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麽說我現在也是賺著死人的錢,經曆了最初的慌亂之後,我現在已經能冷靜下來了。不管是不是昨晚在火葬場看到的那具女屍,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對我沒有惡意,這也讓我鬆了口氣。


    不管怎麽樣,和一隻鬼同住一個屋簷下,我心底還是瘮得慌。我決定打電話給我的爺爺,讓他找村頭的神婆幫幫忙。


    之前我就說過,我出生在一個小山村,神婆就住在村口。據村裏的人說,神婆不是本地人,她是在三十多年前才來到我們村子,當時她的一隻眼睛瞎了,是村裏的人收留了她,她也就在村子裏住了下來。


    大家都知道,農村嘛,肯定會發生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當時是一家小孩發高燒,無論是打針還是吃藥都不管用,眼看著就要不行了,那個時候神婆就站了出來。


    當時神婆就抓了一把紙錢,然後跑到外麵罵了一陣,又讓孩子他娘不斷的喊孩子的名字。驚奇的是,孩子當天晚上燒就退了,神婆的稱號也就是從那個時候在附近的村子裏流傳開來。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方法叫做叫魂。人有三魂七魄,衝撞了路過的小鬼被勾走了一魄,就會昏迷不醒,高燒不退。


    神婆之所以怒罵,就是因為讓那個小鬼離開。而孩子他娘叫孩子的名字,是想讓孩子的魂魄聽到最親近的人的聲音後,找到回家的路。


    這些事還是爺爺告訴我的,因為我小時候體弱多病,也沒少去神婆那裏。


    思考的功夫電話已經打通了,爺爺蒼老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白子,你終於想起爺爺了。”


    “爺爺,我撞鬼了!”我開門見山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和爺爺講述了一遍。


    爺爺聽後語氣陡然嚴肅起來:“白子,不瞞你說,神婆最近情況有些不容樂觀,你在那邊先小心一些,等神婆身體好轉了,我再通知你。”


    我見爺爺的語氣不像是開玩笑,忙問神婆發生什麽事了,沒想到卻挨了爺爺一頓臭罵,讓我不要亂打聽。


    “白子,不是爺爺不幫你,聽你的意思那個女鬼應該暫時沒有害你的心思。你也別激怒她,該怎麽過就怎麽過,先這樣。”


    爺爺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我了解爺爺,他不會和我開這種玩笑。神婆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現在看來,應該已經油盡燈枯。


    掛斷電話後,我坐在床頭一陣茫然,不知道應該去求助誰。


    恰好在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看了眼聯係人,竟然是老王打過來的。老王就是之前運送女屍的運屍車司機,我不由得想到了那晚他奇怪的神情舉止,或許他會知道一些什麽?


    接聽電話後,電話裏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噪音,而後老王的聲音才模模糊糊的傳了出來:“林白……火葬場……休息室……等你。”


    都沒有等我說話,電話就嘟的一聲掛斷,再打過去已經關機。我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左右,老王這個時候找我做什麽?


    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披了件衣服下了樓。老王這個人平時雖然不太靠譜,可是涉及到正事,他卻從來不開玩笑。


    十五分鍾後,我到了火葬場的員工休息室門外,擰動了一下門扳手,發現已經被上了鎖。我皺了皺眉,心想老王是不是還沒到,門被從裏麵打開了。


    老王將門欠開一道縫隙,露出毫無血色的半張臉,目光左右掃視,聲音沙啞的問道:“林白,沒有人看到你吧?”


    “沒有。”我點了點頭,看著老王仿佛做賊一樣,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老王打開門,確認走廊裏沒有其他人後,這才把我拉到了員工休息室。


    “老王,你這麽晚了叫我來到底要幹什麽,鬼鬼祟祟的?”


    “噓!”老王示意我小點聲:“林白,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我要去開燈被老王阻止,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展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不隻是臉色,就連嘴唇都是蒼白色,就在他剛剛抓住我的手臂時,我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從他的手上傳來。


    “林白,你小子平時對我也不錯,我就把我知道都告訴你。”老王坐在休息室的長椅上,摸了摸兜,卻什麽都沒掏出來。


    我心領神會,從兜裏拿出了一包煙,抽出一根給他點上。他看了看,貪婪的吸了一口氣,卻搖了搖頭:“放在一旁吧。”


    “林白,你知道昨天晚上送來的那個女屍是怎麽死的嗎?”


    老王提到了女屍,我的心陡然提了起來,上前一步:“老王,那具女屍到底怎麽回事?”


    老王詫異的看了我一眼:“林白,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我深吸了一口氣,告訴了他昨晚到現在發生的怪事,可能是因為沒人傾訴的原因,這一說就是半個多小時。期間老王又讓我點了一顆煙放在他旁邊,他不斷的抽動鼻子,確是不拿起來抽。


    聽我說完,老王重重的歎了口氣,他說我確實是被那具女屍纏上了,那個女屍本來是打算被送去……


    他還沒有說完,走廊裏忽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休息室的門被用力的撞了一下。門外的人不斷的哭喊,一邊拍打著休息室的窗戶:“救命!救命!開門啊!”


    因為走廊很黑,我看不到外麵那個人的臉,但出於人性,我本能的就想去開門救他。


    我剛上前一步,老王連忙站起身攔在我的麵前,死死的抓住我即將碰到門把手的手臂。他的手冰冷異常,好像剛剛從冰櫃中拿出來一樣,他對著我搖了搖頭:“別開!”


    看著老王蒼白的臉,以及手臂上傳來的冰冷觸感,我忽然感覺到了恐懼,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心裏浮現出一個念頭:“我眼前的這個人是老王嗎?”


    老王沒有注意到我的變化,或者說注意到了卻沒有在意,他把我拉到身後,說了一個電話號碼。他告訴我如果接下來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就給那個人打電話,他會幫我。


    說完後,他直接拉開門走了出去,而門外的敲擊聲也同時消失不見。在他開門的時候,我的視線穿過他的身體,注意到走廊裏根本沒有任何人。


    “靠!”


    老王離開後大約一分多鍾,我才身子一軟癱軟在了地上,這特麽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過多久,電話再次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員工休息室裏顯得格外吵鬧。我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生怕又是老王打過來的,還好,是部門經理。


    電話接通後,部門經理有些沉重的話語從電話裏傳了出來:“林白,你去派出所一趟……”


    聽到部門經理接下來的話,我瞬間從地上爬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經理,你說的都是真的?”


    “好,我知道了。”


    電話掛斷後,我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盡管剛剛已經猜到了,可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在員工休息室裏坐了一會兒,平複下心情,深吸一口氣,整理整理衣領,這才慢吞吞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裏寂靜無聲,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已經壞了,一直沒有人修。隻有二十米外才有一個昏暗的燈泡孤零零的一閃一閃,格外增添了一抹恐怖的氣氛。


    我的影子倒映在斑駁的牆壁上一晃一晃,不得已我拿出手機照亮,剛剛打開,一張臉出現在我的麵前。


    我被嚇了一跳,後退一步靠在牆上,這才發現是打更的大爺。大爺佝僂著腰,頭發花白,臉上的皺紋堆積在一起,混濁的眸子直直的盯著我的身後。


    “哎,這個娃子,大半夜不睡覺背著一個人亂跑,不累嗎?”


    說完大爺就從我的身邊走了過去,順便拍了拍我的衣角,看似隻是一個普通的動作,我卻打了個激靈,好像有什麽東西從我的身後跳下去了。


    我再也受不了這樣恐怖的氣氛,邁開雙腿就開始狂奔,鬼知道我遇到了什麽?就在經過老大爺身邊的時候我才想起來,現在打更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至於這個老大爺在已經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去世了,因為他沒有親人,舉辦的葬禮還是由我負責。


    一直跑出走廊,路燈的燈光刺的我雙眼發痛,這才蹲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轉過頭看著幽深的走廊,我是再也沒有勇氣回去。我無從判斷剛剛看到的是真的假的,但是我知道,我已經身不由己的卷入了一場沒有退路的靈異事件當中。


    此時已經過了晚上九點,我想起了之前部門經理打給我的電話,朝著地區派出所的方向走過去,那裏還有一個老朋友在等著我。


    派出所距離火葬場有半個小時的距離,我到達的時候已經有一名警察在門口等著我了。他問我是不是火葬場的員工,我點了點頭,說是死者的同事。


    警察說了聲好,讓我跟著他去認領屍體,他帶著我穿過走廊,來到了派出所的後院。在院子的西北角坐落著一個二層小樓,走近才看清,上麵寫著停屍房三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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