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屈服了,屈服在老大這個名頭之下,這顯然是荒唐的,我不了解他,但無論從哪方麵看,他都比我強,為什麽要讓我做他老大?


    我看著他,他衝著我笑了一下就準備開車。


    按住他的手臂,我低聲說道:“待會再開車,我想和你談談。”


    他嘿嘿一笑說道:“老大,不用問,我不能告訴你。”


    我聳聳肩膀,“我知道,我不問,我隻是想跟你說說我的想法。”


    他嘿嘿一笑,把車熄火,我歎了口氣說道:“先前救人心切,好些事情我沒來的及搞清楚,也來不及細想,現在看來,有些東西我們終究是不可能跳過去的,你明白麽?”


    馬哲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麽一般,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苦笑道:“說了不問,但說來說去,還不就是因為不知道我的底細,所以不放心嘛,我不會害你,你放心行麽?”


    他有些躁動,大概還是因為之前我不接受他的建議的原因吧,我心中莫名地有些愧疚,我苦笑了一聲之後說道:


    “不,我的確不知道你的底細,但並沒有對你不放心。”


    他愣了一下之後看向我。


    我看著他的眼睛,淡淡說道:“我不知道你來自何方,不知道你要幹什麽,不知道你為什麽幫我,我甚至不知道按你的計劃,你打算怎麽幫我。”


    “我都可以忽視,因為我無比確定你不會害我,我不聰明,你們時時刻刻都在告訴我這一點,但我確定。”


    他臉上僵硬地笑了笑,不再看我,點煙的手都在顫抖。


    我歎了口氣說道:“但很多時候,不僅僅是不害我,我就能問心無愧地看著你為我效力的,你明白麽?”


    他沉默著,點了點頭。


    我問道:“消失的這幾個小時,你殺人了麽?”


    他沉默著,許久之後才說道:“怎麽看出來的?”


    怎麽看出來的?身上的血腥氣,手指間的血跡,甚至眼神中不自覺地暴戾。


    我沒糾結這個問題,伸出手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麽,但我有些事情不想幹,你們不能逼我,現在把鑰匙給我。”


    他傻住了,然後驚訝地笑道:“溫瑜,你瘋了?沒我你在北京一個月都活不下去你信不信?”


    我點點頭說道:“聽天由命吧,但我不能假裝什麽事都不知道,然後任你們擺布。”


    他憤怒了,但似乎又不知道該怎麽宣泄自己的怒氣,他的手猛地將還在燃燒的煙頭撚熄,然後,咬牙切齒地看著我,嘴巴張了又合,終於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說道:“你們很聰明,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也能逼著我做,我不願意主動地跟著你去不知道哪裏的地方殺人,但你能控製。”


    他的眼神一點點變冷,繼而笑了起來,我繼續說道:“但你能讓我不知不覺陷入到必須殺人的地步,我相信你的智商和能力,問一句,你比王力強還是弱。”


    馬哲看著我,鬆開手,已經完全是一團碎渣的煙掉落,他掏出一根煙點燃,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淡淡說道:“他比我強很多。”


    我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笑道:“那也應該比王傑還強了,智商如此之高,心腸如此之狠,加上你這膽子,去哪都比在我身邊強啊,鑰匙留下,你走吧。”


    他冷笑著,終於還是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你或許永遠都不能理解,為什麽我要跟在你的屁股後麵做這些——破事。”


    馬哲把鑰匙插進孔裏,然後歎息一聲繼續說道:“但我確實沒有別的路可以走,所以我不能走。”


    我睜開眼睛,打開車門準備下車,他一把拉住了我,我回頭,他的臉上是滿滿的痛苦,我心裏生出了些愧疚,我重新坐了回去。


    他看著我,緩慢而沉重地說道:“我以後不會利用你的性格控製任何事情,好麽?老大!”


    我聳聳肩膀,笑著關上車門。


    他微微一笑,這才開車掉頭,往住的地方開去。


    回到家中已經是深夜,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準備歇一會就去洗澡睡覺,馬哲卻從他隨身帶的包裏掏出幾本書放在了茶幾上。


    我愣了一下,伸手撥弄了一下,一看,頭都要大了。


    馬哲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傳統的,和圍棋的入門書,慢慢看吧,不走下策,你就得做好把上策中策學好的打算。”


    我聳聳肩膀,依次看去,一共三本,裝訂精良,紙張也是優質之選。


    詩經,論語,為期入門。


    我抬頭看向馬哲,馬哲知道我的意思,翻了個白眼說道:“我也不懂,辛苦老大了,我去洗澡。”


    說著,他鑽進了衛生間。


    我痛苦又無奈地翻開了詩經,這特麽都是要幹什麽啊,又是詩經又是論語的,還不如讓我學學化學,我煙酒一下怎麽用火柴做炸彈來的靠譜。


    學這個有什麽用?真是讓人頭大,但沒辦法,我打開,三字一頓地讀了起來。


    好在這都是帶批注的,不認識的字大多能找到讀音,而下麵也有翻譯,讀完一篇之後再回頭看下是什麽意思。


    我就這麽認認真真地讀了一晚上,當天色略微暗下來之後,我才把那本並不厚的詩經讀完。


    讀完之後回想,除了上學的時候幾個比較有名的篇章我勉勉強強記得幾句之外,其餘的,我是一點都回憶不起來。


    這一晚我都幹什麽了?有什麽意義?這不是浪費時間麽?


    沮喪無比,我把詩經摔在了茶幾上,走進衛生間裏洗澡。


    繼而睡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多,馬哲已經準備好了我的午飯。


    吃著飯,馬哲遞給我一個沉甸甸的手包。


    我接過來,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嘿嘿笑地示意我自己看。


    我拉開拉鏈,發現裏麵是昨天的那三本書,加上一把甩棍和一把匕首。


    “這是幹什麽?”我愣了一下問道。


    馬哲聳聳肩膀說道:“沒什麽實際的意義,提醒你別放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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