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都瞪大了眼睛:這幾天,奴兒一直形影不離地跟著沈佳恩,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怎麽可能抽身跑到這兒來偷水晶蘭?


    可如果不是奴兒,這個跟她長得極其相似的人,又會是誰?


    更何況,奴兒有過帶我來偷水晶蘭的前科……難道,是什麽人想嫁禍給她?


    河麵上那具浮屍已經腫脹得慘不忍睹,根本無法確認,是不是奴兒本人。


    這件事確實透著古怪,而我要想找到沈佳恩,從奴兒身上下手,或許真是個比較好的突破口。


    賀瑋和雲澤說要回去匯報情況,讓我們自便,如果想進冥界,跟他們說一聲就行。


    我們謝過了,目送他倆離開。


    謝絕問我要從哪兒著手。我總覺得,水繞山郭,即便這無頭女屍未必是奴兒,既然在這兒出現,多少跟這村子有關,不如先從村子裏查起。


    這條河溝,雖然確實離安寧村挺近,但河水的上遊,卻是在相鄰的村子。


    這村子的規模,比文莊和安寧村都小了不少,隻有十幾戶人家,而且相互之間離得很遠。或許因為小的緣故,這村子,甚至連個村牌都沒有。


    我們三人進村,謊稱是城裏的警察,找了戶人家詢問情況。


    戶主是個年過七旬的老婦,老眼昏花的,不疑有他,將我們三個請進屋去,奉了茶,顫顫巍巍抓著我的手,眼淚撲簌簌地就往下落,邊哭邊道:“警察同誌,你們可算來啦!”


    我們聽她這話裏有內容,互看了一眼,忙問她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老婦說,這個村,本是安寧村附屬下的一個小村。


    前陣子,安寧村不安寧,一到夜裏,就有個貓頭人身的怪物到處亂晃。聽說被它咬到的人,立馬渾身僵硬,變得跟木炭一樣黑。


    聽人說,這是隻貓煞,是幾個月前,從文莊那兒跑過來的。應該是什麽人得罪了它,它出來報複了。


    我心裏一顫:難道是當初害死毛端公和村長老母親的那隻貓煞?可它不是已經被我,確切的說,被謝絕滅了嗎?


    老婦接著道,安寧村之前就不太平,這幾個月才剛剛安定了些,不想又出了這樣的事。


    村裏有個老漢,說是之前文莊有兩個年輕人幫了忙,村子才恢複正常的。想要趕走這隻貓煞,就得再把他倆請回來。


    村長聽說後,著人去文莊請,卻見文莊荒涼無比,村民已經紛紛搬走。正束手無策之際,有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男子來村裏,說是能夠幫忙。


    我們三個對視了一眼,已經猜到她說的是誰了。


    那黑鬥篷向村長進言,說貓煞目標其實不在村民身上。它受了重傷,急需找可以恢複戾氣的補品。這種補品是一種花,一種隻有在極陰之地才會悄悄開放的幽靈之花。它左右遍尋不到,惱羞成怒,才會拿村民撒氣。


    想要趕走這隻貓煞,就要把它引到這種花開放的地方——也就是現在這個小村子裏。


    我們三個聽完,都歎了口氣。


    人都有私心,安寧村的村長,為了不讓自己和村民再受無妄之災,輕信了南良不艮的鬼話,做了一場法事,將那隻貓煞,引到了河溝附近。


    而這貓煞雖然凶殘,卻忌憚守衛陰陽門的冥官,遲遲不敢通過陰陽門,去偷水晶蘭,身上的傷越發嚴重,焦躁之下,就把氣又撒到了這小村子的村民身上。


    事情雖然有了眉目,可我們仍舊一頭霧水。


    如果偷水晶蘭的是那隻貓煞,為什麽守花的花奴會說是奴兒?


    南良不艮奉命替秦廣王看護水晶蘭,為什麽又要故意引貓煞去偷花?


    我隱隱覺得,這件事,很可能跟我錯上陳靈禕的床,有著微妙的關係,確實不能不查。


    老婦說,那貓煞隻有夜裏才會出來晃蕩,白天一切如常。


    他們村子小,又是安寧村的附屬村,沒人能說上話,幾次求安寧村村長去報警,都被村長搪塞過去,好在我們來了。


    我們安慰了老婦幾句,打算先在村裏安紮,等夜裏再出去看看。


    再不濟,我們還有賀瑋、雲澤他們幫忙,應該也出不了事。


    老婦千恩萬謝,領著我們,跟村民碰了個麵。


    我吩咐村民,夜裏無論聽到任何動靜,都別出門,萬事交給我們就好。


    村民們點頭答應,又依著我的囑托,用舊布縫了件百衲衣出來。


    上回那隻貓煞,就栽在謝絕給我穿的百衲衣上,就算這次它不會重蹈覆轍,有這東西防身,總也求個心安。


    謝絕抽空熟讀了下《岣嶁神書》中的法術;蚊丁照我的吩咐,去廟裏熏了一天的貢香;我則打電話給賀瑋,讓他們今晚有空的話,及早過來幫忙。


    一切準備就緒。白天無話,到了夜裏,我們三個告別老婦出來,見天上掛著一輪毛月亮。夜風吹在身上,陰嗖嗖的。


    我們三個都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往河溝走去。


    中秋已過,山村夜色下的河溝,泛著讓人膽寒的波光。那具浮屍已經被賀瑋二人帶走。我和謝絕貓在河溝岸邊的草叢裏,讓蚊丁做餌,引那隻貓煞出來。


    白天讓蚊丁去廟裏熏香,是因為以前謝絕告訴過我,如果一時之間,集齊不到驅走貓煞的三灰,單這三灰中的一灰,也能暫時抵擋住貓煞。


    更何況,白天那件百衲衣,就是給蚊丁準備的。


    我們在草叢裏等了很久,除了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的草木,河溝附近毫無動靜。


    正尋思莫非那貓煞知道有詐,繞過我們,又往村裏去了?河岸上的蚊丁忽然尖叫起來。


    我和謝絕大驚,以為她出事了,趕緊從草叢裏衝出來,問她出了什麽事。


    蚊丁一下撲進我懷裏,結結巴巴地道:“鬼……鬼……有鬼,好嚇人!”


    蚊丁不是那種膽小的女孩,況且她和奴兒相處也有段時間了,尋常小鬼,不太可能會嚇到她。


    我輕輕撫著她的腦袋,等她慢慢冷靜下來,柔聲問道:“跟師父說,那鬼長什麽樣?”


    蚊丁驚魂甫定,指著河溝對岸,一間掩映在密林之中,已然破敗不堪的草房子,哆哆嗦嗦地道:“我……我沒看清楚,好像……好像那隻鬼,頭上有角……頭飛……飛走了。”


    我和謝絕皺了皺眉,把蚊丁護在中間,跨過河溝,往那間沒了門板的草房子走去。


    月色本就晦暗,這草房子又被頭頂濃密的樹蔭遮擋,我們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完全看不清楚。那貓煞怕光,我們也不敢打手電,怕它一時暴起傷人,或者逃走。


    謝絕抽出桃木劍,我拿著蚊丁頭發上的簪子,三個人摸著黑,小心翼翼,往草房子內堂走去。


    屋裏更黑,我們隻能摸著一側的牆壁往裏走,希望能找到蠟燭之類的東西。


    我打頭陣,讓謝絕照顧好蚊丁,硬著頭皮,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檢查,沒發現異常,正懷疑蚊丁是不是看錯了,黑暗中,謝絕忽然叱道:“誰!”身子一晃,居然追了出去。


    我想阻止已經來不及。蚊丁不知為何,竟然也跟著他,追了出去。


    我生怕他倆出事,正準備也追過去,就聽房間裏的某個角落,傳來“啪嗒”一聲。


    我以為是老鼠,按捺住就要跳出胸膛的心,小心翼翼地走近。


    房間裏忽然微亮起來,四周閃動著詭異的綠光。


    綠光之下,一個女孩子躲在床板之後,怯生生地看著我。


    雖然臉上落了灰,但仍舊能看出,那女孩子長得很好看,或者說,長得很可愛。


    她頭上長著兩隻貓一般的長耳朵,毛茸茸的。眼睛眨巴眨巴,一臉警惕和委屈地看著我。


    我見那兩隻貓耳朵,和她與人無異的腦袋有些不相稱,想著應該是買來的玩具,以為是村上某戶人家的孩子,被貓煞抓走,又逃了出來,小聲道:“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你告訴我,你在這兒做什麽?”


    “小哥哥。”那女孩子衝我甜甜一笑,反問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我點點頭,盡量讓自己不嚇到她,“什麽忙?你說。”


    女孩眨了眨眼,甜笑道:“我身子找不到了,你能幫我找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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