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咽了下口水,沒想到江毓辭居然這麽趁熱打鐵。


    可我方才隻是不想拒絕他的好意才應了一句,根本就沒買房的意思。


    不過,我也沒打算跟江毓辭解釋,像他這種人,吐口唾沫都是個釘,反正今天就算去看了房型也不會買,去就去吧。


    但說實話,對於江毓辭的言語,我心裏還是挺感動的。


    “江總,謝謝。”


    畢竟我們之間的身份差距巨大,他能替我考慮的這樣周全,真是難為他了。


    聽見這話,江毓辭輕柔的勾了下唇,溫和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整個人顯得熠熠生輝。


    他說:“你不用謝我,我這麽做其實也有私心。”


    我一頭霧水的看了看江毓辭,便聽他解釋道:“新建的小區距離公司很近,如果工作上有什麽急事,我也方便叫你過來,而且,人隻有在生活中如意,工作才會事半功倍,我不想我的秘書每天都為了一些瑣碎的煩事亂了心情。”


    “江總,您放心,我會努力工作的。”


    江毓辭笑著點點頭,我和他便沒在言語。


    可到了工地之後,看著工地入口空無一人,我頓時有些意外。


    我雖然是第一次陪江毓辭到工地視察,但在職場工作了這麽久,我還真沒見過有領導視察,負責人居然不出來迎接的事情發生。


    除非,江毓辭今天過來,並沒有通知他們。


    想到這,我突然有種不好的念頭,一般微服私訪,不是接到舉報,就是一時興起。


    可當車子停下來後,我看著江毓辭和煦的麵容透露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怎麽都覺得今天要出大事。


    下車後,不知道江毓辭想要去哪,我一直跟著他在工地亂逛,這個小區基本上已經成型,整體構造都出來了,隻剩下外牆裝飾和一些收尾工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看不出來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但江毓辭剛才的表情我看的真切,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露出那樣的神色。


    又在工地裏走了一會,江毓辭看見不遠處有幾個工人用來休息的簡易帳篷,就帶著我走了過去。


    快到附近的時候,帳篷便傳出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你們說這工頭是不是作死。”


    “誰知道了,反正我現在是不上樓了,就他運來的那些膩子粉,糊牆都他麽費勁還蓋樓。”


    “不至於吧,之前運來的不都是好的嗎?就算後麵用點賴的也沒事吧?”


    “管他好的賴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老子可不想錢沒拿到就被砸死。”


    “可不是嗎,真幾把黑心,等結了工錢,老子再也不跟他幹了。”


    “行了行了,別說這事了,要是工頭聽見,還要個屁的工錢。”


    以往在新聞上,我也看過包工頭偷工減料導致房屋出現安全問題的事發生,但我一直覺得畢竟是少數,一個小區最起碼都要有幾百套房子,誰會拿幾百個家庭的生命開玩笑。


    可無獨有偶,這種人神共憤的事偏偏就讓我碰見了。


    腳下的步伐頓了一下,我側目看了一眼江毓辭。


    不知道江毓辭心裏在想什麽,他臉上的神色在聽見這些話之後沒有半點動容,就仿佛聽見的,是與他無關的雞毛小事。


    不過,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他心裏特別憤怒,要不然,他也不會不通知任何人的親自過來。


    看著江毓辭站在原地片刻都沒動彈,我也知趣的一言不發,就這樣漫無目的的沉默了會,江毓辭扭頭對我說道:“帶錢了嗎?”


    什麽?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江毓辭是什麽意思,但甭管他什麽意思,我照辦就好。


    連忙把包裏的錢夾拿了出來,現金一共不到三千。


    “江總,我身上隻有這麽多,不夠我再去銀行取。”


    江毓辭搖了下頭,“夠了。”


    頓了下,江毓辭接著說道:“錄音筆借我一用。”


    我二話沒說便遞給了江毓辭,心裏隱約猜到了他想幹嘛。


    之後的一切都仿佛順理成章,江毓辭走進了帳篷,我則是留在外麵沒有進去,但足以聽見裏麵說了什麽。


    “你找誰?”


    江毓辭笑著說道:“李工最近比較忙,沒什麽時間過來看望大家,就托我給各位送點酒錢,不多,但也是份心意。”


    江毓辭顯然把錢遞了過去,工人們推辭幾番,但耐不住江毓辭堅持,也就把錢給收下了。


    “謝謝兄弟,待會要是見到李工,替我們謝謝他。”


    “沒事,你們也別太客氣。”江毓辭頓了下,接著說道:“其實李工讓我過來,還有另一件事跟你們說。”


    “什麽事?兄弟你開口就行。”


    拿人手軟,這話說的真是沒錯。


    江毓辭笑了笑,說道:“你們也知道,最近幾年房地產不景氣,想多賺錢就得鑽點空子,李工也是為了完工之後能給大家的工錢補齊才一時糊塗運了不符合質量的膩子粉,這事還望大家多擔待點,李工說了,好處絕對少不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江毓辭說完這話,工人們便紛紛開口:“兄弟,你告訴李工放心,這事我們絕對會爛肚子裏,而且,就憑我們這些人的手藝,別說用劣質的膩子粉,就算是麵粉,也看不出來一點端倪。”


    我站在外麵真是有些聽不下去了,倒不是因為這些工人,而是那喪良心的李工。


    卓雅的工地一般都是由工程部內部人員在工地監控以及包工,所用人員的薪水都是由財務統一撥款,也就是說,工人的薪水絕對不會差上一分,李工這麽做,明擺著就是中飽私囊。


    還真是貪得無厭啊。


    帳篷裏,江毓辭又和工人們聊了一會,工人大多是老實人,老實人說老實話,以至於沒多一會,江毓辭就和其他人打成一片,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鍾,我在外麵站的腿有些發麻,江毓辭才走了出來。


    比起方才,江毓辭的臉色明顯黑了許多。


    他把錄音筆交給我後,直接說道:“報警。”


    我第一次見到江毓辭這麽簡單粗暴,不過這種事,除了報警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


    我打完電話,江毓辭不知道從哪摸出根煙。


    印象裏,他是不吸煙的。


    “有火嗎?”江毓辭問我。


    我搖了下頭,看著他有些疲憊的麵容,出聲道:“江總,煙對身體不好,而且,也不能消愁。”


    江毓辭幫過我不少,我不希望看見他帶著愁容,但我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這麽彼此沉默了一會,江毓辭笑著說道:“回去吧,這裏的戲唱完了,公司還有另一場戲。”


    我不知所謂的看著江毓辭,他見狀,知道我心裏不解,便若有深意的告訴我說:“公司名下房產的材料,並不是由工長購買,而是由市場部統一批條,經理審查之後,才能運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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