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鬆濤的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盯著我的眼神冷得像冰。


    “唐小麥,佳曦的話是什麽意思啊?”


    “就是話裏的意思,如你所願,他爸爸的工作有些調動,作為他的妻兒,我們當然也要跟著一起搬走了。”我毫不畏懼的昂著頭。


    他沒有理會我,但看得出他在壓抑著憤怒,滿身戾氣隻針對我,眼神冷得像冰。半響之後卻又收回憤怒,溫言哄著佳曦道,“佳曦乖,佳曦哪兒都不去!”


    一直到小家夥終於眉開眼笑了,才把她交給董姐,董姐急匆匆的抱著家喜歡的房間,寧鬆濤才從二樓一步一步緩緩向我走來。


    我撐著全部的勇氣,才讓自己沒有後退,但我能感覺到我的手在微微顫抖,心底有個聲音不斷鼓勵著自己,不要怕!


    寧鬆濤始終是居高臨下的,他的步伐緩慢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似重錘敲擊著我的心。當他緩緩走近的時候,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幾乎讓我無法再支撐下去。


    他在我麵前停下腳步,斜睨著我,就在我以為他的怒火就要襲卷向我時,他隻輕輕地說了兩個字,”出去!“


    我惱火地瞥了他一眼硬聲道,“不要!”


    “我不想讓佳曦看到我們爭吵!”寧鬆濤沒有看我,聲音冷得像冰。


    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我的胸膛劇烈地喘息著,我知道這場爭執在所難免。但他說的對,不能讓佳曦看到這樣的一幕。


    我沒有說話,直接轉身向門外走去,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我知道他就在後麵跟著我。


    出了院門,我漫無目的地向小區走去。寧鬆濤粗重的喘息著,他加緊了幾步,突然從後麵攬住我的肩。


    我想掙紮,他卻完全沒有給我機會。他的大手像鐵鉗一樣有力,我覺得我的肩膀快被他捏碎了。我狠狠瞪著他,憤怒已經將他包圍。他沒有看我,隻是咬著牙鉗製著我,不管我的掙紮與抗議,拖著我向他家的方向走去。


    身後傳來重重的關門聲,“砰”的一聲,像是什麽擊碎了我的心,我奮力掙脫開他的鉗製,“寧鬆濤,你鬆開我!”


    他毫無預兆的鬆手,我險些沒有站穩,“好了,現在你可以給我解釋,你準備把我女兒帶到哪兒去?”他一臉藐視的看著我。


    “佳?是我和陸一鳴的女兒,當然要跟我們一起!”事已至此,我隻能強硬到底。


    “別在我麵前提陸一鳴,不想把我激怒就別再提他!”寧鬆濤怒吼著一揮手,茶幾上的水晶酒具,瞬間被揮落在地,在清脆的破碎聲中,摔得四分五裂。


    再璀璨的,再美好的,也經不起無情的撞擊,就像,我認為最美好的愛情,終究經不起不信任的考驗。


    破碎之後,是可怕的安靜。看著一地的碎片,我突然感覺從未有過的累,我緩緩抬起頭,眼中失去所有神采,”寧鬆濤你是故意的對嗎?”


    “你知道陸一鳴作為一名緝毒警察,被調到農村基層是什麽下場嗎?我不知道你是否想過,他可能會死!”我冷冷的看著他,語中充滿痛心。希望從他眼中,看出一絲猶豫,可是他已經徹底被憤怒控製。


    他又恢複了我們最初見麵時那種冷酷,連笑容都是高傲而冰冷的,“既然你這樣認為,那我隻能告訴你,他的死活關我什麽事兒?!”


    我笑了,笑容有幾分絕望。


    “寧鬆濤,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該纏著你的,是我太天真,把兒時的夢當成了現實,現在我承認我錯了,我該離開了,對嗎?”


    “唐小麥,我以為你經曆過的生活會讓你不那麽幼稚,今天我才發現你不僅幼稚,而且愚蠢!甚至自私!你自私的從來沒有為佳曦想過一點,你現在捫心自問,你想過孩子嗎?”


    “我當然想過,對佳曦來講沒有什麽比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更重要!”我咬著牙忿忿的看著他,我知道這是他心裏的痛,不管他有多愛佳曦也沒有辦法給她身份。


    “我tm是他父親!”寧鬆濤終於失控了,他瘋了般的怒吼著,如果他眼神裏的怒火能殺人,我覺得我已經死了。


    話到此時我也不怕了,我挺著胸膛,與他對峙著。


    “父親?!”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她在我肚子裏的時候你在哪兒?她出生的時候你又在哪?這麽便宜的父親,佳曦不需要!”這番話說出口,我便後悔了。


    那明明不是我的本心,那時候,寧鬆濤正在反反複複的手術中,我明明那樣心疼他,明明一想到他那段時間所受的痛苦,我就會心疼,現在我為什麽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可這滿滿的自責很快被憤怒衝散了。


    “唐小麥!”寧鬆濤咬牙切齒地揚起了手,死死掐住我的下巴,我以為他會打我,他隻是狠狠瞪著我,眼中像要噴出火來。


    我示威般地抬了抬下巴,蔑視地看著他。


    他用了十成的力,我感覺我的下巴快被捏碎了,但是我咬牙忍著,哼都沒哼一聲,時間在我們的對峙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最終,我的不甘示弱,讓他終於無力地垂下了手臂,他粗重的吐出一口氣,半響才道,“我不會讓你們走的……”


    “對不起,那由不得你!”我輕輕歎了口氣,轉身向外走去。


    寧鬆濤沒有阻攔我,他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麥,總有一天你會長大,也許是我操之過急了,成長的痛楚你總要經曆的,我沒有辦法替你擋下全部!”


    我不知道他說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我隻知道,我加快了腳步,飛速的逃離他的身邊。眼淚就像想逃離我一樣,失控地流著。


    我緊緊捂著嘴,一路哭著跑回家,就好像隻要我一直飛奔,這樣一直跑下去,就可以讓他離開我的生命,就可以拋下所有的心傷。


    可是,那種痛楚就像身體的一部分被生生剝離了,我眼前一片模糊,心已痛到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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