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美麗的話說的非常邪乎,不禁讓我打了個冷顫。


    而他父母更是亂做了一團,張母‘哎呦’一聲就哭了出來,說他們家可是打棺材積陰德的事情,怎麽這種晦氣事兒就讓她兒子給碰到了。


    雖說關心自己孩子也沒什麽問題,可此刻這個節骨眼,吵吵的聲音卻聽得我有點心煩。


    讓張父帶著張母回臥室,將張美麗身上的床單解開,我坐在床邊悶頭抽了根香煙。


    張美麗晚上遇到的事情,顯然和死者有些直接關係。


    在想到前段時間趙良財讓他背鍋的事情,我將香煙摁滅就問他有沒有在死者家裏拿什麽東西。


    張美麗急忙說:“絕對沒有,上次的事情教訓的我還不夠嗎?而且這次就算有人花錢讓我拿東西,我也死活不會拿的。”


    我說:“在事主家裏你手欠的動了那隻絹團扇,看來這問題就出在那隻扇子上麵了。”


    張美麗緊張問我,他會不會跟上次一樣倒黴。


    這家夥現在就穿著一條大褲衩,上下打量一眼,見他身上並沒有奇怪的症狀,便搖頭讓他放心,這次跟上次的情況不一樣。


    生怕後半夜會發生什麽事情,我這一宿都跟張美麗待在一塊兒。


    慶幸的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也算讓我安心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便將已經打好的棺材開車送了過去,在門口並沒有看到周忠義。按照規矩,我找了六個陰屬相的人準備將棺材卸下來。


    可說來也是奇了怪了,這六個壯漢呲牙咧嘴,有幾個甚至連屁都憋出來也沒見把棺材挪動絲毫。


    這情況我還真沒有遇到過,眼瞅著這幾個人都麵色不安,我就讓他們先撤下來,換了六個陽屬相的人上去。


    這六個人並沒有之前的那種情況,反而很輕鬆就將棺材搬了下來。


    讓他們放在門口的兩隻長凳上,這才來到靈堂找周忠義。


    周忠義的臉比昨天還要白,不過隱隱能看出來,他的臉色是蒼白,應該是經曆了什麽事情。


    還沒等我開口,周忠義走過來,翹起蘭花指將我拉倒了一個沒人的地方。


    因為緊張,他的聲線都已經變了,透著一股女人味兒說:“景先生,我亡妻好像真的不甘願離開,昨晚我聽到了她的聲音,而且我母親還看到她了。”


    這次喪葬怪事連連,明顯是死者不願意離開。


    而張美麗昨天隻是觸碰到了那隻絹團扇就跟中邪了一樣,如果沒猜錯,死者死時所有的遺念進入了那隻絹團扇裏麵了。


    張美麗所說的看到死者沒有這個可能,應該是在夢中看到的,不過將夢境和現實分不清楚了。


    輕聲‘哦’了一聲,我問周忠義,他聽到的是什麽聲音。


    周忠義顯得非常不安,用衣袖擦著冷汗說:“昨夜我守靈到了三點鍾,隱約間聽到一縷《竇娥冤》從我母親房間裏麵傳來,而且這聲音就是我亡妻的。”


    《竇娥冤》所唱的是竇娥被冤枉的事情,而死者所唱的《竇娥冤》是不是想要表達,自己是被冤枉致死的?


    沒有將這個想法說出來,我問周忠義接下來發生了什麽。


    他緊了緊衣服,說聽到聲音,他本以為自己思念亡妻心切出現的幻覺,可他母親突然大叫了起來,說自己看到鬼了,然後就從房間內慌忙的跑了出來。


    扭頭看向張美麗,讓他現在就去靈堂的側堂看看那隻絹團扇有沒有在。張美麗很快就跑了回來,俯在我耳邊說那扇子不見了。


    我聞言點頭,問周忠義這絹團扇去了什麽地方。


    周忠義急忙搖頭說他也不知道,因為那是他亡妻最喜歡的東西,等不見之後他就裏裏外外的找了一遍,可什麽都沒有找到。


    這事情我也已經知道了大概,告訴周忠義,我這次的項目隻有下葬喪者,並沒有安頓家宅。


    還沒等我說完,周忠義也會來事兒,說隻要能讓他妻子安心離開,錢絕對不是事兒。


    再去廢話就顯得有點兒太過矯情,當下點頭便讓周忠義帶我去他母親那邊。


    這老太太也算淡定,外麵這麽喧吵,她卻盤腿坐在炕上閉著眼睛低頭盤著手中的佛珠。


    等走進房間,老太太睜開眼睛抬頭朝我們看了過來。


    在看到老太太的瞬間,我也是一陣心驚。


    這老太太眉毛散亂,右邊的眉毛中間斷掉,印堂狹窄,人中也有點歪斜,乍一看就感覺這臉好像是歪的一樣。


    而那對凸出來的大眼球正一瞬不瞬的看著我,看的我有點心虛。


    隻要占了其中兩種麵相的女人,基本都有點兒尖酸刻薄,而這老太太竟然一下占了這麽多,顯然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


    周忠義急忙將我介紹了一番,換做正常老人,肯定會驚慌的將自己見鬼的經曆說出來。


    但這老太太也有個性,擺手說人都已經死了就讓她瞎折騰去,反正活著的時候也沒有折騰出什麽樣來,死了也肯定沒多大能耐。


    一聽這話,我就斷定老太太和死者之間肯定有什麽故事。


    周忠義卻有些尷尬,見問不出什麽便帶著我出去。又一番解釋,說讓我別往心裏麵去,他母親這個人就心直口快,但是卻沒什麽壞心眼。


    這種麵相我也能估摸出來,說沒什麽便不提這事情。


    白天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晚上我也不打算回去,在這裏待一宿,看看究竟怎麽回事兒。


    到了晚上十點多,放了一整天的哀樂也消停了下來。


    因為中年而亡,靈堂裏麵沒幾個守靈的。到了後半夜,就剩下周忠義一人。


    鄉村的夜晚還算安靜,張美麗打了個哈欠說現在都已經三點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發生,他要去睡覺了。


    我也沒有吭聲,問周忠義昨晚是不是就是這個時間段。


    周忠義連連點頭,說昨晚確實發生了,但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接著發生。


    這是誰也說不準的事情,我也沒過分詢問,讓張美麗再等一個鍾頭,如果真沒有事情發生就各自睡覺去。


    在說完之後,我便伸了個懶腰。


    可雙手還沒有完全放下來,隱隱約約之際,我聽到一縷唱戲聲在這寂靜的夜晚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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