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在瓦解,無論我心中多麽憤怒,這一刻都要按耐下去,因為現在,我還在陽間。


    我被幾名保鏢連同著周圍的屍體一同裝上車,鮮血混雜著碎肉把我架在中間,顛簸著到了後牆。


    我在賭,我賭趙家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拉著這麽多的屍體離開,唯一的埋葬的地方就是無燈路中。


    上一次我從趙家出來,經過一片墓地,我想,趙家應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來到後院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賭贏了,趙家不知道我存在,就是我最好的機會。


    這些保鏢並不知道牆後麵代表著什麽,臉上毫無懼色,直到在挖坑的時候傳來一聲慘叫,找不到人時,這些人才緊張起來。


    有人認為是野獸,有人聽過趙家的傳說,但卻沒有慌亂。


    但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隨著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剩餘的人終於怕了,開始往回跑。


    在我的視線中,這些人的背上都趴著至少一隻鬼,跑不出幾步就會臉色變得鐵青,摔倒在地。


    沒過多久,他會重新爬起來,嘴角掛著邪笑,朝著趙家走過去。


    我臉色一變,這些人附身在人身上,借此進入趙家。


    “哥們,別裝死了,起來了。他們一起進趙家,想辦法把那堵牆弄爛,我們一起衝進去,省的憋在這個地方受這種鳥氣!”


    我被踢了一腳,聞聲轉過頭,一個隻剩下半邊臉的“人”站在我身後,穿著很潮流的嘻哈衣服褲子,頭上還帶著一個染血的鴨舌帽。


    我站起來,應了聲說好,跟著剛剛那些被附身的人往前走。趁著他們不注意,我找個機會脫離,趴在遠處遠遠的看著。


    經過血跡之後,趙家那道牆的金光亮了許多,還隱隱有紅色流淌。這些被附身的人走過去後,很快就被發現,有人認出來是剛剛出去的保鏢。


    這些鬼很聰明,在這些人身後跟了很多的鬼物,佯裝出追趕的樣子。


    我盡可能的把這些人記下來,但足足十幾個人,我沒辦法做到把他們的樣子全都刻在腦子裏。


    很快,那些人從牆上的漏洞鑽了進去。金光一閃,有幾人慘叫一聲,趴在地上不動了。


    但還是有至少五個人進去了,混在人群裏。趴在地上不動的幾個人被拖走,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這些人太過自大了,認為這些鬼絕對沒辦法通過那堵圍牆。但隻是鬼物沒辦法進去,類似於我這種活屍的,陣法不會起到太大的作用。


    我心裏焦急,可是卻沒有辦法,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人都是保鏢而已,沒有實權。


    “不對!”我額頭上冒出冷汗,如果這些鬼真的打的和我想的一樣的算盤怎麽樣。


    雖然人在有了對鬼物克製的東西後,是處在上風。但人要休息,睡覺,上廁所,疏於警惕的時候,很容易被附身進去。


    隻要他們轉換身體後,身份足夠接近圍牆,那就夠了。上次我已經見識到,這個陣法有多麽脆弱。


    “媽的!”我想到了一句話,越是堅固的堡壘,內部就越是脆弱。


    因為人會覺得固若金湯,疏於防範,給敵人得逞的機會。


    必須找個機會回去找到趙虎,把這件事告訴他!


    想著的功夫,剩餘的鬼物接近圍牆了,眾人依靠著牆壁很容易就把攻過來的鬼清除幹淨。


    見到他們洋洋得意說自己殺了幾隻鬼的時候,我忽然感覺一陣悲哀,未來我會不會也成為他們之間的談資?


    我不再守著,準備從另一邊繞路回到無燈路中,穿過陽光小區後的鐵門,重新回到陽間。


    但經過陽光小區的鐵門時,我遇到了難題,我根本出不去!我已經死了,陰間不收,陽間不要,我被困在無燈路了!


    我一直在想,無燈路有這麽多的出口,這些鬼明明可以在除掉守夜人後跑出去。現在看來是我天真了,每當一個守夜人死後,出口就會關閉,至少死人出不去。


    難怪他們拚著魂飛魄散也要攻破趙家,殺死守夜人,我想隻有等他們將守夜人全都殺了,才可能從平安路的路口走出去。


    現在的我,和他們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我忽然理解他們的感受,長年被困在這裏,暗無天日。隻有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鬼能經過陰間去轉世投胎,這種滋味太過難受。


    我站在陽光小區的鐵門前,看著昔日的住處,雙手抓著鐵欄杆。


    “要幫忙嗎?”一道聲音從鐵門一側傳過來。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天守在門口的保安,他笑道:“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上次看到,你還被我嚇跑了。”


    我一陣尷尬,問他怎麽才能出去,我有急事。


    他搖搖頭,說這道門隻有守夜人能打開,但現在守夜人不見了,他也沒辦法。


    提到守夜人,我不由得想到了林琳。她曾經提過,神婆是這裏的守夜人。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神婆失蹤到了我們村子,她應當成為下一名守夜人。


    “找林琳!”我說道。


    保安一愣,問我:“誰是林琳?”


    我把診所的位置告訴他,又摘下脖子上的玉佩,給小玉說了聲對不起,交給保安:“去那裏,把玉佩交給她,說讓她回來,我被困在這裏了。”


    保安把玉佩收好,說好,但是若林琳回來,一定讓我幫他說說好話,送他去投胎。


    “沒問題,我一定會說!”


    等待是漫長的,是無助的。天漸漸黑了,遠處一道車燈照射過來,許明龍下車,扶著林琳下來。


    林琳的腳傷的很重,扭到了骨頭,這次來拄著拐杖。她走到鐵門前,看著我,抿了抿嘴唇。


    “我幫你開門。”她拿出一把黑色的鑰匙,插進黑鎖的鎖孔中。


    就在她擰動鎖頭的時候,我忽然想到王雷和我說過的一件事,連忙阻止,問道:“如果這道門打開,你是不是就要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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