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邁步過來,打量冷速速。


    一張生臉,身形也不太熟悉,但……怎麽說呢?就是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熟悉感。


    冷知棠小聲興奮:“母親,你看他,像不像速速?”


    冷速速:“!!”


    王妃打量幾眼,淺笑:“不像。”


    冷知棠噎口氣:“的確不像,但剛才他說話特別快,聲音雖然也不一樣,但語氣和速度很像的。”


    冷速速:……大意了。


    顧蓉蓉趁機問:“冷速速是誰?”


    冷知棠趕緊介紹:“是我二哥的近身侍衛。”


    顧蓉蓉若有所思。


    冷速速清清嗓子,刻意放慢語速:“我一個被山匪綁架殺掉家人的人,哪有資格和公子的侍衛相提並論?小姐快別說笑了。”


    王妃給冷知棠一個眼神,冷知棠閉上嘴,鼓鼓腮不說話了。


    顧蓉蓉沒多說什麽,但冷速速並不放心。


    吃過飯,看守顧文樓的嘍囉兵又把他拎出來,交給他的手下。


    顧文樓已經停止叫嚷,氣得胸口悶成一團,臉上已經無半點光可言。


    他幹脆閉上眼睛,一言不發,任由手下又用破門板抬著,回到馬車裏。


    吳差官他們也不敢吭氣,都站在馬車不遠處,不敢上前,省得他生氣被責罵。


    但顧文樓什麽也沒說,安靜得有點嚇人。


    隊伍重新出發,顧蓉蓉和嘍囉兵中為首的人交待清,讓他們按照冷星赫留下的路線圖,去尋找大隊伍。


    大隊走得相對慢,他們人少速度快,應該很快就能趕上。


    “世子妃,就此告辭,您一路保重,後會有期!”


    這些人不知實情,都以為周霆康是被東宮禁軍統領策反不成而遭殺害,冷星赫仗義援手,助他們報了仇,還給他們安排新的地方,遠離避禍。


    顧蓉蓉拱拱手,鄭重其事:“好,大家都保重,後會有期!見到我家世子,告訴他在約定地方見。”


    “是!我們一定把話帶到。”


    顧蓉蓉歸隊,和王妃、冷知棠又走到一處。


    冷知棠問起昨天晚上的詳細情況,顧蓉蓉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


    冷知棠驚歎不已:“二嫂,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好羨慕,好佩服!”


    “你是什麽時候察覺出來不對勁的?”


    王妃也認真聽著,顧蓉蓉微挑眉梢:“你二哥也問過我這個問題。”


    “所以呢?是什麽時候?”


    “在小樹林,初見淳於猛的時候。”顧蓉蓉坦言,“淳於猛第一次見我時,他是想殺我的,要不是你二哥及時出現,他就要動手了。”


    王妃詫異道:“何以見得?”


    顧蓉蓉不假思索:“眼神,還有他握刀的手勢,在那一瞬間都變了。”


    “眼神?”冷知棠不解。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不假,人在生氣憤怒,或者是高興欣喜的時候,眼神不一樣。這些尋常的人都能看出來,但我說的,是微表情。”


    “微表情?那是什麽?”


    “就是一瞬間,非常快,閃過的眼神,甚至本人都有點無意識,卻是最真實的,”顧蓉蓉看著冷知棠,“你方才是驚訝,疑惑,現在有點懷疑我。”


    冷知棠臉一紅,想反駁,卻說不出口。


    顧蓉蓉心說,前世我可是專修過這種課程的,這不是迷信,是科學。


    冷速速牽著馬聽著,時不時轉轉眼珠,練一下眼神,暗想:真那麽神奇?不一樣嗎?


    看來,他還得注意一下,以免露出馬腳。


    他似無意問道:“您是怎麽學會這個本事的?”


    顧蓉蓉輕笑:“我是家中庶女,活得卑微,見過無數嘴臉,看得多了,自然就會了。”


    冷速速:“……”


    既然他開了口,顧蓉蓉就問:“你家是哪裏的?離這應該不太遠吧?否則你家裏也不會一趟趟送錢來。”


    冷速速歎口氣:“的確不是太遠,往前走,大概兩天就能到,名字還怪吉利的,叫福祿村。”


    顧蓉蓉眸子微縮:“福祿村?”


    “正是!”冷速速點頭,“不過,嚴格說起來,我家不算村子裏的,不是原住戶,是住在附近村外。


    我們家原來就是經商的,後來生意做得不錯,被同族人排擠,這才到外麵重新安置。


    走到福祿村,聽名字不錯,就想落戶,但村裏不希望外來人安家,所以,就在村外不遠處。”


    他說得可憐,顧蓉蓉卻說:“那你家人緣不怎麽樣啊,走到哪不招人喜歡。”


    冷速速:“……”


    王妃看冷速速一眼:“那個村子我也聽說過,聽說原來有井有寺,香火還挺好的。”


    “王妃所言極是,”冷速速下意識接話,“現在不行了,井也沒水,寺也沒什麽香火。”


    冷知棠小聲問:“母親,你是不是還去過那裏?”


    王妃眼瞄一下冷星塵,略頷首,沒說話。


    顧蓉蓉把這個小眼神看眼裏,心裏緩緩冒出個問號。


    莫非,王妃也曾寺廟上過香,想求自己大兒子疾病全消?


    這很有可能,古人多信這些,尤其是香火鼎盛的,越傳越邪乎的,越是相信。


    顧蓉蓉暗暗盤算,這樣是最好,越是讓人相信,她的計劃就越能順利實施。


    待傍晚時分,走到驛站,總算能停下休息,顧文樓也沒有和獄卒們交流,把事務都推給吳差官,便進屋去休息。


    獨自躺著,眼睛盯著屋頂,胸口怒火一下下燒著他的五髒六腑,他想不通,好好的在京城當他兵馬司的差事,前途無限,怎麽就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都怪顧蓉蓉那個賤女!


    正生氣,忽聽窗外有人邊走邊說話。


    “你聽說了嗎?福祿村的那口井裏,聽說有什麽動靜,好多人說,是要重新出水了。”


    “對對,聽說了,那井有些年頭人沒出水了。”


    “就是,我記得我祖母還去寺廟求過水,我二叔那時候上山砍柴摔斷腿,別人都說他不可能再站起來,偏喝了那水,沒多久就好了。”


    “我也聽說過,聽說能治很多疑難雜症。”


    “要是真能出水,那可真是太好了。”


    說話聲漸漸遠去,顧文樓的眼睛卻慢慢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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