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那口大鍾每次響起,便是有人死了。先前村長媳婦如此,眼下也是如此。


    我和老叫花子正說起李大傻,鍾便響了。我心裏擔心,死的人會是李大傻。


    老叫花子連忙對我道:“切莫過於擔心,老叫花子我先去打聽一下。”


    老叫花子拿著酒罐便出了家門,這一去便是三四個小時。我坐在客廳裏,那也不想去,清雅便在我身邊陪著我。


    老叫花子回來時,滿頭大汗,也不知道是跑的,還是曬的,就聽他氣喘籲籲的道:“氣死老叫花子我了。”“怎麽了?”我連忙問道。


    “東家準備喪席,我老叫花子竟然不能上桌吃,蹲著吃了倆小時,腿都快斷了。”老叫花子道。


    我當即罵道:“你這不是活該?”我就說打聽個消息,老叫花子怎麽能去三四個小時,感情是吃席去了。嘴裏罵罵咧咧的嫌人家不讓他上座,他倒好,蹲著吃也能吃倆小時,真不怕把腿給蹲斷了。


    清雅在一旁輕柔一笑,問道:“大師,可否探聽出什麽消息?”“還是清雅姑娘說話中聽。”老叫花子道:“是東頭李老二家的姑娘死了,昨天就死了。今兒準備出殯,才敲的鍾。”那鍾原本是人死的時候,便會敲響。隨著村裏人心態的變化,大家也逐漸改了習慣,敲鍾成了一種通知,通知村裏人都去死者家裏吃喪席。


    村裏人也會帶著些東西略薄心意,東西有多又少,有貴有賤,像是十斤豬肉、一筐雞蛋、五斤山參之類的,都能成為上席的禮。


    老叫花子估計是什麽都沒跟人家送,這才讓人家趕下席的,不過就他這髒勁,他要上席了,其他人也就不用吃了。


    “可要說東頭李老二家的姑娘,那姑娘可比我還小上一歲,咋就能死呢?”我問道。


    那姑娘小時候總在我身邊叫著哥,跟我玩尿和泥,算是假小子一個。後來大了,也就往來的少了,可聽她這樣一死,心裏還是多感傷心。


    “咋回事?”老叫花子搖搖頭道:“老叫花子我哪知道她是咋死的,上次見她還是在泉水那,身材都長的那麽俊俏了,這怎麽說死就死了?”泉水?我這才想起,在那天老叫花子偷窺人家洗澡被抓的時候,李老二家的姑娘也在那些人之中,隻是因為很久沒見,我一時竟然沒有認出來。


    她的死和泉水有關係嗎?我心中隱約覺得不安。


    就聽老叫花子道:“老叫花子我猜啊,這姑娘大概是梳妝打扮的時候死的,死的時候估計啥都沒穿。”“別造謠。”我忙道。


    老叫花子又色又貪,嘴下還不留情,我幾次想叫他大師來著,可一看他這樣,我又覺得不配。


    “我去問問是怎麽回事。”


    隻有我問出李老二家姑娘的死因,才能安心。


    我隨即留下清雅和老叫花子,去了村東頭。


    村裏流行流水席,也就是準備二十張桌子,一波人吃完後,第二波人再上桌,一波接著一波,如同流水而過,直到來客全部吃過才算結束。


    我去時,席也就吃到第四波的樣子,以我去參加其他喪宴的印象來看,全村人吃一邊得跑到下午三四點了,還早的很。


    我看了一眼,爸媽都不在,應該是已經吃過回地裏去了。


    喪席間也是人多又雜,我看李老二家門的大樹下,幾個人正剔牙,看樣子是剛吃完,還在享受呢。


    我走了過去,正聽到他們聊天。


    “今兒這頓,吃的好不錯,李老二舍得花錢。”村裏的酒席好壞,全靠一桌的飯錢決定。三四百一桌就有魚有雞有豬有牛,這叫全肉席。


    “李老二就那麽一個閨女,這下死了,可不得好好的操辦一下。”“那姑娘多好,說死就死了。”其中一個胖子一直打著飽嗝,聽到這句,忙開口道:“你們知道她咋死的?”“聽說是心髒病?”


    胖子忙道:“是不是心髒病咱不知道,但她姑娘死的時候可是啥都沒有穿,頭上還頂著把梳子,好像是梳妝的時候死的。”“瞎說。”


    “我哪瞎說了,她姑娘送醫院就是我和李老二一起的,我騎著三輪把他姑娘送到縣城,可不看得一清二楚。”我在一旁聽的驚訝,大體聽來,李老二家姑娘的死發與老叫花子說的分毫不差,就好像他在現場似的。


    難不成真是他在現場?


    我趕忙拍拍自己的臉,不能那麽想。老叫花子壞事壞了點,卻也是壞在小貪小色上。


    聽到這些,我便不願意在李老二家多停留,將自己攢的一些錢全數上了禮,便回到了家裏。


    “娃子,回來了?”老叫花子還在歇食:“問的咋樣?”“和你說的差不多。”我不甘心的道。


    老叫花子一笑:“不是差不多,是一模一樣吧?”我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一旁清雅打圓場道:“大師,那姑娘為什麽會這樣死?您又是如何得知的?”“我在泉水那便見過李老二家的閨女,這段時間也在觀察她們這些洗過泉水的女人有何狀況。還記得那日,水裏算上李老二家的姑娘,也就九個女孩,卻在岸上有八件衣服。必然是在她們之中混入了一名邪祟。”那天的事情我也記得清清楚楚,當時老叫花子便已經看出九個女孩子裏有一個非人非鬼的存在。


    老叫花子談起道:“我來到這村子後,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女人莫名而死,一直覺得蹊蹺。直到跟著娃子去了後山,才知道原因全出在哪裏。這些女人死狀多是相似的,全身赤裸不說,姿態也大多是在裝扮的時候,我也是由此推斷李老二家姑娘的死狀。”“按照你這麽說的話,李彩炫她也會有危險?”我問道。


    老叫花子點頭:“李家那女娃娃肯定是也被盯上了,隻是這些邪祟殺人速度極慢,而且隻能一個一個殺,所以我也猜不到它什麽時候會對李家女娃娃動手。”“那我們能查到這些邪祟嗎?將它除去?”我問道。


    老叫花子點頭:“先前多沒有注意事情的根源,錯過了很多機會。如今李老二家姑娘下葬,便從她的身上著手,定然能查到邪祟的來由。”“大師,難道要開棺驗屍嗎?”清雅不解道,對於她複古的思想來說,開館恐怕是大忌吧。


    老叫花子搖頭:“老叫花子我也不喜歡惹死人清靜,李老二家姑娘已經入殮裝棺,便讓她就這樣沉眠吧,老叫花子自有其他辦法。”


    “這個,能帶我一起去嗎?”我對老叫花子問道。


    “娃子別急,肯定是會帶你去的,不過不是現在,得等月上樹枝頭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去見李大傻,他那才是性命攸關。”老叫花子說完一拍鼓鼓的肚皮:“清雅姑娘就留在家裏,我與娃子一起去。”“大師可替我看好公子。”清雅鞠禮道。


    “放心吧,我在,他便沒事。”老叫花子一排我的肩膀:“咱們走。”我按照之前李大傻帶我去他家的路線,走了條近路,也是七拐八繞的這才來到李大傻家。


    李大傻正在門口坐著洗衣服,雖說現在家裏都有洗衣機,不過還是有人喜歡用手洗。李大傻估計是讓他老婆指派的幹這事呢。


    李大傻算是村裏結婚早的了,算起來已經和他媳婦結婚三年多了,不過兩人一直都沒有要孩子,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李大傻見我來了,揮著一手的白沫打招呼:“你咋來了?還帶著蹭飯鬼來。”就說李大傻,傻的耿直。他媳婦總在人後叫老叫花子是蹭飯的餓死鬼。他倒好,當著老叫花子的麵便叫上了這名字。


    老叫花子也懶得跟他糾纏,他人就這樣,心裏不藏話,能說是耿直,也能說是傻。


    反正我們都叫他李大傻了,他反罵一句也是應當的。


    我正準備問他近況,卻忽然發現他端著的盆裏,那層白沫下有有兩個紅色的東西看著眼熟。


    我便開口問他:“你在洗什麽呢?”“哦!”李大傻順手將盆裏的東西拿出來:“你看就是這個,挺好的娃娃,不知道誰給扔了,我說洗洗放家裏,給我娃留著。”就見李大傻從盆中竟然拿出了我已經燒成灰燼的布娃娃,尤其是那兩顆眼睛,我絕不會認錯。


    “你從哪裏拿來的?”我忙問李大傻道。


    李大傻一愣:“就是去村委會辦手續,路邊看到一團紙,打開裏麵就是這個娃娃啊,上麵沾了黑多黑黑的東西不知道是啥。”


    那些都是燒成粉末的碎紙,而這娃娃也應該是燒成灰燼了才對,難道它還能複原不成?


    老叫花子對我耳邊輕聲道:“李大傻也是被纏上了,隻希望還有的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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