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各懷鬼胎的人一路上沉默相對,好在兩個人的體力足夠好,不然這汽車都需要十幾分鍾山路,換做普通人,得累死。


    阿卡悄咪咪地開了門,陳亦旋進了門直接問孟瑞在哪兒。


    阿卡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你就這樣見人啊?”


    陳亦旋這才想起自己剛剛從泥水坑了爬出來,借著玄關處的全身鏡,她看到一身狼狽的自己,縮了縮脖子。


    阿卡的內心一陣滿足,第一步達成。他清了清嗓子,指了指二樓的浴室,說:“我帶你去梳洗一番,女孩子怎麽能這麽邋遢呢?”


    陳亦旋示意他小點聲;“孟瑞是不是還在休息,你別吵到他。”她可不想現在動靜這麽大,把孟瑞招出來,讓他看到自己這副慘兮兮的狼狽樣兒。


    阿卡把食指放到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領著她輕聲輕腳地往樓上走。


    上了二樓,阿卡把她領到一間房間,指著房間的浴室裏道:“這裏是客房,我去給你拿套我妹妹的衣服來。”


    阿卡剛走,陳亦旋隨便掃了一眼房間,這客房好像有人住啊。但是主人說沒人住,她也不好多說,想著自己反正就洗個澡就走,便懶得在意這些細節。


    阿卡很快拿了套衣服過來,推著陳亦旋進了浴室,然後出門,利落地將門掛上鎖。


    他做完這一切,在胸前比了個大大的v字,靠著門笑得不能自已。


    孟瑞聽到動靜從書房裏出來,看著笑得像個傻子的阿卡倒在自己房門口,走過去踹了他一腳:“你幹嘛呢?”


    阿卡頓時清醒過來,飛快地道:“我餓了,剛剛想到了特別好吃的牛排,你要嗎?我下去給你做一份。”


    孟瑞嗤了一聲:“你忘了醫生說我隻能吃清淡的,並且要以甜食為主嗎?”


    阿卡忙點頭:“好的,我去給你買蜜瓜。”然後飛快地下樓,拿鑰匙開門關門,接著就是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轉瞬間一溜煙兒就沒影了。


    孟瑞覺得阿卡今晚有點奇怪,正準備開房門,卻發現自己房間上了鎖,他轉身去書房找備用鑰匙。等他折回來,門裏麵傳出了輕微的開門關門的聲響。


    他一驚,忙躲到一旁,過了好一會兒,裏麵又沒了動靜,他拍著自己的胸口暗笑自己捕風捉影,這棟房子的安保係統可是為阿卡他爸爸設計的,哪那麽容易被人破解,於是慢慢將鑰匙插入鎖孔。


    陳亦旋正坐在床上拿毛巾擦頭發,整個房間都隻聽見鑰匙擰動發出的輕微聲響,她忙裹了裹衣服,鑽到被子裏,把自己捂得緊緊的,然後一臉凶狠地等著門開。


    哢噠一聲,門開了。


    孟瑞的一張臉映入陳亦旋的眼簾。


    陳亦旋一臉懵逼地看著孟瑞,孟瑞也一臉懵逼地看著陳亦旋,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幾乎都是在瞬間就明白了,這是阿卡幹的好事。


    孟瑞滿腔怒火,但卻在陳亦旋開口的那瞬間全消了下去。


    “你看起來精神不錯,看來沒什麽大事哈。”陳亦旋裹著被子隻露出一個小腦袋,兩眼彎彎地看著他。


    “嗯。”孟瑞輕輕點頭,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隻好假裝自己毫不知情,問,“你怎麽在這兒?”


    “哦,我剛剛夜跑,摔了一跤,剛好遇到阿卡......”陳亦旋低著頭,聲音越說越小。


    孟瑞看著陳亦旋那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心裏一軟,慢慢走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你先起來。”見她頭發濕漉漉的,又轉身去找電吹風。


    這房子之前本就沒人住,現在又是兩個大男人剛住進來,根本就還沒有整理好,哪有什麽電吹風。


    孟瑞在房間轉了一圈,又進到浴室,看到洗漱台上濕漉漉的一攤衣服裏微微有個圓圓的凸起,淺灰色的運動服裏露出淡藍色的蕾絲邊,孟瑞瞬間就明白了那淡藍色的衣物是什麽了,喉結滾動。他看到鏡子裏有些失神的自己,連忙扭過頭開始翻看旁邊的櫃子,裏麵仍舊是什麽都沒有,隻好一臉無奈地再拿了條幹毛巾出來。


    他走過去,陳亦旋正在自顧自地擦發尾,於是他自然而然地靠坐到床邊,將毛巾覆到陳亦旋的頭頂,小心細致地給她擦頭發。


    不知何時,陳亦旋手裏的動作已經停下,她乖乖地低著頭讓他弄。


    兩個人的動作熟練又自然,好似就應該這樣一般。要是阿卡看到這一幕,一定會說這兩人像極了一對老夫老妻。


    一時間房間裏沒了聲音,孟瑞專心地給陳亦旋擦著頭發,直到前麵姑娘有些忸怩不安,他這才發現陳亦旋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頭發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浸濕了整個後背,透出一片粉。


    驚覺到自己和陳亦旋的姿勢十分曖昧,孟瑞一張臉紅了紅,手上的動作不知道該繼續還是該停下。


    正當他有些心猿意馬的時候,陳亦旋開口了,她問:“家裏沒有電吹風嗎?”


    孟瑞點點頭:“剛搬進來,之前沒有人,東西不怎麽全。”


    “哦。”陳亦旋低著頭應了一聲。


    於是氣氛再度陷入了曖昧的尷尬中。


    直到陳亦旋打了個噴嚏,這才又將兩個人從沉默中拉出來。


    孟瑞連忙開了空調,將毛巾扔到一旁,到衣櫃裏給陳亦旋翻找衣服,找了半天,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帶幾套換洗衣服來,隻好拿了一件幹淨的白襯衫和素色毛衣出來遞給陳亦旋:“嗯,這裏沒有女孩子的衣服,你將就一下吧,我讓阿卡給你帶兩件衣服回來。”


    陳亦旋搖搖頭,說:“沒關係,我等下換回我自己的衣服就好。”說著掀了被子就往浴室跑。


    白色的人影一晃而過,該看的和不該看的,他好像都看到了。


    空調的效果似乎特別好,孟瑞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有種想要流鼻血的衝動。他剛想下樓喝口水,出門的時候看到床上的幹淨衣服,她這是想換回自己那套髒兮兮的濕衣服嗎?於是又轉身拿了衣服敲浴室門。


    裏麵正在換衣服的陳亦旋頓了頓,問:“怎麽了?”


    “你那衣服太濕了,換套幹淨的。”孟瑞清咳一聲道。


    陳亦旋猶豫半秒,看到洗漱台上皺成一團的髒衣服,又看了看自己拿在手上的男士白襯衫,心裏一橫,將身體貼著浴室門,然後將浴室門打開一條縫,伸出半個腦袋和一隻手,笑著從孟瑞手上接過幹淨衣服。


    那一瞬間,孟瑞想流鼻血已經不隻是一種衝動,而是一種行動了。他趕忙轉身,拿了紙巾捂著鼻子便飛一般地下樓了。


    大廳的氣溫明明隻有幾度,孟瑞卻還是熱得不行。他到廚房找到水龍頭,用冷水拍了拍額頭,又清洗了下鼻腔,鼻血不一會兒就止住了。爾後,他呆呆地在大廳站著,又抬頭看看自己依舊緊閉的房間,又四處打量這棟房子,心道:這麽豪華的別墅,浴室門還是磨砂半透明的,竟然連個地暖和電吹風都沒有,好意思說豪華!


    陳亦旋換好衣服,見房間裏沒有見到孟瑞,便出門找他,一下子從溫暖的環境進入到濕冷的空氣中,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孟瑞一看到陳亦旋,又冷不丁開始流鼻血。


    樓上的陳亦旋看到孟瑞的情況,兩條白花花的大長腿哢哢幾步立刻就到了他麵前,她一臉關切地問:“吉祥物,你怎麽流鼻血了?”


    孟瑞連連擺手:“沒事兒,可能剛回國,有點水土不服。”說罷掃了一眼她堪堪齊大腿的襯衫下擺,立刻又鑽到廚房去清洗了。


    陳亦旋拿了一盒紙巾,也跟著進去:“喏,擦擦。”


    過了好一會兒,孟瑞終於平靜下來了,指著陳亦旋光溜溜的腿道:“你這樣不覺得冷嗎?”


    陳亦旋翻了個白眼:“有些人不讓我穿濕衣服,又不給我拿褲子,我能怎麽辦呢?”


    孟瑞尷尬地偏過頭不去看她:“我忘了,我現在就去給你拿。”


    登登登,他幾步上樓拿了條運動褲下來遞給她。


    陳亦旋拿在身上比劃了一下,也不避諱,直接就套了上去:“好長啊!”說完,她抬頭看了眼孟瑞,又拿手在自己頭頂上向著他劃過一道橫線,眨巴著眼道,“我才到你下巴,吉祥物,你以前也就我這麽高吧!”


    孟瑞往廚房走,邊走邊說:“那個時候我還小,當然還會再長的。”他從櫥櫃裏掏了一口奶鍋出來,清洗了一下,又從冰箱找了塊薑,開了火煮薑湯。


    陳亦旋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跑過去左扭右扭的,笑嘻嘻地問:“你看我這樣,是不是特別有街頭範兒?”


    孟瑞一陣無語,這姑娘還是這麽沒心沒肺的,思維跳躍到天際。但他還是順著陳亦旋的話頭,笑著點點頭:“是的,很街頭,和阿卡喜歡的艾佛森一個路子。”


    “真的嗎?”陳亦旋興奮地跑過去,戳戳這裏又看看那裏,完了歪著頭問,“艾佛森是誰?很有名嗎?”


    “嗯,很有名,阿卡的偶像。”


    兩個人瞎掰扯了一會兒,薑湯已經沸騰了,孟瑞拿了一個碗出來,四處翻找了一下,這才看到有一個糖罐子,從裏麵舀了兩勺糖到碗裏,覺得可能不夠,又舀了兩勺進去,這才將沸騰的薑湯倒進去,然後招呼著陳亦旋到餐廳。


    陳亦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邊吹了吹,看到孟瑞站在一旁看著自己,問:“你自己的呢?”


    “你受涼了才要喝,我流鼻血,上火,不能雪上加霜。”孟瑞提到自己鼻血的事兒,腦海裏立刻又浮想聯翩,為了強迫自己冷靜一點,幹脆進到廚房去洗鍋。


    奶鍋、炒鍋、蒸鍋、不粘鍋……隻要是這房子裏有的鍋,他統統想仔仔細細地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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