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很聽話,坐下吃飯,也不知道是太餓了還是怎麽,一桌子菜,愣是被吃了一半,我真擔心他會撐著,給他盛湯。


    “你慢點吃,沒有人跟你搶。”


    “那不行。”他笑了一下,把我給他的湯喝完,“今天就喝了你給我的湯,什麽都沒吃,餓死我了。”


    他不過就是像一個孩子一樣跟我抱怨,說完還很調皮對我笑笑,可是聽著就覺得心疼,“你怎麽都不吃飯啊?”


    “沒時間啊,最近太忙了。”


    我也聽說他最近好像很多事情的樣子,羅宋也告訴我,最近他遇到了麻煩,我也不能多說什麽,有些事我幫不上忙,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想讓他放鬆一下,不那麽累。


    “那也要吃飯啊。”


    看出來我擔心,他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摟著我的腰,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個慵懶的姿勢,“也不是這一次了,別擔心,我自己會看著辦。”


    我其實也就是抱怨一下,他這樣特別讓人心疼,可是他不在意,可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這樣的話,剛剛本來要說出來的心情都沒了,他已經這麽忙,我好像沒有讓他更操心的理由。


    勇氣越來越小,其實可能過了現在,就沒有說出來的勇氣,但是我實在不忍心讓他為了我的事情再操心一次。


    我就想著,還是再等等吧,現在這段時間可能不是最好的時機,但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如果現在不說,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等到他結婚以後,就再也不可能。


    我一直在糾結,陳洛安看出來我現在狀態不是太好,也沒有忘記我剛剛有話要說,問我,“剛剛不是有話要說,說什麽?”


    我的心沉了一下,突然就抬頭看著陳洛安的臉,他的樣子我已經很熟悉,可是有時候又覺得好像沒有真正了解過。


    甚至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隻覺得,他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這種盲目的自信讓我不知所措。


    該不該說,能不能說?


    在心裏思考了很久,等到真正做的時候,才知道這是怎樣一個艱難的決定,我很想告訴他,又不知道會麵臨怎樣的後果。


    如果他不要這個孩子,我該怎麽辦。


    然而已經到了一個極境,這件事情已經到了非說不可的地步,其實我心裏想的是,有可能我能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爭取到一個家,又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是孩子的父親,有權利知道。


    偏偏陳洛安的表情也給了我勇氣,他好像知道我要說的是很重要的事情,隻是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說,所以給了我足夠的時間準備。


    所以我在沉默了很久以後,閉上眼睛,孤注一擲,“陳洛安,你能不能不結婚?”


    這句話如果吼出來可能會更有氣勢,但是我就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低著頭小聲說出來,看著格外委屈。


    陳洛安心裏有很多種想法,也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問他,愣了一下,有點反應不過來,過了一會兒,移開一直放在我身上的目光。


    “你知道的,我不能。”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奈,好像中間有很多省略了的東西,沒有說出來,但是現在不能告訴我。


    看我沒有說話,他以為我生氣了,跟我解釋,“你想要的東西,我總有一天會給你,但是現在不行。”


    我不知道他說的總有一天是多久,也不知道是他說的我想要的結果,和我所想的是不是一個,曾經我想要的是愛情和廝守,覺得隻要能和他在一起,不管什麽樣的身份,都無所謂。


    但事情不一樣,心態的變化和現實的變化,無形之中改變了我們最初的想法,我和他都變成不一樣的人,對待這份感情想要的更多。


    因為他給我的越來越多,所以我很貪心,以前隻是想就在他身邊,現在想要一個家。


    我想等他,等他給我所謂的我想要的結果,但是我能等,肚子裏的孩子等不了。


    “可是來不及了。”


    他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麽,低下頭問我,“你剛剛說什麽?”


    事情已經沒有退路,成敗在此一舉,我在心裏暗暗發誓,就再任性一次,以後不管發生什麽,我絕對不讓他為難。


    就這一次,就讓他為難一次。


    “我懷孕了。”


    我的聲音很低,在他聽來不太真實,但是我能知道,他一定聽到了,不然不會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你再說一遍。”


    “我懷孕了。”我也真的又說了一遍,看著他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樣的感受,可是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後悔也沒用,“我懷了你的孩子,所以,能不能不結婚。”


    後麵的半句話我幾乎是哽咽著說出來的,這可能是我最卑微的時候,想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爭取一個未來,為了我自己,留住愛情。


    我也不知道結果是什麽,因為陳洛安臉上除了震驚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我隻能默默等,時間越久,心裏的忐忑就更深。


    雖然想過,如果他不要這個孩子,我就可以一個人生下來,但是,如果他真的不要這個孩子,我是不是真的有勇氣生下來。


    他沉默了很久,然後問我,“多久了?”


    “十周了。”


    然後又是沉默。


    我深怕他的下一句話會說不要這個孩子,那我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又或者為了賭氣,我真的會打掉孩子,但是忍心嗎,肯定不忍心。


    他一直都沒有說話,等到我都覺得好像沒有什麽希望,現在我有一點後悔,果然,不應該說出來。


    等待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不確定的結果帶來的日複一日的孤單。


    他沒有說話,我就嚐試著開口,用很溫柔的語氣,帶著懇求的意思,“你會要這個孩子嗎?”


    “要。”


    答案隻有一個字,我以為是幻聽,這對我來說太不真實,我不可置信看著他,正好對著他溫柔的眼神,裏麵還有掙紮。


    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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