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防盜比例百分之五十麽麽噠。  這會兒鐵板已經熱得很了, 棗花酥煎起來也快上許多,沒幾下子,就出了鍋,怕小孩吃著燙, 林靜好特意又晾了一會兒,就這麽一會兒,浩子的口水把李姨手裏麵的帕子都要打濕了。


    遞給李姨,見她掰了一個花瓣放到浩子手裏, 浩子這會兒牙剛長好,嚼起來一點都不費勁, 小嘴吧唧吧唧的就咽了下去,然後抬頭看著他奶,口水又開始往下滴。


    李姨怕太甜,不好都給他, 隻能再掰一個花瓣給他。


    結果這次吃的,比上次還快了……


    “李姨, 你也嚐嚐啊。”小紅一個下肚,舔著嘴唇摸了摸兜, 然後又咬咬牙對這個林靜好說:“晚上你可一定得來。”


    李姨看她這模樣, 也就咬了一小口,小紅這丫頭真沒吹牛逼, 這剛咬上去, 李姨就覺得嘴邊一圈酥, 那一口咬下來,那酥的怕是都要掉渣了,她趕忙兜住嘴,先吃進去再說,結果這一嚼,直接就收不住了,耳朵邊上都能聽見那酥酥作響的聲音,別提多帶勁了。


    浩子吃完,抬頭看了他奶半天,隻見他奶愣愣的嚼著,根本就沒有瞧見他的意思,浩子張開嘴巴,口水立馬流了出來,他吸吸鼻子,混著口水,喊了一聲:“奶……”


    他奶看了他一眼,又忙忙掰了一瓣給他,浩子開心的咬上,恨不得把他奶的手指頭都吃進去。


    “這孩子!平時在家可不愛吃飯,連零嘴都不咋吃,什麽都要人趕著喂才能吃幾口,今兒是怎麽了,太陽怕不是打西邊出來了?”李姨一邊吐槽,一邊問林靜好:“丫頭,這裏頭糖多不。”邊問還咬了一口花心。


    “有紅糖,還有棗泥。”林靜好也不瞞著,這邊又煎上一個。


    “再來一個吧。”李姨說著又掏了一毛錢,然後把花瓣都掰下來,自己則一口吞了花心,耐心的一個一個喂給浩子,又給他擦了擦嘴邊,哎……她心裏苦,今天咋就帶了這一個帕子呢!


    “幫我裝一下。”李姨不讓小浩子看,把最後一個花瓣塞給他,然後偷摸接過來林靜好的棗花酥,揣到兜裏,見小紅瞅著她,才說:“你劉叔愛吃這種。”


    “奶,還想吃。”小浩子還真沒瞧見,兩隻眼睛就緊緊的盯著鐵板。


    “真是出了奇了,居然還要你主動要吃的時候。不過浩子,這裏頭有糖,吃多了牙不好……”李姨這一臉的驚訝,這要不是裏頭糖多,她恨不得一口氣兒喂他個飽!


    林靜好看他好似沒聽進去,兩眼愣愣瞅著鐵板,隻得彎著腰,低下頭說:“姐姐每天都在這裏,你回去好好吃飯,改天讓李姨再帶你過來吃。”


    浩子聽了林靜好的話,抬頭看她,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小嘴一張,口水又要流下來,有囫圇不清的說:“姐姐,浩子喜歡你,浩子一定好好吃飯。”


    “姐姐也喜歡你。”林靜好捏了一把他的小臉說。


    嘖嘖嘖,這麽小就會哄姑娘了,林靜好還真被電了一下,笑眯眯的把自己剛拿出來的新帕子遞過去說:“李姨您拿著吧,這新的,我沒用過。”


    眼見浩子巴在人家三輪車上不動彈,口水流了一下巴,李姨不好意思的接過來說:“你天天都在,回頭姨還一個給你。”


    公交來了,李姨帶著戀戀不舍的盯著林靜好鐵盤的浩子上了車,小紅跟在後兒,和浩子那表情一模一樣,林靜好看著都發了笑,連張美蘭都忍不住說:“小紅這姑娘真有意思。”


    “嗯。”林靜好點點頭,天然托,別提她多喜歡了。


    又煎出來一個,這剛走一輛車,等的人倒是不多,林靜好裝了袋,朝著報刊亭走過去,這會兒人不多,王大爺正坐在裏麵看報紙,鼻梁上麵架著一副老花鏡,眉頭舒展開來,哼著小曲兒。


    “大爺,您要的棗花酥。”林靜好在報刊亭外麵,把手裏麵的牛皮紙袋子順著打開的窗口伸進去。


    “嗯。”王大爺趕忙正色接過去,仿佛剛才那個哼曲兒的人隻是個幻影。


    “再給我來兩份報紙,這會兒沒什麽人。”林靜好又在報停前麵的板子上挑了兩份報紙,然後伸進去一毛錢。


    王大爺瞧了瞧她手裏麵的錢,又看她臉上還是帶著甜絲絲的笑,那兩份報紙已經被她揣在圍裙前麵的大口袋裏,也就沒說話,接過這一毛錢來。


    “您慢慢吃,我先走了。”打了聲招呼,林靜好才揣著報紙往攤前走去,沒瞧見王大爺在背後梗著脖子看了她一路,還點了點頭。


    中間這兩班車又賣出去了幾個,還是一樣,林靜好不著急讓他們付錢,讓他們先吃,結果吃完之後,都直接掏出錢來遞給林靜好,要不是急著趕公交,八成還要再買兩個,瞧著模樣,也都是喜歡吃的,走了都還回頭看兩眼她的招牌。


    ——好記棗花酥。


    在晚上最後一班車來之前,林靜好的四十個棗花酥銷售一空,第一天算是開門紅了。


    捏著三塊九,張美蘭和林靜好算是興高采烈的回了家,張美蘭回去就找了個存錢罐,把這錢放裏頭,林靜好也說:“以後咱買麵啥的就從這裏頭拿吧,剩下的咱先還給舅舅。”


    吳豔芬聽了這話,沒吭聲,默默的去裏屋櫃子裏頭拿出來一塊新布,坐在縫紉機前。


    今兒賣完也有些運氣的成份,沒想到能遇到小紅,林靜好可不覺得這廣告得靠小紅一個人打,刨去成本,其實今天已經賺得不少了,一天兩塊錢,一個月就有六十塊呢,這也比外頭上工的人賺的多,但是她可不滿足於這一點。


    晚上,林靜好一個人在廚房裏麵搗棗泥,這會兒已經過了飯點,走廊裏頭沒什麽人,林靜好也就放輕了動作,生怕吵到別人。


    可總有人不怕,於是,她剛把棗泥搗碎了要炒,就聽見那樓道頭兒婦女的碎碎念。


    “老張家跑了的那個閨女回來了,你知道不?”鄰居甲說,邊說還邊哢哢磕著瓜子,樓道裏的回聲可真不小。


    “還閨女閨女的呢,帶回來的那個才是個大閨女,我瞅著就是她老公不要她了。”鄰居乙說,語氣裏麵充斥著各種嘲笑。


    “我看人還支了個攤呢,好像在公交站附近,我家老頭子今天出去瞅見了,還真不少人買。”鄰居甲又說,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這還不是靠著剛子嗎?那行頭還不是剛子去買的,我瞧著她們娘倆就是看剛子現在好了,回來能蹭多少蹭多少的!”


    “可不是,那三輪車可不少錢呢。”


    “等人賺了錢再跑,剛子才是得不償失。”


    ……


    先解決眼下再說,小紅一口又一口的把手裏麵的糯米條吃下去,那甜味在嘴巴裏麵散開,紅棗是脫了核的,紅豆是蒸過的,入口即化。而糯米非常有嚼勁,不粘牙,咬開了吞下去,胃裏麵暖烘烘的,太舒坦了!


    “好了麽好了麽?”小紅又往前湊。


    林靜好攔了一下她,又趕忙去翻動手裏的糯米條,不得閑。


    後頭的人聞見味兒,也跟著喊起來。


    “我也要我也要……”


    “香菇香菇香菇味的!!”


    ……


    張美蘭有些手忙腳亂,之前隻有棗花酥一個,她收錢和幫林靜好記個數字,之後把棗花酥放到鐵盤裏就行,還算是能忙活過來,現在這多了一個竹筒飯,根據糯米的顏色,倒是不難分甜口鹹口,但是止不住這七嘴八舌的客人啊。


    好在糯米條也是一毛錢一個,不至於讓她亂了陣腳。


    林靜好自己也暗暗的盯著人頭記著誰要了什麽,卻沒有主動的去跟張美蘭說,她日後肯定不止這麽兩種花樣,讓張美蘭好好練一下,她也好放心的多搞幾種新花樣。


    把鹹口的糯米條用筷子加起來,白白的糯米穿了一層金黃色的衣服,上頭的油還跳著舞,離開鐵板那滋滋作響聲音也沒下去,林靜好把竹簽插進去,然後遞給小紅,那味兒一瞬間在人群裏頭就散開了。


    煎的時候就覺得香,沒想到湊的近了,這味兒都不止是香字可以形容的,小紅狠狠吸了吸鼻子,然後和林靜好說:“你每回都得把我吃到詞窮才行啊,我好歹也是念完了高中的,居然冒不出來詞兒形容!”


    “你小心不要燙了嘴。”林靜好這話音剛落,小紅這一口已經咬了下去。


    還好天冷,林靜好搖搖頭,繼續照顧鍋裏麵的棗花酥的糯米條,不一會兒小紅就把那糯米條吃下去了,半天都沒有說話,隻是站在原地,看著林靜好說:“我以為棗花酥已經是人間美味,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


    林靜好又看了一眼鍋裏頭的棗花酥,我的寶,你再度失寵,心更疼了。


    “還真加花樣了,你大娘我就不愛吃煎的,給我來個鹹口不煎!”昨兒那個喊著上新的大娘這會兒可算是從人群裏麵擠了出來,上來就給了一毛錢,瞧著就有食欲。


    至於那個昨兒第一次吃到棗花酥的客人,剛嚐過鮮兒,自然還是棗花酥的忠實粉絲,直接就要了兩個棗花酥。


    那個喊著要吃熱乎的,也如願以償,這竹筒啊,在林靜好用燙水溫著的情況下,可不是熱乎的麽,還冒著氣兒呢!


    ……


    第一趟公交車離開,林靜好的竹筒飯賣出去了十多個,鍋裏頭就剩下不到二十個,她把薄木板下麵的水倒在壺裏,趁著沒人在煤爐上熱了一番,在倒回去,竹筒還熱乎著,開水熏一會兒,又冒著熱氣兒了。


    天冷,就是不好保溫,好在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溫度沒有那麽低。現在看來,走一趟車折騰一回,也是能保持住熱乎勁兒的。


    不過好在有了先錢有了棗花酥,一毛一錢一個竹筒飯並沒有讓大家覺得多不能接受,反而裏頭那麽多東西,讓大家覺得還挺值得,平時買棗花酥也是買,沒了心疼,買起來也就痛快多了。


    可惜的是,棗花酥寶寶失了寵,賣出去的並不多。


    “好在昨天包的少。”張美蘭看著籠屜上的棗花酥說。


    “嗯。”林靜好點點頭,她昨兒回家就開始準備竹筒糯米飯,沒讓張美蘭幫忙,因為不太複雜,也不需要太多工序,做起來比棗花酥要快一些,專心讓張美蘭去做了棗花酥。


    她一個人,一晚上也就包了五十來個,不算多,今兒就算是沒全賣掉,也不礙事。


    人趕著人,第二趟車還沒來,公交站上又來了不少人,前些日子那個孫子在市裏頭讀書的老太太也住著拐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一上來就擠在人群裏頭說:“丫頭,你上次做的那個點心,叫啥來著?”


    “奶奶,叫棗花酥。”林靜好一看,趕忙回答。


    後頭有的年輕人不大高興,這插隊可還行啊,他今天特意跑來就為了買這個新鮮吃,為了這個他都排了半天了!


    “對對對,就模樣特好看那個,給我再來兩個,今天我大孫子回來看我!”老太太特別高興,從口袋裏麵掏出來五毛錢,一股腦兒全遞給了張美蘭。


    張美蘭數了三毛錢找給她,林靜好就把棗花酥上了鍋,然後看著後麵的年輕人再擠那老太太,就伸出手來,把老太太從三輪車前頭拉到旁邊說:“奶奶,您先站在這兒,這棗花酥啊,得煎一會兒,您等等。”


    老太太點著頭,林靜好又帶上笑,問那個年輕人:“您要啥?竹筒飯還是棗花酥?”


    “兩個棗花酥。”那個年輕人不大高興,說話間帶著些不悅。


    剛拿出來兩個棗花酥放鐵板上,林靜好就聽見那年輕人說:“我要這兩個。”他指著先前放進去那兩個棗花酥說。


    站在旁邊的老太太沒有注意到那年輕人的動作,兩隻手撐著拐杖站在那等著,林靜好瞧了一眼,沒說話,手上麵翻著棗花酥,鐵板裏頭的棗花酥不多,就四個,算上後頭有人要的煎糯米條,加起來鐵板上也就放了六七個。


    糯米條容易粘鍋,又本身是熟的,林靜好的手速自然是不能慢的,所以還是先照顧糯米條,為了不讓它煎糊,還挪了好幾次位置。煤爐中間火旺,邊上自然就差一點,這來來回回的,棗花酥和糯米條就換了好幾次位置……


    那年輕人花了眼,眼看著都泛了顏色,也不知道到底哪個是先放進去的,哪個是後放進去的,隻好等著林靜好分配,他不管,他就要先放進去的!


    插隊不能有理!他是先來的!


    結果,這糯米條全部都送出去之後,林靜好直接把牛皮紙袋子一個個的放在兩根手指中間,在抓一個,剛好四個,拿著筷子就都裝進了袋子裏,穩穩當當的,一個都沒掉下來,然後一隻手抓倆,一邊遞給那老太太,一邊遞給年輕人。


    那年輕人不悅的抬頭,就看見林靜好掛著大大的笑容說:“不好意思,糯米條兒怕糊,棗花酥多煎一會兒會更酥一些,讓您久等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啊……人都說了多煎一會兒更酥,所以他拿到的一定是先放裏頭那倆!


    接過來,年輕人正準備回上一句,就聽旁邊的老太太說:“沒事兒沒事兒,我不怕等,酥好吃,酥了好吃。”


    年輕人看著老太太笑的臉上的褶子都堆起來了,內心歎下一口氣,奶奶啊,您插隊就算了,還紮心啊?那話是對著我說的!


    把棗花酥從牛皮紙袋子裏麵趕出來,年輕人恨恨的咬了一口,又甜又酥,哼!哼!咦?心情突然就好多了……


    看來他還真沒被人騙?


    林靜好看著他舒展開的眉頭說:“看您麵生,今兒第一次買嗎?我這兒還出了新品,竹筒糯米飯,鹹口甜口都有,有空可以多來嚐嚐。”


    廣告要到位,宣傳不能少。


    聽了這話,張美蘭細細一瞧,可不是沒有攤位麽?她平穩了一下心緒,說:“那邊有個報停。”


    報刊亭是這個年代的象征性之一,這時候還沒有發達的網絡,電視機也值錢,看新聞隻能去買報紙,或者婦女聚在一起扯個淡。


    公交站旁邊的報刊亭,生意差不了。


    “我們擺在這兒吧。”林靜好挑了一個報刊亭和公交站中間的空餘位置,不遮擋,也不阻礙排隊的人群,剛剛好。


    在三輪車上拿出來昨天晚上做好的招牌,林靜好把下麵的木頭棒插進三輪車旁邊的欄裏,上麵寫了五個字——好記棗花酥,酥字兒旁邊畫了一個紮麻花辮的卡通人物,眨著眼,吐著舌頭,看著可愛極了。


    林靜好也不吆喝,把三輪車推到那公交車站的後頭,先不疾不徐的把煤爐點著,用的是蜂窩煤,價格比煤炭肯定是要貴一些,但是沒什麽煙,也不嗆人,成本也不算太高。


    支上鐵板,不一會兒鐵板就燒得熱乎了,林靜好把手放在鐵板上空,已經感覺有些燙手,就用刷子沾了些豬油,平平的抹在鐵板上。


    前麵林靜好並沒有準備煎多少,就隻塗了中間最熱的那一塊,遇了油,這鐵板不一會兒就起了一股小煙,林靜好用長筷子從籠屜裏麵夾出來一個成型的棗花酥,放在鐵板上煎,劈裏啪啦的聲音瞬間就響了起來。


    她位置距離人群還是比較近,頓時有人回頭看了起來,就瞧見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編著兩個鬆鬆的麻花辮,身上圍著一個大圍裙,白淨的手拿著一雙比尋常吃飯還要長的筷子,正在那鐵板上翻一朵小花。


    這畫麵,說起來,可真不像是擺攤的。


    看新鮮的人不少,畢竟這攤兒現在不算少,可是幹幹淨淨的三輪車和幹幹淨淨的小姑娘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更有食欲。


    香味兒不一會兒就飄了出來,豬油味兒裏麵夾雜著一點甜,說不出是什麽味兒,可是聞著一點都不怪,反而香噴噴的。


    這火剛燒起來,自然是不如煤氣,一個棗花酥就煎了不少時候,香味在公交站徘徊了許久,瞧著裏頭全部烤熟,林靜好又把麵兒剪成金黃色,才出了鍋,瞧見那邊有幾個來回打望的人。


    這味兒剛飄開,那邊報刊亭裏麵就走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爺,他四處瞅了瞅,看見林靜好之後皺了皺眉頭,大步走過來,站在她的攤子前麵就說:“走走走,遠點兒去,這麽大的味兒,弄的我報紙上都是。”


    “大爺您好。”林靜好也不惱,先甜甜的問了聲好,一隻手放在張美蘭正要收車的胳膊上。


    “好什麽好,你這又是煎又是炸的,還用的煤,你快遠點去,這要是把我的報停點著了,你拿什麽賠!”大爺眉頭皺的更深了。


    “大爺,我用的是蜂窩煤,這煤爐安全的很,離您也不近,您放心,點不著。”林靜好說著,把裝好袋的棗花酥遞過去說:“這天兒還早,不知道您吃早飯了沒,先吃一個消消火,您要是嫌味兒大,我一會兒就挪走。”


    那大爺看了看林靜好手裏麵的小牛皮紙袋,包裝還挺精美,味兒也不難聞,就是想想一會兒弄的他報紙上都是味兒,那可糟心。


    “不吃不吃,你趕緊走。”那大爺擺擺手,語氣裏麵充滿著厭煩。


    “這賣一毛錢一個呢?”張美蘭小聲和林靜好說,成本都要好幾分錢,這丫頭怎麽說送人就送人。


    “就你這兒玩意兒還賣一毛錢一個?”那大爺本來準備走,聽了張美蘭的話又回了身說。


    “您先嚐嚐,白送您的,不要錢。”林靜好輕輕拍了拍張美蘭,甜甜的對那個大爺說。


    聽是白送的,大爺還是伸手接了下來,把那牛皮紙袋往下一擼,就露出一朵小花兒來,大爺看了看林靜好,瞅了兩眼那花,這娘們兒吃的玩意兒,他……


    “王大爺,您快嚐嚐啊。”沒等林靜好和張美蘭說話,旁邊跳出來一個穿著花衣裳馬尾辮的姑娘,一張圓乎乎的小臉衝著王大爺,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棗花酥。


    “紅丫頭你要嚇死我啊。”王大爺嚇了一跳,看著旁邊冒出來的人頭,這丫頭可真夠鬼靈的。


    “您快吃吧,人白送的,好吃我也買倆啊。”小紅梗著脖子說。


    被人催著,王大爺騎虎難下,不得不咬了一口。


    這棗花酥還熱乎著,這會兒正是最酥的時候,這一口下去,跟前的小紅都聽見那酥餅被牙齒咬下去的聲音,糟了,她趕緊抹抹嘴,還好口水沒有流下來。


    林靜好看王大爺的表情從皺著眉頭到舒展,在到嘴角輕微的勾起來,一顆心算是放到了肚子裏麵。


    “這皮兒酥酥的,餡兒甜甜的,還有棗子香,你這小姑娘,做得還行啊。”王大爺心裏早就沒了氣兒,別說沒了氣兒,還覺得有點高興,他自個兒都不知道這個情緒到底是哪兒來的,不想表現的太過明顯,隻好繼續繃著臉說,但是勾起的嘴角和一口又一口的動作早早就已經暴露了他。


    好吃你就說唄,還端著幹啥。


    “王大爺你可真別扭,這左一口右一口的,我看就是吃得香!來來來給我來一個。”那叫小紅的姑娘剛才就瞅半天了,瞧見王大爺那表情,心裏頭早就明白了,從兜裏摸出來一毛錢遞給林靜好說著。


    “好。”林靜好在鐵板上抹好油,又從籠屜裏麵拿了一個放進去說著。


    王大爺看了,把手裏的小牛皮紙袋子扔到林靜好事先準備好的垃圾桶裏說:“我說,你著攤兒擺這兒可以,但是你可得給我注意了,你這煤爐離我那報紙遠點,知道不?”


    “稍微往後點。”林靜好和湊近的人說著,手上的動作沒停,這會兒鐵板燒起來了,糯米條兒不比棗花酥安靜,尤其是遇上火油,會亂蹦,她帶著手套沒事兒,但是怕濺到人身上。


    話說出去了,最前頭的小紅卻不見動彈,隻能看見她咬了一口之後就不停的跳著腳,舔著唇,甚至都顧不上咬下一口。


    “完了完了,我這個月怕是一分閑錢都留不下!”小紅看著手裏麵的糯米條,激動的對著林靜好說,說話間又猛吸了一把鼻子,香菇經過油煎很出味,和糯米濃鬱的香氣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還帶著一絲竹筒的清淡,完了,她的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先解決眼下再說,小紅一口又一口的把手裏麵的糯米條吃下去,那甜味在嘴巴裏麵散開,紅棗是脫了核的,紅豆是蒸過的,入口即化。而糯米非常有嚼勁,不粘牙,咬開了吞下去,胃裏麵暖烘烘的,太舒坦了!


    “好了麽好了麽?”小紅又往前湊。


    林靜好攔了一下她,又趕忙去翻動手裏的糯米條,不得閑。


    後頭的人聞見味兒,也跟著喊起來。


    “我也要我也要……”


    “香菇香菇香菇味的!!”


    ……


    張美蘭有些手忙腳亂,之前隻有棗花酥一個,她收錢和幫林靜好記個數字,之後把棗花酥放到鐵盤裏就行,還算是能忙活過來,現在這多了一個竹筒飯,根據糯米的顏色,倒是不難分甜口鹹口,但是止不住這七嘴八舌的客人啊。


    好在糯米條也是一毛錢一個,不至於讓她亂了陣腳。


    林靜好自己也暗暗的盯著人頭記著誰要了什麽,卻沒有主動的去跟張美蘭說,她日後肯定不止這麽兩種花樣,讓張美蘭好好練一下,她也好放心的多搞幾種新花樣。


    把鹹口的糯米條用筷子加起來,白白的糯米穿了一層金黃色的衣服,上頭的油還跳著舞,離開鐵板那滋滋作響聲音也沒下去,林靜好把竹簽插進去,然後遞給小紅,那味兒一瞬間在人群裏頭就散開了。


    煎的時候就覺得香,沒想到湊的近了,這味兒都不止是香字可以形容的,小紅狠狠吸了吸鼻子,然後和林靜好說:“你每回都得把我吃到詞窮才行啊,我好歹也是念完了高中的,居然冒不出來詞兒形容!”


    “你小心不要燙了嘴。”林靜好這話音剛落,小紅這一口已經咬了下去。


    還好天冷,林靜好搖搖頭,繼續照顧鍋裏麵的棗花酥的糯米條,不一會兒小紅就把那糯米條吃下去了,半天都沒有說話,隻是站在原地,看著林靜好說:“我以為棗花酥已經是人間美味,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


    林靜好又看了一眼鍋裏頭的棗花酥,我的寶,你再度失寵,心更疼了。


    “還真加花樣了,你大娘我就不愛吃煎的,給我來個鹹口不煎!”昨兒那個喊著上新的大娘這會兒可算是從人群裏麵擠了出來,上來就給了一毛錢,瞧著就有食欲。


    至於那個昨兒第一次吃到棗花酥的客人,剛嚐過鮮兒,自然還是棗花酥的忠實粉絲,直接就要了兩個棗花酥。


    那個喊著要吃熱乎的,也如願以償,這竹筒啊,在林靜好用燙水溫著的情況下,可不是熱乎的麽,還冒著氣兒呢!


    ……


    第一趟公交車離開,林靜好的竹筒飯賣出去了十多個,鍋裏頭就剩下不到二十個,她把薄木板下麵的水倒在壺裏,趁著沒人在煤爐上熱了一番,在倒回去,竹筒還熱乎著,開水熏一會兒,又冒著熱氣兒了。


    天冷,就是不好保溫,好在南方的冬天不比北方,溫度沒有那麽低。現在看來,走一趟車折騰一回,也是能保持住熱乎勁兒的。


    不過好在有了先錢有了棗花酥,一毛一錢一個竹筒飯並沒有讓大家覺得多不能接受,反而裏頭那麽多東西,讓大家覺得還挺值得,平時買棗花酥也是買,沒了心疼,買起來也就痛快多了。


    可惜的是,棗花酥寶寶失了寵,賣出去的並不多。


    “好在昨天包的少。”張美蘭看著籠屜上的棗花酥說。


    “嗯。”林靜好點點頭,她昨兒回家就開始準備竹筒糯米飯,沒讓張美蘭幫忙,因為不太複雜,也不需要太多工序,做起來比棗花酥要快一些,專心讓張美蘭去做了棗花酥。


    她一個人,一晚上也就包了五十來個,不算多,今兒就算是沒全賣掉,也不礙事。


    人趕著人,第二趟車還沒來,公交站上又來了不少人,前些日子那個孫子在市裏頭讀書的老太太也住著拐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一上來就擠在人群裏頭說:“丫頭,你上次做的那個點心,叫啥來著?”


    “奶奶,叫棗花酥。”林靜好一看,趕忙回答。


    後頭有的年輕人不大高興,這插隊可還行啊,他今天特意跑來就為了買這個新鮮吃,為了這個他都排了半天了!


    “對對對,就模樣特好看那個,給我再來兩個,今天我大孫子回來看我!”老太太特別高興,從口袋裏麵掏出來五毛錢,一股腦兒全遞給了張美蘭。


    張美蘭數了三毛錢找給她,林靜好就把棗花酥上了鍋,然後看著後麵的年輕人再擠那老太太,就伸出手來,把老太太從三輪車前頭拉到旁邊說:“奶奶,您先站在這兒,這棗花酥啊,得煎一會兒,您等等。”


    老太太點著頭,林靜好又帶上笑,問那個年輕人:“您要啥?竹筒飯還是棗花酥?”


    “兩個棗花酥。”那個年輕人不大高興,說話間帶著些不悅。


    剛拿出來兩個棗花酥放鐵板上,林靜好就聽見那年輕人說:“我要這兩個。”他指著先前放進去那兩個棗花酥說。


    站在旁邊的老太太沒有注意到那年輕人的動作,兩隻手撐著拐杖站在那等著,林靜好瞧了一眼,沒說話,手上麵翻著棗花酥,鐵板裏頭的棗花酥不多,就四個,算上後頭有人要的煎糯米條,加起來鐵板上也就放了六七個。


    糯米條容易粘鍋,又本身是熟的,林靜好的手速自然是不能慢的,所以還是先照顧糯米條,為了不讓它煎糊,還挪了好幾次位置。煤爐中間火旺,邊上自然就差一點,這來來回回的,棗花酥和糯米條就換了好幾次位置……


    那年輕人花了眼,眼看著都泛了顏色,也不知道到底哪個是先放進去的,哪個是後放進去的,隻好等著林靜好分配,他不管,他就要先放進去的!


    插隊不能有理!他是先來的!


    結果,這糯米條全部都送出去之後,林靜好直接把牛皮紙袋子一個個的放在兩根手指中間,在抓一個,剛好四個,拿著筷子就都裝進了袋子裏,穩穩當當的,一個都沒掉下來,然後一隻手抓倆,一邊遞給那老太太,一邊遞給年輕人。


    那年輕人不悅的抬頭,就看見林靜好掛著大大的笑容說:“不好意思,糯米條兒怕糊,棗花酥多煎一會兒會更酥一些,讓您久等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啊……人都說了多煎一會兒更酥,所以他拿到的一定是先放裏頭那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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