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一看,果然是“賽諸葛”方正。


    看到這張老臉,我一下子想起了過世的父母,我恨不得把他暴打一頓,但最終我還是忍了下來。打人是不起作用的,更何況現在是法製社會,我要真的把他打了,派出所肯定要找我麻煩。


    我瞬間有了計較,不打你可以,但不代表我會給你好臉色。麵對方正的詢問,我直接翻了個白眼,“管你屁事,你算個毛啊。”


    “賽諸葛”方正頓時為之一愣,似乎沒有料到我會罵他,半響之後,惱羞成怒道:“我來悼念你爺爺的,你就這個態度?”


    拉倒吧,就你還來悼念我爺爺?騙誰呢?連鞭炮和黃表紙都沒準備,看個毛線,當我白癡啊。


    當然,這樣的話是不能講出來的。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怎麽說,上門就是客,即便是方正這樣的惡客,我也不能把他趕走,否則的話,丟麵子是小,別人說我不懂事是真的。


    “請吧,方先生。”


    我衝方正作出一個邀請的姿勢,方正的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我知道他是不想給我爺爺磕頭,因為我們這個地方有一個習俗,死者為大,但凡來到靈堂的人,無論他是什麽身份,什麽地位,哪怕死者是個乞丐,他都必須行跪拜之禮。


    “莫非方先生不是來悼念我爺爺的?”我見他不肯就範,再次逼問了一句。


    我的想法很簡單,你不是跟我爺爺有仇麽?行,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乖乖滾進來給我爺爺磕個頭,要麽給我滾蛋。


    這也是我刺激他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不確定他剛剛有沒有聽到王有德說的話,如果聽到了他肯定會進去看看,反之,他會掉頭就走,畢竟沒有人願意給仇敵下跪。至少,我做不得。


    “賽諸葛”方正猶豫了一下,大步的走進了靈堂。我怕他盛怒之下毀壞了爺爺的“屍體”,或者揭穿了他的計謀,連忙跟了上去。


    王有德也是如此,我們二人緊緊的跟在“賽諸葛”方正的身後,隻要他稍有不敬,我們立馬將他擒下,暴打一頓。


    結果,卻是出乎我的意料。


    隻見方正來到靈堂前先是上了一炷香,然後老老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我立馬愣住了,難道我想錯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以方正的為人和尿性,他不可能會這麽好心來悼念我爺爺。


    除非,他是來看看我爺爺是不是真的死了。


    正疑惑間,方正從地上爬了起來,正色道:“小哥,我跟你爺爺鬥了一輩子,我想臨終前瞻仰一下他的遺容可以麽?”


    瞻仰遺容,這才是他的目的,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狗日的,果然是來看我爺爺死了沒有。


    如果我爺爺真的死了,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他這個要求,瞻仰遺容,瞻仰你大爺。但現在,我不敢隨便拒絕他,一方麵,我怕不讓他看,他會出去亂說一通,壞我好事。另一方麵,我想利用他把我爺爺的死訊傳出去。


    這樣一來,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如果不出意外,很快就會傳到那個法師的耳中。


    “你想幹什麽?”我一臉警惕的盯著方正,生怕他會幹出什麽不理智的事來。


    這是我故意裝的,因為“賽諸葛”方正跟我爺爺是世仇,如果我隨隨便便的答應下來,反而會適得其反,徒遭猜忌。


    “小哥,你誤會了,我真的隻是想瞻仰一下遺容而已。”方正生怕我不相信,連忙雙膝跪地,並指為劍,指天為誓:“蒼天在上,我方正今日對天立誓,如果劉小哥讓我瞻仰遺容,我保證不對劉一手出手,保證不害他,有違此誓,天打五雷轟。”


    立下誓言以後,方正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臉誠懇道:“小哥,現在你應該相信我了吧。”


    我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王有德連忙給我使了一個眼色,讓我不要答應他這個要求。


    王有德的意思我懂,他怕我爺爺是詐死,怕被“賽諸葛”方正瞧出端倪來。


    不過,好心,卻是辦了壞事。


    莫要說我爺爺這個詐死沒人瞧的出來,就算有可能被瞧出來,我也不能阻止,要知道王有德剛剛眼睛眨的跟抽筋似的,隻要沒瞎,都能看出來。


    “方先生請吧!”


    我把棺材蓋子推到了一邊,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鞭炮的聲音,我回頭一看,竟然是王衛東,他手裏拿著七折黃表紙從門外走了進來。


    尼瑪,什麽牛鬼蛇神都來了。


    對於王衛東的到來,我感到十分意外。因為他跟“賽諸葛”方正不同,方家跟我們劉家雖然有仇,但這個仇,都是意外造成的。比如說,方正的老子,“鐵嘴神算”方柏坤,他是因為跟我爺爺賭鬥輸了,然後羞愧難當自殺了,也可以說是畏罪自殺。


    再比如說,我父親的死,憑心而論,這個也不能完全怪“賽諸葛”方正,隻能說我父親時運不濟,陰差陽錯的遭到了報應。


    當然,方正也是有一定責任的,否則,我的母親也不會傷心而亡。


    但相對於王家來說,這根本算不得什麽了。首先,王家的王大滿設計斷了我爺爺的手臂,然後,我爺爺用了鎮破之法,破了王家祖墳,讓王家一族死的隻剩下了一個王衛東。


    而我,又把王家村的螃蟹給煮了。


    我們一老一少,對王家,乃至整個王家村來說都是禍害,他能悼念我爺爺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


    我的第一反應是來找茬的。


    “你來幹什麽?”我一把將王衛東攔在了靈堂的門口。


    “我來看看劉老怪是不是真的死了。”


    王衛東不顧我的反對,一把將我推到一旁,徑直朝我爺爺的棺槨走了過去。


    我本想把他攔下了,後來一想,還是算了,既然已經讓“賽諸葛”方正看了,也不在乎多一個王衛東,反正有我跟王有德看著,他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來。


    我跟在王衛東的身後來到了爺爺棺槨前,雖然我知道爺爺的假死很高明,但這個時候我還是有些擔心,我生怕叫王衛東等人瞧出破綻。


    為了掩蓋自己內心的害怕,我趕緊在大腿上使勁的掐了一下,然後抱著爺爺的棺槨,嚎啕大哭了起來。


    正哭著,王衛東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哈哈,劉老怪終於死了。”


    我扭頭一瞧,隻見王衛東一臉大笑的朝門外走去,再看了一下“賽諸葛”方正,他也是一臉喜意,瞅那樣子比過節還歡喜。


    我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不容易啊,終於把這兩人糊弄過去了。


    為了表演逼真一點,我故意裝作十分生氣的樣子,抄起旁邊的一個掃帚就朝兩人衝了過去,在農村掃帚打人是一種十分忌諱的事情。我一拿起掃帚,兩人撒腿便跑,眨眼間的功夫便衝出了院子,跑到了對麵的馬路上。


    我頓時目瞪口呆,這也太誇張了吧,有這麽快麽,你們是在腿上貼了夜行八百裏的神行符吧。


    我趕緊從地上撿起一個石頭朝他們丟了過去,我一邊丟一邊大聲罵道:“狗日的,有種別跑,給老子回來。”


    正罵的起勁,王有德從身後走了過來,在我肩膀上輕輕的拍了兩下,“好了,好了,人都走了,你也別做戲了,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頓時為之一愣,心說,不是吧,這也能看得出來?


    我不知道王有德說的是真是假,連忙給予否認:“王爺爺,你說什麽呢,我那有做戲了。”


    “拉倒吧,你剛剛愣神了,我都看出來了,還瞞著我幹啥。我還能害你爺爺不成,走,跟我說說去。”


    王有德也不管我願不願意,直接把我拖回來屋子,我心裏暗歎一聲,果然是老狐狸,稍有不慎,就被他發現了。


    我一尋思,王有德也不是外人,既然他已經發現了爺爺是假死,我再不承認也沒啥意思。不如直接告訴他實情,說不定他還能幫我一下,至少從閱曆上來講,他比我經驗豐富多了。


    無奈之下,我隻得把爺爺假死的原因跟他說了一下,王有德聽了以後,連連搖頭。我頓時就慌了神,這又是咋了麽?難道我們的方法不行?或者說,遺漏了什麽?


    這麽一想,我一下就急了,急忙扯住王有德就問:“咋了,王爺爺?”


    “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王有德一臉慎重的問道。


    “什麽問題?”這個時候我很緊張,生怕王有德說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


    王有德歎息一聲道:“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爺爺的名氣,你有沒有想過那個盜墓賊如果不挖你爺爺的屍體你們怎麽辦?”


    對呀,這個我的確沒有想過。


    王有德又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對方將計就計,把你爺爺弄死怎麽辦?”


    他說的這些問題,我的確都沒有考慮過,因為這都是爺爺的吩咐,我從來沒有質疑過他老人家的能力。以至於,他說什麽,我就聽什麽。


    現在看來,盲從也是錯誤的。如果真的出現了王有德說的那些事情,那就麻煩了。前麵還好說,大不重新想辦法,做局也好,蹲守也罷,總歸是有辦法的。


    如果是後麵的那種情況,那我就是百死也難贖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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