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媽隔著窗子對望,我看著她眼裏的乞求,心裏毫無波動,也不想給她開門。


    但是她看起來似乎這次是下了決心,好像我不給她開門她就不會離開。


    看著她眼裏的堅決,我隻好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看到我走出來,眼裏閃過驚喜,我冷淡地說:“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我已經不奢求她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憐惜和心疼,也不想跟她過多的交流,既然她眼裏沒有我這個女兒,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我媽看起來有些手足無措的模樣,她的手搓了搓衣服,語氣沒有以前的高傲,顯得有些拘謹,“小雪,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弟弟。”


    似乎是怕我不高興,她立刻又加了一句:“你弟弟他已經知道錯了,現在他被病痛折磨著,他想跟你道歉,但是沒有機會。”


    母親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


    我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裏也有些心酸,我們本該是最親密的人,卻變得這麽疏離,比陌生人還不如。


    “好。”


    不知怎的,我就答應了,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母親驚喜的眸子。


    她激動的抓住了我的手,語氣裏也充滿了興奮,仿佛自己完成了一件很難的事情一樣:“真的嗎?小雪!”


    本來已經有些後悔的我,看到她這個樣子,隻好點頭。


    母親立刻拉著我往弟弟的病房走去,我知道弟弟也在這個醫院,隻是從來沒有生出去看他的想法,因為對他我真的是失望透頂。


    剛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迎麵走來的李振東。


    他手裏拎著兩袋水果,看樣子是要去看童樂。


    看到我媽拉著我,他的腳步明顯頓了頓,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我媽感到我停了下來,隻好也停下腳步。


    李振東走到我麵前,“你要去哪兒?”


    “去看看我弟弟。”


    我的話音剛落,李振東突然開口,“我跟你一起去。”


    李振東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我有些疑惑,據我所知,他對我家人可是沒有一點好感,現在怎麽會突然提出要跟我一起過去。


    李振東不由分說就拉起我的手,母親見狀隻好鬆開了我的手。


    我心裏鬆了一口氣,剛才我非常想甩開她的手,她突如其來的親密,讓我有些不適應。


    看著母親有些難看的神色,我知道她心裏可能還希望我跟薑勇重修舊好,畢竟薑勇能給他們解決很多麻煩,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我也懶得跟她解釋,任由李振東拉著我的手。


    走到弟弟的病房門口,我又開始有些猶豫,我還不知道該以什麽情緒來麵對他。


    如果當時害我的,是一個陌生人,或許我就不會這麽難以釋懷,可是偏偏,是我付出那麽多代價要保護的弟弟。


    想要原諒他,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


    李振東握著我的手緊了緊,仿佛是在給我勇氣。


    我轉頭看他,他無聲對我做了一個口型:加油。


    終於,我跟著我媽的腳步走了進去,心裏頓時也輕鬆了許多。


    病房裏,我爸坐在病床邊,看起來非常憔悴,看來這次弟弟的病已經讓他們心力交瘁。


    弟弟躺在病床上睡著了,他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手上還打著吊瓶,瘦的仿佛隻要風大一點,就能把他吹跑似的。


    看著他這個模樣,我心裏有些難過,我知道我還是在意這個弟弟的,因為在意,所以才更難以原諒。


    我爸看到我和李振東,立刻站起來,眼裏有動容。


    我輕輕喊了一聲:“爸。”


    他眼眶深陷,最後一次見麵跟現在不過相隔數月,他看起來卻像老了好幾歲。


    他不住地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李振東把水果放在病床旁邊的桌子上,我爸趕緊搬了個椅子給他,“你好,你是小雪的朋友吧,快坐。”


    從我和李振東交握的手中,很容易就猜出我們的關係,但是我爸媽沒敢問,他們越小心翼翼,我就越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我跟李振東待了一會兒,弟弟還沒醒,我打算離開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李振東突然站起來,鄭重地說:“叔叔阿姨,我今天來,是有個事情想征得你們的同意。”


    李振東一說這話,我立刻就知道是什麽事了。


    我趕緊扯了他一把,但是他卻沒有理我,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想請你們把高雪嫁給我,我保證,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對她好,不離不棄。”


    這還是李振東第一次說出這樣的承諾,別說我爸媽了,連我都愣在原地。


    我媽沒有說話,看得出來,她對李振東並不滿意。


    長久的沉默在病房裏蔓延,我心裏突然有些生氣,為什麽那麽優秀的李振東,要在這裏,任由他們輕慢。


    我剛想拉著李振東走,我爸就緩緩說:“我跟你媽老了,對於你的事情,你自己決定吧……”


    “老頭子!”我媽非常不耐煩地打斷了我爸,眼裏竄著怒火。


    我看著我媽這樣,莫不是她還想掌控我下一段婚姻?


    我剛才還以為她有所改變,大概是裝出來的吧。


    然而我不會再給她機會掌控我,我趕緊說:“謝謝爸,那我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弟弟。”


    說完這話,我不再看我媽,拉著李振東就往門外走。


    我猜到我媽心裏一定非常不開心,但是她沒有開口阻止我們離開。


    一直走到人少的地方,我才狠狠甩開李振東的手,生氣地說:“你幹嘛要征求他們的同意,我自己的事,不是應該由我來決定嗎?!”


    李振東笑嘻嘻地說,“那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我對李振東斷章取義的功夫感到無語,沒好氣地說:“誰要嫁給你,我自己一個人過挺好的。”


    李振東突然把我摟緊懷裏,聲音有些沉悶,“這輩子你就別想一個人過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聽著他好像宣誓的話,我把頭深深埋進他的懷裏,我很想跟他這麽過一輩子,但我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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