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師父提醒,我都快忘了,再過幾天,就是我的二十四歲生日。


    這是我的第二個本命年。當然,最重要的,這是我爸當初與沈佳恩約定好的,我與她成婚的日子。


    我有些不解,師父為什麽會對我和沈佳恩的婚事這麽上心。


    或許在他內心深處,他為自己當年沒能和師母修成正果心存遺憾。他不想我和沈佳恩重蹈覆轍。


    又或許,是施鮫的話觸動了他,啟發了他。他覺得,這是我當下最最重要的事。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爸媽已經不在了,不管師父是出於何種考慮,能得到他的支持和祝福,對我來說,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見我們三個都盯著自己,沈佳恩開始有些錯愕,之後明白過來,臉一紅,哎呀一聲,看向了別處。


    我們上了岸,坐了一天的大巴,回到泰山腳下的酒店,與蚊丁等人會合。


    我左右不見唐老太君,看了蚊丁一眼,拉過周格,問他唐老太君有沒有來看過蚊丁。


    周格點點頭,道:“隻吩咐你好好照顧她,也沒說別的。”


    我謝過了。當晚就在酒店歇息。隔天一早,師父宣布了我和沈佳恩的婚事,邀請大家三天後,到符氏精工喝喜酒。


    男人嘛,總是要麵子,講排場。我本打算將這一喜訊,也告訴包家姐妹和丁家兄妹,卻被師父攔住。


    想到師父和泰山府君有過節,我雖然有些不甘,卻也隻好作罷。


    這三天,沈佳恩被蚊丁和奴兒保護得好好的,我連見個麵都困難,更別說一親芳澤了。


    我憋著一肚子邪火,好容易等到大婚當天。


    來作客的人不多,都是這陣子見過的一些人。


    丁家兄妹和包家姐妹不知從哪兒得的消息,雖然沒來,但還是托人送來了賀禮。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陳靈禕居然也來了。


    我和謝絕忙不迭地把客人迎進屋去;沈佳恩則讓奴兒和蚊丁陪著,待在了屋裏。


    陳靈禕要去看新娘子,我心裏雖隱隱覺得有些別扭,大喜之日,卻也不好說什麽,由了她去。


    好在聽著房間內一片歡笑,似乎幾個女孩子相處得還挺融洽,我也放下心來。


    我爸媽不在,沈佳恩的爹娘也早已過世,師父和齊雲山當仁不讓,做了主婚人。


    我本想著新郎新娘穿上西裝和婚紗,用貼著喜字的高級轎車,在城裏繞一圈,風風光光,辦一場西式婚禮,也讓沈佳恩體驗一把現代人的婚禮,今後回憶起來,不會留下遺憾。


    結果師父和齊雲山一再堅持,必須按傳統婚禮的形式進行,又讓我和沈佳恩穿著大紅的龍鳳婚服,過火盆、跨馬鞍、拜堂、掀蓋頭……一連串繁文縟節,弄得我暈頭轉向。


    拜完堂,師父讓謝絕和蚊丁等人在內廳招待客人,領著我和沈佳恩,到了後院柴房,指著房門道:“我畢竟隻是你師父。進去,拜過你二人爹娘吧。”


    透過門縫,我見柴房正牆下,橫放著一張龕桌。龕桌上擺著四副靈位,想著多半是師父這幾日親手做出來的,心中感動,和沈佳恩向師父拜了拜,手拉手走了進去。


    望著香燭後那四副冰冷的靈位,我感慨良多:說起來,之後發生那麽多事,起因全是我媽擔心我找不到媳婦,讓我回去祭祖,結果弄成現在這副局麵。


    如今我婚服在身,身旁是嬌滴滴的小媳婦。而最期盼我結婚生子的那個人,卻已不在。


    沈佳恩也一臉淒然,呆呆地望著麵前那兩副稍顯陌生的靈位。


    她不比我好多少,甚至比我還慘。可能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確定,眼前這姓孟的亡人,是否真是自己的親人。


    我倆心心相印,手拉手,跪在蒲團上,衝四副靈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相攜著,走出柴房。


    師父候在門外,見我倆出來,笑了笑,讓我伸手,將一枚輕薄的護符,交到我手裏。


    我見那護符分明是用骨頭打造的,觸手冰涼,符上刻著一個豹頭環眼、鐵麵虯髯的壯漢,很像端午前後,人們貼在門上的鍾馗像,知道是個辟邪驅鬼的好東西,衝師父道了謝,收進懷裏,隨口問這是什麽東西。


    師父淡笑道:“這是骨符,一個朋友送的。師父沒啥東西送你,聊表心意。”


    他看向沈佳恩,眼中更多了些溫柔和慈愛,拿出一支綴著珠花的金簪,歎了口氣,道:“這簪子,本是師父思念你們師娘,花了兩年時間做出來的。斯人已逝,就送給你吧。”


    “師父,這——”沈佳恩受寵若驚,遲疑著沒敢接。


    師父笑了笑,道:“拿著吧。你們師娘泉下有知,也會高興的。”


    沈佳恩接了。我倆彎腰鞠躬,衝師父落寞的背影,連聲道謝。


    所謂良辰春宵,這最終,也是最重要的環節,總要拖到深夜。


    邢煉這些離得近的,都紛紛道喜離開,陳靈禕、周格等遠客,就留在店中的客房歇息。


    作為新郎,我陪著賓客,喝了不少酒,感覺頭昏腦脹的,腳下都有些踉蹌,心卻飄飄然的,早樂開了花,腦海中全是沈佳恩大紅蓋頭下嬌羞的俏臉,還有被我撕扯衣衫時,那欲拒還迎的可憐模樣。


    我渾身燥熱,喉嚨幹渴,就想趕緊進屋,直奔主題。


    我去廁所解了手,一步一晃,醉眼迷離,尋摸著新房的位置,推門進去。


    屋裏漆黑一片,沒開燈,有股淡淡的女兒香,幽幽地從床上飄來。


    我心蕩神馳,快步衝了過去。


    有些意外的是,沈佳恩並沒有坐在床邊等我,而是已經躺下了。


    “這丫頭,居然比我還著急。”


    我心中壞笑,借著酒興,幾下撕開沈佳恩身上的衣物,雙手老實不客氣地,順著她綢緞般溫香軟滑的肌膚,一寸一寸地往下撫摸,同時將自己泰山般沉重的身子,輕輕壓了上去。


    “你……”


    沈佳恩忽然有些慌亂,作勢要推開我。


    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哪裏還肯放過她?雙手牢牢抓住她的手,猴急地退去身上的衣物,感覺沈佳恩在我的親撫下,呼吸越來越急促,胸脯起伏也越來越劇烈,知道火候到了,不再猶豫,挺著自己雄赳赳氣昂昂的小兄弟,一下撞開那期盼已久的桃源秘境。


    “啊……”


    一陣顫栗般的溫暖,我和沈佳恩忍不住同時叫出聲來。


    過去我在那玄牝洞中,還有綃綃的夢境裏,都體會過這種令人迷醉的魚水之歡。


    當時我還天真地認為,那些感覺,足夠美妙,美妙得我根本不需要真的和女孩啪啪啪。


    現在我才知道,我當初錯得有多離譜。


    這種切實的愉快感,是那種虛幻,無法比擬的。


    顛鸞倒鳳、交頸鴛鴦、耳鬢廝磨……


    現在我才終於體會到,古人這些詞兒的美妙之處。


    畢竟隻有十七八歲,沈佳恩起初嬌羞生澀,在我身下手足無措;之後被我的衝動和激情衝撞,越來越放鬆,也越來越熱烈,雙臂緊緊抱著我的背,幾乎摳進肉裏,像是要將我整個人,埋入她溫香軟玉的嬌軀中。


    在一片磅礴而炙熱的噴發中,我倆同時發出愉悅的呐喊,抱作一團,停止了馳騁。


    我躺在沈佳恩汗津津的玉體上,雖然筋疲力盡,卻仍有些意猶未盡。


    沈佳恩雙手抱著我的腦袋,埋在自己胸口,幽幽地道:“一陽,你真的……喜歡我?”


    “一陽?”我心裏一顫,“你不是喊我相公的嗎?”


    猛然間,一股無邊的罪惡感和恐懼,迅速在我身上席卷,嚇得我渾身冰涼,酒勁也就此消了大半,一個鯉魚打挺,從那具溫熱的胴體上彈開。


    回想剛才纏綿時,沈佳恩起初的錯愕和驚慌、從她眼角滾落的淚珠、她那飽滿又透著成熟的胸膛,還有她情至深處,徹底放下的孤傲和保守……


    我開始渾身顫抖起來。


    與此同時,我見房門外站著個身穿大紅鳳袍的倩影,也如我一般,在夜風中,不停地顫抖。


    是沈佳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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