琳和這件事本來沒有關係,去找小玉也是我的請求,如今小玉出事了,她卻把這些事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婆婆媽媽的,一點兒都不像男人。”林琳咬著牙,艱難的吐出這句話,繼續向前挪動。


    大約在岩壁上掛了三個多小時,我們終於踩在了地麵上,林琳鬆了口氣,腿一軟,癱坐在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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