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走的方向是我家,想一想也對,現在村子裏已經不見一個人,去哪裏都一樣,距離最近的也就是我家了。


    我沒有探尋村民們都去了哪裏,也沒有去問大壯之前他們為什麽要逃跑,我害怕得到一個我接受不了的答案。


    我家院子的大門已經碎成了一堆木片,院子裏一片狼藉,屋子裏的家具也都被破壞了幹淨,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好像剛剛經曆過台風一樣。


    我們隨便收拾了一下在客廳坐下,大壯將屋子裏不重要的東西扔在一起生了一堆火,在這冰冷的黑夜中終於有了一絲暖意。


    林琳從進入院子後就不見了,應該是去了後院,也就是之前舉行冥婚的地方。我想她應該是去看神婆了吧,出於擔心,我讓大壯在這看著爺爺的屍體,我朝著後院走過去。


    出門的時候我順手拿了一把傘,又帶了一件衣服,林琳之前就發燒了,這次再淋雨,恐怕要更嚴重。


    後院很寬敞,我一眼就看到林琳跪在雨中,正對著之前舉行冥婚的大堂,卻不見神婆的屍體。之前爺爺就說過,神婆是頭七還魂回來的,卻沒有回到地府投胎,也就是說從此以後隻能成為一個孤魂野鬼。


    但是現在,神婆連做孤魂野鬼的機會都沒有,盡管我沒有看到之前客廳中發生了什麽,但林琳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奶奶,已經現在的樣子,足以證明神婆已經徹底不在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想到了小玉,她也和神婆一樣,為了保護我連魂體都保不住。還有爺爺,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爺爺一麵,如果能見到,我想當麵和他說一聲對不起。


    很多時候,隻有當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我撐著傘走到林琳身邊,她聽到腳步聲後警惕的回頭看了一眼,發覺是我又轉過了頭,冷冷的問道:“你來幹什麽,看我的笑話嗎?”


    如果是之前,我肯定會和她頂上幾句,現在我唯有歎了口氣,把衣服披在她身上,然後傘遞給了她,轉身離開。


    剛沒走幾步,林琳用力的把傘和衣服扔在地上,捂著臉她痛哭出聲。我停下腳步,但終究還是沒有回過頭,比起安慰,她可能更加需要的自尊吧。


    回到前廳,大壯看了我一眼,問道:“那個姑娘呢?”


    “後麵了,別管她,讓她靜一靜。”我坐在火堆旁看著火苗出神,腦海中卻不由的浮現出爺爺和小玉的麵龐。


    想著想著,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出來。林琳說的對,如果我真的覺得內疚,就應該振作起來,將幕後的黑手找出來,替他們報仇。


    小玉說河邊的那塊石頭是她奶奶用來鎮壓鬼魂的,還能維持兩年之久,可是那天卻忽然裂開。還有,原本祠堂裏麵我們供奉的是我們的祖先,可是後來將軍像被毀,另一名鬼將軍從祠堂下麵爬了出來。


    起初我還在懷疑神婆和林琳,但是後來林琳和神婆的拚死相救之後,我徹底打消了對她們的懷疑。


    我還記得在拜堂的時候,神婆對著門外說既然來了,為什麽不進來坐坐,想必爺爺和神婆早已經知道會有意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如果這一切不是意外,那麽肯定有一個幕後黑手在推動這一切,能夠指揮得動一個惡鬼和上千鬼兵,想想都不寒而栗。


    雖然害怕,但並不代表我就這麽放棄了,殺親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是屠了一整個村子。這個仇如果我不報,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隻不過我不明白的是,這樣一個人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方人物了,我們爺孫到底有什麽值得他圖謀的,如此大動幹戈?


    還有,他殺了這麽多人,造成了這麽大的影響,難道就沒有人沒有一套規矩來約束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的從腦海中湧現出來,我本來就疲憊不堪,這下更是頭暈目眩,再也堅持不住,眼皮一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隱隱約約見聽到爺爺在喊我,可是爺爺已經死了,這一定隻是我的夢吧。


    就在我再度睡過去的時候,胸口忽然一陣發燙,將我從夢境中拉回到了現實。


    “小玉!”


    我猛地睜開眼睛,將玉佩從懷裏掏出來,玉佩冰的如同冬日的寒冰,一條血紅色的裂痕觸目驚心,將一龍一鳳分成了兩半。


    難道是因為我太思念小玉了而產生的錯覺?


    “白子,快跑!”


    “爺爺!”


    我猛地抬起頭,爺爺就坐在火堆的對麵,他還穿著之前的那身亞麻色的衣服,目光直視著我,臉上帶著焦急之色。


    “爺爺!”我剛準備衝過去,猛地看到一旁的屍體,再看看坐在火堆對麵的爺爺,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


    眼前的爺爺是鬼魂,爺爺確實已經死了,因為我而死。


    “爺爺,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任行……”


    “白子,你聽我說!”爺爺打斷我說的話,語氣焦急:“白子,你快跑,什麽都不要管,跑的越遠越好!”


    爺爺的話剛說完,天空忽然亮如白晝,爺爺麵色大變,大喊道:“白子,什麽都別管,快跑!”


    爺爺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被一陣沉悶的雷聲掩蓋,天空好似一頭發怒的野獸,警告著觸怒他的敵人。


    “轟隆!”


    一道閃電扶搖直下,直接穿透屋頂,落在眼前的火堆上。火堆瞬間滅掉,柴火帶著火星飛濺的到處都是,沒過多久就燃燒了起來。


    “白子,快跑!”爺爺聲色俱厲,大聲喊道。


    這一次我終於聽清,閃電一道接著一道落下,每一次都劈在我的周圍。最危險的一次是直接落在我的頭頂,如果不是爺爺即使推開我,恐怕我已經成為一具焦黑的屍體了。


    爺爺按著我的肩頭,語速飛快的說道:“白子,你命格萬中無一,命中必有一劫,稱為命劫。你小的時候神婆把你……”


    爺爺還沒有說完,一道閃電從空中落下,爺爺及時拉開我,自己卻被閃電劈中。爺爺慘叫一聲,身影幾近透明,差點魂飛魄散。


    “爺爺!”


    “白子,你聽我說完!”爺爺因為痛苦五官幾乎扭曲在了一起,雷霆屬陽,是陰邪之物的克星,爺爺現在身為鬼魂,挨上這一下肯定很不好受。


    “白子,快跑,跑的越遠越好!”


    我看得出爺爺還想說話,可是天空中的雷電不給他再次開口的機會,愈加密集的穿透我家的屋頂落在地上。


    爺爺用力的推了我一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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