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春陽老謀深算,我的猶豫隻有一瞬,還是讓他看出一絲端倪。


    “恨他?”他問我。


    我點點頭,眼晴一片冷意。


    “很好,看來他是真的對你有了興趣,所以隱藏起你的恨。”薑春陽笑著告訴我,“恨,殺不了人,愛卻可以。當然,難度又提升了,所以你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愛可以殺人?”我不解,“不是收集信息就可以了?”


    “你以為沒有寵愛,你能拿到什麽信息?”薑春陽反問我。


    我沉默了,成為他身邊的人,不僅僅是跟他生活在同一幢房子裏,而是成為他的人。原來從一開始薑春陽隻是拿我試探他,他一早知道我不會拿到任何信息。


    “你以為千鶴出去的女孩賣弄的隻有肉體?”薑春陽笑道,“那是娼妓,情婦遠比這要有難度。否則,情婦這行的門檻未免也太低了。”


    我囁嚅了半晌,第一次認真考慮他說的話,以前他的這些論調隻會讓我從心底鄙視,這一次我卻聽了進去,用青春肉體換取高質量的生活,人前顯貴,自然要背後受罪。同是千鶴培養的姑娘,哪個姿色也不會差,可是就是有人做得好,有人隻能當肉墊。


    “你要學會擺脫不了的東西,就接受,然後學得駕馭。女人跟男人不同,男人之間的戰爭是你死我活,而女人卻有化百煉鋼為繞指柔的本領。”薑春陽看得出來我動了心。


    “我沒想好,我現在隻知道我恨他。”我忿忿道。


    “那就用好你身為女人的本錢,讓他離不開你,你才會有翻盤的機會。”薑春陽繼續引導著我,“當然我說的寵愛跟愛是兩碼事,我是男人,我們隻迷戀女人帶來的感觀享受。”


    幾天的時間,世界觀,價值觀,現在連愛情觀也一起全部崩塌。我不知道我還可以信仰什麽。


    “好了,你不是我千鶴送出去的姑娘,我僅是善意提醒。至於如何讓男人寵愛,還是多跟久美還有其它姑娘學一學吧。”薑春陽讓久美帶我出去。


    久美依舊寡言,隻把我拉進了一個微信群,入群後,裏麵正有人在秀照片,是一枚超級耀眼的戒指,拋卻碎鑽不說,光是中間那顆奪目的主鑽,就大到誇張,直徑比那戒指主人那隻白嬾的手還要大。


    “臥塞,鴿子蛋呀,老鄺真舍得給你花錢。”


    “夏季珠寶嘉得拍賣那隻讓你拿下了?!馬媛,你下車夠快的呀。”


    群裏是各種羨慕嫉妒恨,而秀照的本人,等群裏爭執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回了一句,“老東西沒兒子,他老婆絕經了,就把生兒子的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才會這麽寶貝我。不過,他以為憑個破戒指就能讓老娘給他生孩子,門都沒有。”


    “那可不是,生了孩子的女人就不值錢了,不過,你個機會,你可得哄好了,玩命敲他一筆。”有人隨聲附和著。


    一時又有人發來美容院高端美容項目的鏈接,我點開一看,那些項目貴的嚇人,一個項目少的都在六位數字。可不出五分鍾,就有三四個女人約好了要一起去做。


    我一直知道這社會有一種叫做權勢的東西存在,有一種階級界限永遠無法逾越,可是當這些東西真金白銀的擺在麵前時,我還是感到驚訝。


    當我為了一百塊賣命,磨得滿手鮮血,還要被劉老貴那種人吃豆腐時,那不過是這些女人隨手丟掉的一張小費。


    養父教育我做人要有尊嚴,可悲的是,尊嚴這東西根本不會與貧窮共存。


    我盯著屏幕發呆半天,才發現有人在@我:唐小麥,你這個土包子終於下海了?


    說話的人叫如詩如畫,從口氣和名字,我猜到她是何洛詩,便回了個尷尬臉給她。


    “水嬾新人呀,姑娘多大了?你金主是誰?”


    “爆個照,以後見了麵也好認識。”


    “是呀,別光悶著呀,都是這個圈子的,有什麽好捱著藏著的。”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倒是何洛詩開口替我解了圍:“小姑娘才十八,你們別嚇著她,改天喝下午茶,我帶她出來給你們看。”


    “十八歲的青蘋果都出來搶這碗飯了?!明天你們幾點去美容院?我得再加幾個項目。”


    “有危機意識了吧?做咱們這行,保養跟吃飯一樣重要,千萬馬虎不得。”


    我放下手機,看著久美,知道了她的用意,她的意思是讓我變成跟她們一樣的女人。


    “你看到的隻是一個側麵,會花錢也是情婦的修行之一。還要學會投其所好,男人的口味也不盡相同,所以迷惑男人的手段也要多變。美貌與身體隻是一方麵,他要的是帶出去有麵子。性當然也是一方麵,但這個尺度隻有你自己拿捏,男人追求的永遠是放蕩的處女。”久美靜靜陳述著,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這隻是前提,但對於一些權勢遮天,足以左右地方風向的男人來說,他們會追求更高層次的精神世界。對身邊女人自身修養,內涵,能力都有更高的要求。寧總應該算作這一類。”久美繼續道。


    “真有這麽好的女人願意做情婦嗎?”我不解,“憑他們的能力完全可以娶個這樣的老婆呀。”


    久美輕笑,“就是因為他們沒有這樣的老婆,才會用情婦彌補這種缺陷。他們要的正是這種滿足感。”


    寧鬆濤的老婆?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有老婆?!”


    我的疑惑被久美看穿,她繼續道,“據我所知,他已經結婚十年了。所以,不要妄想什麽轉正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我在這行二十年了,從來沒見過一個能上位的,有的給金主生了三個兒子,還是被拋棄。”


    我點點頭,腦子裏卻在想寧鬆濤已經結婚十年這件事,跟救我是同一年。可是,他的家裏一點關於他老婆的痕跡都沒有,思安也從來沒有提起過他老婆,她是個怎樣的女人呢?寧鬆濤愛她嗎?如果愛,為什麽還要強迫我呢?


    “不要去糾結他的老婆,金主跟你之間隻是簡單的交易,是財富與年輕美麗身體的交換。而他跟老婆之間的糾葛,遠比你要複雜,財產事業甚至家庭,千絲萬縷。那不是情婦該涉足的範圍。”久美喚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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