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寧鬆濤的臉,卻能感覺到他氣得發抖,心底閃過一絲懼意,我覺得他會打我。


    可是,寧鬆濤並沒有打我,片刻之後,他就冷靜下來了。


    他的聲音又變得像魔鬼一樣冷酷,還帶著絲絲殘忍的笑意,“忘了告訴你,這事你就徹底死了心,思安那的原文件我已經拿走了,這件事以後不必再提了。你清白不清白,根本沒人在意。”


    “啊~”我徹底崩潰了,嘶吼得像絕望的野獸。


    他用最殘忍的方式摧毀了我。他告訴我,我的清白沒人在意,沒人在意!這事實我明明知道,卻始終不肯麵對。現在他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才感覺到真相的殘酷。


    沒有人在意我!這條真相在我心中已經橫亙了許多年,這十年我學會了自欺,我以為養父會在乎,可是他怕了。我還可笑的以為寧鬆濤會在乎,他卻輕鬆說出了答案。


    跟我想的一樣,可聽到耳朵裏卻好疼。


    我不再掙紮,僵硬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式趴在車座上,寧鬆濤也鬆開了對我的鉗製,我安靜的像死了。


    我以為我看到天堂的大門向我敞開一道縫隙,我滿心歡喜的衝過去,推開門,是滿天聖潔的光芒,我小心地邁出最後一步,才發現腳下是萬丈深淵,火光向我裂開猙獰的嘴,將我撕扯得血肉模糊。


    車子突然劇烈的巔簸了一下,浩叔好像喊了句什麽,寧鬆濤就快速把我拉起來,按在座位上,拉過安全帶給我扣上。


    可下一瞬,我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便聽到一聲巨響,然後開始天眩地轉,有個黑色的人影將我緊緊抱住,眩暈之後,我好像掉進了水裏,周圍全是粘稠的液體,胸口好悶好悶,我掙紮著卻無法掙開眼睛,嘴裏是腥甜的味道。


    等我再睜開眼時,周圍全是濃烈的消毒水味道,混身像散了架一樣疼。我活動了一下手腕,耳邊有人在說話,“她醒了!”


    護士醫生很快就出現在我麵前,有個醫生在我麵前晃著手指,“你可以看到嗎?”


    我想點點頭,脖子卻僵得動不了,一開口才發現嗓子像被砂紙打磨一樣疼,“能。”


    “告訴我這是幾?”醫生在我麵前伸出兩根手指。


    “二~”


    “這個呢?”


    “三~”我翻了個白眼,不知道這醫生是哪裏不對勁了。


    “你叫什麽名字?”他又繼續問。


    “唐小麥~”我答完,醫生才笑著點點頭,“沒事,腦袋沒事。”


    “董醫生,她真幸運,混身是血,居然一點事也沒有。”遠遠的,我聽見小護士在跟醫生說話。


    “嗯,聽說車禍很殘烈,她身上沒有那麽大的開放性傷口,那些血應該不是她的。”醫生一邊填寫什麽,一邊回答。


    “跟她一起送來的病人就沒這麽幸運了。”小護士又道,“據說手術台都沒下來~”


    手術台沒下來?她們在說誰?我突然感覺到冷,剛剛到底出了什麽事?我在哭,然後寧鬆濤說他不在乎我,後來車子不太穩,他給我係上了安全帶,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麽?


    我騰的一下坐起來,想要下床,才發現自己的胳膊、腿都打著石膏,“寧鬆濤呢?!他在哪呢?”


    護士和醫生被我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把我按回床上,“小姐,你不能下床,你身上多處骨折,也沒有完全排除腦震蕩的可能,請你躺回去!”


    我緊緊拉住護士的手,“寧鬆濤呢?跟我一起送來的男人,他在哪?什麽叫沒下手術台?他人呢?我要見他~”我抑製不住,發狂一樣想擺脫她們。


    拉扯與爭執中,我竟然完全感覺不到疼,隻是左臂突然涼了一下,就沒了力氣,我轉過頭去,看到醫生剛剛拔掉了針頭,“我剛剛給你注射了鎮定劑,請你冷靜一下。”


    我想發火,眼皮卻沉重起來,胳膊也抬不起來,隻能任護士把我重新扶回床上,臉上涼涼的,我應該是掉眼淚了,可是我抬不起手去擦,我喃喃著,“求你們,告訴我,寧鬆濤呢~”


    “他沒事,你休息吧!”聽到醫生最後一句話,我才敢閉上眼睛。


    幽暗的夢,是誰壓在我身上,我伸手想推開他,卻發現他正在流血,鮮紅而粘稠的血幾乎將我淹沒。他擋在我身前,緊緊抱著我,把我的頭壓在他胸口,然後就是頭暈目眩的翻滾,翻滾。


    她耳邊似乎聽到骨頭與硬物撞擊發出的悶響,他卻沒有鬆開手,他摁著我的頭,我在他堅硬的胸膛上硌得生疼,我伸出手想要摟住他,卻隻摸到空空的,滿手的鮮血。


    冷血浸濕了我的衣服,我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我想擺脫這個夢,我想醒過來,可是有什麽壓著我的胸口,不讓我睜開眼睛。


    我隻能大口大口的呼吸,不斷在心裏呼喚他,希望他能聽見。


    “小麥,小麥,你別怕!”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呼喚我,他握著我的手,修長而柔軟。


    我知道那不是寧鬆濤,寧鬆濤的手更有力,會有薄薄的繭。握著會讓人臉紅!


    我眼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思安焦急的模樣,“思安~”


    “小麥!”思安的聲音是顫抖的,我看到他伸手抹去眼淚,“你沒事太好了。”


    “思安,寧鬆濤呢?”我瞪大眼睛,不敢再下床,我怕她們又給我注射鎮定劑,我得醒著,我得想辦法看到他。


    “寧叔叔已經轉院了,他的情況不太好,你昏迷的這幾天,他接受了兩次手術,情況還是不穩定。”思安說完忙又繼續道,“不過,你放心吧,他很強,會沒事的。”


    “思安,我想見見他,都是因為我,他才會這樣的,你想辦法讓我見見他好不好?”我哀求著。


    思安咬著牙搖搖頭,“小麥,寧家已經接受的寧叔叔的照顧,現在連我都見不到他。”


    寧家?我這才被拉回現實裏。對於寧鬆濤,我一無所知,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一切都與我的世界存在界限,不是我輕易能跨越的。


    “思安,你媽媽可以的,我能求她幫幫忙嗎?”我繼續懇求著。


    思安歎了口氣,“小麥,你好好養傷,就算你想見他,也要等傷好了,我媽媽才能帶你去呀。”


    “我沒事,你看~啊~”我擺擺胳膊,一句話沒說完,骨折的地方就開心鑽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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