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珩攬著她的腰,讓她不至於摔倒,說話時的語氣稍顯緊張:“怎麽回事?”


    程輕語靠在他懷裏,也沒有掙紮,聞言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小聲道:“沒什麽,剛剛小腿有點抽筋,沒站穩。”


    “怎麽還是跟以前一個樣子,永遠都學不會小心。”陸時珩皺眉道,聽著像是責怪,但卻分明裹挾了一抹心疼在裏麵。


    說罷,他攬著她往臨近的休息室那邊走去,沒有再跟身後的女人說一句話,仿佛這一個小小的變故,就足以令他忘記了葉闌珊的存在。


    程輕語越發往他懷裏湊近,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確定陸時珩不會看到自己的目光後,掀起眼簾,朝著葉闌珊看了一眼,唇角的笑諷刺而炫耀。


    葉闌珊站在原地,怔怔的望著眼前的變故,一時忘了該作何反應。


    她不知道,明明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事情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楊馳站在後麵,倒是觀察到了剛剛程輕語看向葉闌珊時譏誚的眼神,抿了抿唇,走到葉闌珊那邊,算是解釋,“闌珊,陸總和輕語是認識很多年的朋友,你……別誤會了。”


    最後四個字,說的分明艱難,連他自己聽著,都覺得虛偽。


    認識多年的朋友?


    葉闌珊回想了一下這幾個字,無奈的笑了下,卻也沒多說什麽,隻回應了句,“沒什麽,楊導,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楊馳麵露難色,“可是陸總……”


    “你幫我跟他說一下吧,麻煩了。”


    說完,她沒有再多停留一分一秒,轉了身,匆匆逃離。


    這裏麵的氣氛太壓抑了,讓她感覺喘不過氣來,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窒息一樣。


    葉闌珊很快離開,走出門口,在原地停了停腳步,看著已近黃昏的天色,一時間隻覺風沙滿眼,什麽都看不清。


    沒幾秒,身後傳來一陣很快的腳步聲,聽著像是在跑。


    她站在原地,沒有回頭。


    江芷韻跑過來,扶著她的肩膀,氣喘籲籲道:“不是,你走這麽快幹什麽?我還沒反應過來的你就沒影了。”


    “……”


    她不說話,江芷韻盯著看了一會兒,也看出了她的異常,試探性的輕問了聲,“怎麽了?”


    “沒什麽……”葉闌珊這才總算是有了點反應,精致的妝容卻難掩麵色的蒼白,目光望著一旁,沒有看她,“芷韻,我有點累了,先回家吧。”


    人的情緒如何,總能從眼睛裏麵流露出來,所以這一刻,她不敢看她。


    江芷韻默默的看著她的側臉,一時無聲。


    半晌,才輕輕叫了聲她的名字,“闌珊……”


    葉闌珊努力揚了揚唇角,似乎是想要擠出一抹笑,卻發現實在太難,無論她如何努力,都無法笑出來。


    這二十多年的人生裏,從來沒有哪一刻,讓她覺得像是現在這般難堪,仿佛一個不自量力的小醜,盛裝出席演繹虛假,圍繞在身上所有的光環榮耀如此不堪一擊,輕而易舉的就能被粉碎掉。


    其實,在別人眼中看來,她不過是個笑話吧?


    即便,冠著“陸太太”這個頭銜。


    “芷韻……”久久,她才終於出了聲,語氣無力而蒼白,喃喃道:“我終於懂了……”


    她終於懂了,陸時珩當時為什麽那麽阻止她,為什麽一直不想讓她答應拍這個視頻。


    他之所以那麽反對,是早就猜測到了,會有現在這一刻的到來吧?


    臨城這麽大,適合女主角的人大有人在,單單是演藝圈,就有無數的優秀演員,程輕語何必非得選擇她?


    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精心策劃了這麽一出好戲,所為的,也不過就是現在這一刻,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向她炫耀,陸時珩心裏的人始終是她。


    而她,就那樣被她騙了過去,以為程輕語的目的很單純……


    江芷韻剛剛去洗手間,並沒有看到那一幕,不禁有些疑惑,“懂什麽了?”


    葉闌珊搖搖頭,再說不出話來。


    江芷韻目光掃過四周,沒有看到陸時珩的身影,心裏的疑惑不禁更濃,“怎麽你自己出來的,陸時珩去哪了?”


    葉闌珊抿緊薄唇,沒有回答,拉著她的手一起朝著地下停車場走過去。


    江芷韻也看出了她的情緒不好,雖疑惑卻不敢再多問,跟上她的腳步,隨她一起離開。


    直到上了車,葉闌珊緊繃著的那口氣才總算是鬆了下來。


    江芷韻調整了下駕駛座,側首看向她,“到底怎麽回事?陸時珩呢?”


    “……”


    江芷韻見她不語,不由猜測道:“沒跟你一起離開,你別告訴我,是跟程輕語一起走了。”


    葉闌珊自嘲的笑了下,倚靠在座背上,沉吟許久,才輕輕出聲,茫然的問:“芷韻,我當初答應這樁婚姻……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如果她沒有答應,或許現在跟陸時珩結婚的人就是程輕語。


    他不必這麽煎熬,程輕語不必這麽費盡心思,她也不必這麽難過。


    是不是因為她當初的一個錯誤決定,所以才導致了現在這一幕三個人都痛苦的局麵?


    一步錯,步步錯。


    江芷韻瞪了她一眼,極力壓製住心裏的氣,“發生了什麽我又不知道,你起碼跟我解釋一下。”


    葉闌珊閉了閉眼,這才一句句的跟她解釋。


    江芷韻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像是實在忍不住了,打斷她,“行了,別說了,陸時珩在哪?我現在去找他。”


    “算了……沒用的。”她搖頭,拒絕。


    倘若一個人心裏裝著一個人,而且這麽多年了都沒有放下,即便外人摻合其中,又能改變什麽?


    ……


    ……


    葉闌珊說什麽也不同意江芷韻去找陸時珩,江芷韻顧及著她的性格,終究忍了下來,隻把她送了回去。


    進門之後,葉闌珊跟陸岩柏和沈依晴打過招呼,便回了臥室。


    這場意外的事,讓她身心疲憊,連句話都不想再多說。


    回到臥室之後,先去浴室洗了澡,然後換了衣服,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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