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的態度咄咄逼人,很令人生氣,但我更在意的是他口中說的那五個昏倒的人。特別是陳博凡,這讓我感到很吃驚,昨天我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今天怎麽就突然遇到了呢。


    這件事情讓我感到很蹊蹺,說巧合吧,這也忒巧了點,這邊張大山帶著五個紙人去陳家溝的池塘邊焚燒,那邊陳家溝就昏倒五個人,這件事怎麽說都說不過去。


    關鍵是這個褲衩和上衣又是哪來的呢?我記得我沒讓張大山去搞這些東西。再說了,送五鬼的法術,要褲衩和上衣也沒用啊。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弄清楚這個褲衩和上衣的來源,以及張大山為什麽要焚燒這兩樣東西。


    “我能問他幾句話麽?”我伸手指了一下張大山問黑臉大漢。


    “可以。”


    在征的黑臉大漢的同意以後,我問張大山,張叔,你能告訴我這個褲衩和上衣是怎麽來的麽?還有,你為什麽要燒這兩件衣服?


    張大山也沒隱瞞,老老實實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昨天晚上一開始,張大山是準備在打穀場上把五個紙人燒掉,後來他突然想起村裏的老人說過在池塘邊上的三岔路口焚燒更靈驗,於是等我走後,他便挑著五個紙人來到了距離陳家溝和自己村子之間的一個池塘邊上,也就是陳家溝眾人說的那個池塘。


    起先,他並沒有想過要焚燒那個褲衩,畢竟他帶了火柴還有草紙,引火不成問題。後來草紙燒完了,還有二個紙人沒有燒掉,他點了一根火柴試了一下,風太大不行。於是就近找了點枯草來引火,可是沒想到晚上露水很重,枯草全都濕了,燒不著。


    他一尋思這個時候回家去拿引火的東西肯定是來不及了,那就去最近的陳家溝吧。就這麽著,他陰差陽錯的走進了陳家溝。


    更為湊巧的是,一進村子他就發現一個扔垃圾的地方,第一眼他就相中了這個褲衩和破舊的上衣,因為這兩件衣服的質地很差,粘火就著,跟塑料的效果差不多。


    張大山拿著這個褲衩和破舊的上衣樂滋滋的往回走,趕巧被一個起夜的老頭發現了,老頭見他在村口拿了兩件衣服十分好奇,便一路跟了下去。


    結果可想而知,老頭發現了張大山焚燒紙人的行為。


    事情到了這一步,總算搞清楚了,一切都是巧合。


    可這樣的話我說不出口,也沒法去說,莫要說陳家溝的人不信,換作是我,如果易地而處,我也未必肯信。


    因為這裏邊的巧合實在是太多了,多的讓人感覺這一切都是有步驟,有計劃的在進行。


    這個時候我知道用巧合二字無法讓陳家溝的人信服,於是,直接拍著胸脯做下保證。


    “我說這一切都是巧合,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找個先生看看,瞧瞧我有沒有說謊。”


    這句話我說的是理直氣壯,就算他們真的找先生去問我也不怕,因為我根本沒有說謊。


    黑臉大漢似乎早已料到我會這麽說一般,大聲叫道:“問先生是吧?行,那我們就來聽聽先生是怎麽說的。”


    一聽這話,我徹底傻眼了,還真請了先生。


    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這他娘的叫什麽事啊,難怪爺爺叫我不要多管閑事,果然惹出了麻煩。


    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他口中那個先生,能夠把送五鬼說成作法害人,這個先生不是別有用心,那就是啥也不懂的半吊子貨色。


    如果是後者我根本不怕,一個跑江湖的術士除了騙人、斂財以外他還能懂個啥,隻要我簡單問他幾句就能拆穿他的嘴臉,讓陳家溝眾人把他打個半死。


    我怕就怕前者,倘若真的來了一個別有用心的家夥,那就麻煩大了,搞不好是我爺爺的仇家。


    黑臉大漢見我一臉緊張的樣子以為我心虛,嘿嘿一笑,衝身後揮了揮手:“把方先生請過來吧。”


    一聽說這個先生姓方,我頓時鬆了一口氣,沒聽說過,估計是跑江湖的騙子。


    這麽一想,我輕鬆了許多。在眾人的矚目下,這位方先生背著雙手從院子的轉角處緩緩的走了過來,看走路的姿勢也是一個牛人,我心中一凜,正準備搶先發難,卻無意中發現這個人我認識,而且之前還見過,他正是我爺爺的仇家“賽諸葛”方先生。


    看到這個人,我知道今日無法善終了。


    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沒錯,方正的確沒安好心,他一到現場便指著我的鼻子大叫了起來:“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麽?”


    方正的無恥超越了我的認知,一上來不問對錯,不問緣由,直接給我扣了一個作法害人的帽子,這讓我又好氣,又好笑。


    同時也很無奈。


    如果是別的先生過來,我可以跟他據理力爭,但方正不行,我家跟他是世仇,他今天過來擺明了就是來找麻煩的,跟他擺事實講道理這一套肯定行不通。


    “他的話也能信?”我斜了一眼黑臉大漢。


    “為什麽不能?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麵對我的質問,黑臉大漢理直氣壯。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氣極而笑,我伸手指了一下灑落在地上的內褲和上衣,怒道:“有道理?就憑這些所謂的證據和他的判斷?”


    你傻,還是我傻?


    開玩笑,僅僅憑借一個褲衩和一個破舊的上衣,外加一個半夜起夜的老頭就能給我定罪這不扯淡麽?


    再說了,給我定罪的這個人不但不懂術法,而且還是我家的仇人,他說的話豈能做數?


    “方先生……”黑臉大漢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


    “別急!”


    方正衝他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問我:“你說這些不能作為證據,那你敢回答我幾個問題麽?”


    “你說。”


    “你送的是五鬼麽?”


    “是!”


    “狗屁。”方正伸手指了一下張大山,怒道:“如果送的是五鬼,他為什麽要集齊五個人的貼身衣物加以焚燒?”


    “什麽?”


    我大吃一驚,轉頭看向張大山,張大山臉色煞白,連連擺手加以辯解:“我沒有,我沒有,你別聽他胡說。”


    “這不是胡說,在昨天晚上,我們村子的確丟失了三年內衣。”黑臉大漢突然站了出來,加以佐證。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相信張大山,因為方正說的也有道理,送五鬼沒有必要集齊五個人的衣物,這完全是畫蛇添足。


    反倒是一些巫術中才會用到取衣褲這樣的邪術。


    “莫非張大山在說謊?”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但很快我便排除了這個可能。


    首先,張大山是一個普通人,不懂法術。其次,張大山沒有作案動機,也沒有作案時間。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方正在說謊,他想借此機會把我拖下水。


    “狗日的,你給我等著。”


    我狠狠的瞪了方正一眼,然後問黑臉大漢:“你能確定丟失的三件內衣是他幹的麽?”我伸手指了一下張大山。


    “這……”黑臉大漢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不能!”


    “既然不能認定是張大山幹的,那憑啥說我作法害人?”


    黑臉大漢一時語塞。


    這個時候,方正突然站了出來,嗬嗬一笑道:“我們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張大山偷了另外三件衣服,但張大山能拿出證據證明自己沒偷麽?”


    張大山張了張嘴,似乎想分辨幾句,最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垂下了腦袋,語氣越來越低:“我沒證據。”


    說到證據二字張大山的聲音若不可聞,方正把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你呢?你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情與你無關麽?”


    他的意思很明顯,讓我自證清白。


    這要是放在以前,我壓根不會理他,開玩笑,這件事情又不是我做的,憑啥要我自證清白?


    但現下這個光景,不給個說法肯定不行,且不說陳家溝這幫人不同意,就是方正這個老狐狸也不會讓我輕易過關的。


    我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用,因為我沒證據,陳家溝一幹人等根本不會信我。要想洗刷這個冤屈,解開這個誤會,唯有找到陳平等人。


    可是一想起陳平的身份,我不禁有些犯難,他是陳家溝的人,爺爺又曾經叮囑過我不要插手陳家溝的事情,如果我要找陳平等人勢必要進入陳家溝,到時候叫爺爺知道肯定又要家法伺候。


    一想到家法,我頓感一陣頭大,我的腦海中仿佛浮現出一個畫麵,在祖宗的靈位前,爺爺讓我跪下,他站在身後用擀麵杖使勁的抽打我的背部。


    我使勁的搖了搖頭,把這絲恐懼從腦海中甩了出去,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這件事從方正的介入開始,便由誤會上升到了作法害人這個嚴重的地步。倘若處理不好,不但我要遭到無妄之災,甚至還會牽扯到我的爺爺,令他積攢多年的名聲毀於一旦。


    “不管了,先去找陳平!”我暗暗的下定決心。


    隨後,我把這個想法跟眾人一說,大家都沒反對,在黑臉大漢的帶領下,我來到了陳家溝,這是我第二次踏進這個村子,雖然村裏沒有在唱戲,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特別是一進村子的時候,這種感覺尤為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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