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證明給他的父母看,自己貪圖的不是他身後的資本,隻是單純的愛他這個人。


    這些年,她以自己的命去努力,所圖的不過就是將來有一天,能夠有資格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被所有人都看好。


    如今,她做到了,她有了能力,也有了資本。


    可是,當她擁有了一切的時候,卻失去了他。


    葉闌珊何嚐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可她不能正麵回應,便隻說了句,“那你把這條路走的很不錯。”


    程輕語自嘲的笑了下,“你也覺得我現在很不錯嗎?”


    “嗯。”她點頭,如實回答。


    別的事情暫且不說,程輕語一個女人,能走到今天這種地步,真的是非常出色了。


    程輕語聞言,唇角的笑意帶上幾分冰冷。


    她目光裏的譏誚意味十足,很是濃烈,微微仰了仰首,盯著上方的水晶燈,漠漠說道:“要是我們的身份互換呢?你還會覺得我非常不錯嗎?”


    葉闌珊怔了下。


    身份互換?


    她在暗指什麽?


    程輕語眼角餘光裏瞥到她臉上的怔愣,調轉視線,看向她,換了副輕鬆的語氣,不再像是之前那麽沉重壓抑,“別緊張,我逗你的,沒別的意思。”


    葉闌珊低下頭,“我沒多想。”


    “那就好。”程輕語點點頭,像是鬆了口氣,沉默了數秒,忽然又道:“闌珊,你平時有沒有關心過時珩的工作?”


    她這話題岔開的太快,葉闌珊一時猜不透她什麽意思,抬眸望向她,眼睛裏麵浮現出不解,“沒有……他沒主動說,我也沒有主動問過。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她搖頭否認,“隨口問問而已。”


    “哦。”


    之後,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葉闌珊跟她自然沒什麽可說的,程輕語沉默,她就隻好一直跟著沉默了。


    久久,等到杯中的酒液都一點點的喝光了,程輕語才再度出聲,“看來他真的很在乎你,有什麽事寧願自己扛著,都不願意讓你承受壓力。”


    這話裏的言外之意太明顯,葉闌珊就算對她說的話沒什麽太大的興趣,但現在,也難免會產生好奇之心了,怔怔的問了句,“怎麽了?”


    “他工作上遇到了一點麻煩。”程輕語解釋道,“陸氏集團去年開發了一塊地皮,原本想要買下來建星級酒店的,現在眼看就要完工了,上周卻忽然發生了意外,一名工人從高處墜落,因為傷重,當場不治身亡了,本來想和死者家屬協商賠償把這件事給瞞住的,死者家屬一開始也答應了,最後卻不知道因為什麽忽然反悔了,一直在鬧,現在很多家媒體已經刊登出了報紙,對陸氏影響很大。”


    “而且,前幾天他不是因為公事出差去了嗎,沒有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澄清這件事,媒體又大肆渲染,說他為躲避責任故意不露麵什麽的。總之……他的處境很糟。”


    葉闌珊默默聽著,沒有打斷她。


    聽著這些話,她心裏難免會產生緊張與擔心,但與此同時,卻又不知道怎麽回事,總覺得心裏好像很不舒服一樣。


    出事的人不是別人,是她的丈夫,可是到頭來,她卻是從另外一個女人嘴裏才知道這些事。


    所有人都瞞著她。


    葉闌珊並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心中所想幾乎能從臉上看出來,程輕語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又出聲說了句,“闌珊,你別想太多了,他或許不是故意瞞著你的,隻是不想讓你擔憂罷了。”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不是嗎?”她想都不想,下意識的反問。


    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反問了句什麽,臉上的神情頓時有些窘迫,微微抿起唇角,不再出聲。


    程輕語對她剛剛的反問心裏怎麽想不知道,但表麵上倒像是沒怎麽放在心上,依然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神情與態度都沒什麽變化,“是我主動問他的,而且這件事我能幫上他的忙。”


    我能幫上他的忙……


    明明是一句如此自然的話,卻不知道為何,更是加深了她心裏的不舒服。


    程輕語重新為她倒上一杯酒,低斂著眉眼,說,“他出差這幾天,關於那件傷亡的事情已經平息很多了。”


    “嗯?”


    “我幫的他,”程輕語微微笑道,“你也知道,我這種職業跟不少媒體都有所牽扯,時間久了,也認識幾個從事媒體報道職業的朋友,前幾天我跟他們說了下,讓他們把那件事給盡量壓下來,所以這幾天,風波差不多過去了。”


    “……”


    葉闌珊沉默無聲,忽然間感覺自己竟然什麽話都無法輕易的說出口。


    她還能說什麽?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上,是程輕語幫了陸時珩,無論她站在何種立場上,都沒有理由去指責什麽。


    因為,能幫他的,終究是別人。


    程輕語從一旁拿過一盒薄荷煙,抽出一根,剛想著點燃,卻又在最後關頭停住了動作,抬起頭看她,“介意我抽根煙嗎?”


    葉闌珊搖搖頭,“沒關係,不介意。”


    她這才點火,將手中細長的薄荷煙銜入口中,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


    煙霧繚繞,卻因為是薄荷煙的緣故,味道並不是很刺鼻。


    一支煙抽到一半,程輕語又出聲說,“對了,這件事你幫我保密,不要告訴他。”


    “……好。”葉闌珊應下。


    她甚至連句“為什麽”都沒有多問。


    “他這個人不習慣欠人人情,所以我想瞞著他。”程輕語盯著那點紅光,目光迷離,仿佛在回憶過去,“而且,這種事如果讓別人知道了傳出去的話,估計又有亂七八糟的謠言產生,我不能告訴別人,隻能跟你傾訴一下了。”


    “……”


    葉闌珊平靜以對,從容溫和。


    其實話說到了現在,她再傻,也看出了什麽。


    程輕語喊她過來,然後把一些關於陸時珩的、她不知道的事告訴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她不就是想說,她為他做的,遠比她這個正牌妻子做的要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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