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色係的房間內,床頭碩大的紅“喜”字格外顯眼。


    瑩白的光線自天花板上傾瀉而下,為“喜”字鍍上了層奪目的亮光。輕而易舉的,便能吸引目光。


    蘇櫻才剛進門,就瞧見了那抹明豔的紅色。歪著腦袋看了兩眼,笑著誇獎:“看起來還挺喜慶。”


    “多虧你媽的幫忙,這就是她布置的。”蘇桃意味深長的溜了蘇櫻一眼,才走到衣櫥前拿出伴娘服,對蘇櫻揚了揚下巴:“先試試。”


    “怎麽想起讓我做伴娘了?”蘇櫻接過禮服,便對著鏡子比量了起來:“我以為,你的婚禮應該不想看見我才對。”


    “的確。可我想了想,讓你親眼見證我和沈亦埃的婚禮,應該是件很有趣的事。”


    “或許。”蘇櫻收起禮服,順手就掛回了衣櫥裏:“不用試了,你做事向來細致,怎麽會在這種小問題上失誤?再者,明天的婚禮,你才是主角,我一個伴娘並不重要。”


    “也是。”蘇桃往前走了兩步,在床沿上坐下:“明天沈亦埃就要成為你姐夫了,感覺怎麽樣?”


    “你們的婚姻,跟我有什麽關係?”蘇櫻靠在牆上,雙手抱胸瞧著蘇桃。臉上,盡是不以為然的笑意:“鞋子到底合不合腳,也隻有穿鞋的人才知道。”


    說著,蘇櫻又像是忽然想起了點什麽似的:“對了,趙家和沈家的關係似乎不錯。明天的婚禮,趙容添應該會來吧?”


    “大約。”蘇桃眼中劃過一抹呆滯,而後才笑著說:“我這段時間在忙公司的事,婚禮細節並沒有在意。賓客這一塊,都是沈爺爺做的主。”


    “是嗎?”


    “當然。”蘇桃眨了眨眼,像變戲法似的打開床邊的手包,摸了本結婚證出來:“反正,我和沈亦埃已經是法定的夫妻了。婚禮這種形式,並不重要。”


    結婚證的顏色有些暗淡,並不如大紅喜字來的刺眼。可不知怎的,蘇櫻竟覺得這結婚證閃著強光,差點沒將她的雙眼給亮瞎。


    但轉念一想,人家都在準備婚禮了,當然要提前扯證。自己這醋,似乎吃的太不正當了點……


    晚飯後,蘇櫻象征性的在客廳坐了會兒,便借口身體不適回了房間。


    坐在梳妝鏡前,蘇櫻雙手撐著下巴,一動不動的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發呆。


    鏡子裏的女人,眼神空洞,表情木然,好像沒有生命力的瓷娃娃那般,毫無靈氣。似乎隻要被人輕輕一碰,就會破碎那般。


    “哎……”蘇櫻輕歎了口氣,就算麵上裝得再怎麽大度,心裏也都有道坎在。


    “歎什麽氣?”沈亦埃醇厚的聲音,如同大提琴的演奏,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得格外醉人。


    蘇櫻猛的瞪大了雙眼,才發現鏡子裏多了張俊逸的臉龐。


    匆匆轉頭,蘇櫻不敢置信的望著沈亦埃:“你怎麽來了?”


    這兒不是別墅,而是蘇家!若是讓樓下的親戚看見沈亦埃大半夜出現在她房間裏,還指不定會鬧出些什麽亂子!


    連忙起身,蘇櫻慌亂的推了沈亦埃一把:“快出去,別讓人看見了。”


    然,不管她怎麽推拒,沈亦埃仍一臉平靜的站在原地。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良久,他才攥住蘇櫻的小手,一把將人圈在了自己懷裏:“你很怕別人知道?”


    低沉的聲音中,帶著點點酒後的沙啞。


    方才在飯桌上,沈亦埃算是給足了蘇桃麵子。當著蘇家親戚,他體貼的幫蘇桃夾菜盛湯,盡心盡力的扮演者體貼未婚夫的角色。就連蘇家親戚的敬酒,沈亦埃也沒拒絕,一一喝下,笑著說些場麵話來奉承。


    現在在所有人,都覺得沈亦埃和蘇桃是郎才女貌,般配恩愛的一對。蘇櫻怎會不害怕?


    人到中年,大多喜歡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評論別人的生活,以顯示自己的見識和品行是多麽優秀。


    若讓人看見沈亦埃從她房間裏出去,單是蘇家長輩的口水,就能將她給淹死。


    輕抿著嘴唇,蘇櫻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兩步,想要逃離沈亦埃的懷抱。可向來清冷矜貴的沈亦埃,卻忙不迭的上前,重新將她擁入懷裏。


    右手輕輕挑起蘇櫻尖細的下顎,沈亦埃頷首,與蘇櫻額頭相抵:“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怕。”蘇櫻毫不掩飾的說:“你已經結婚了,我以後肯定也要改嫁的。若是讓人看見傳出些閑話,我一個二婚的女人怕是更沒辦法改嫁了。”


    “還想改嫁?”沈亦埃冷笑了聲,身子一旋,便將蘇櫻嚴絲密合的壓在了床上:“我對你不好?”


    “你對我很好。”蘇櫻主動環住他的脖頸:“可是沈亦埃,除了你,我還想給自己留條路。現在我還算年輕,所以你對我好。但我們的關係,終究是沒有保障的。等我年紀稍微大些,變成皮膚鬆弛的黃臉婆,你還能像現在一樣養著我?”


    說著,蘇櫻自己先笑出了聲來:“如你從前所說,你是個生意人。所有生意人,都會在乎利益。當你厭惡了我的身體,或者發現了更喜歡的身體,不再願意為我花費金錢精力,我也是要繼續生活的。”


    “想得倒是挺長遠。”沈亦埃曲著手指敲了敲蘇櫻的額頭,便低頭撅住了她嫣紅的嘴唇。


    “唔,唔……”蘇櫻忙不迭的推拒著,她柔軟的雙手胡亂捶打著沈亦埃的後背,想讓他鬆手。可沈亦埃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那般,不管蘇櫻怎麽捶打,他都沒有半點反應,隻是自顧自的撬開她的唇舌,品嚐她的美好……


    心裏的恐懼和害怕,刺得蘇櫻直流淚,她滿臉哀求的看著沈亦埃,胡亂掙紮著:“你別這樣,快放開我!”


    可沈亦埃根本不理,隻是反手鉗住蘇櫻作亂的小手,便含住了她濕熱的舌尖……


    掙紮不得的蘇櫻隻能動腿,然,她的腿才剛抬起來,就被沈亦埃給壓住了。沈亦埃一手攥住蘇櫻亂動的雙手,一手挑開了她的褲頭……


    粗魯的動作,讓蘇櫻不自覺的想起了當年被侵犯的事兒。驚惶的望著麵前這張臉,蘇櫻不停瑟縮著身子,不停搖頭:“不要,不要,你走開,走開啊……”


    這一刻,眼淚如同雨水不停落下,染濕了蘇櫻的臉頰。


    她強烈的抗拒,也讓沈亦埃的不容商量的氣勢頓時低沉了下去。


    看著蘇櫻反常的驚惶,沈亦埃不得不收手,啞著嗓子說:“我說過,我們的關係由不得你說結束。”


    身子得到放鬆的蘇櫻胡亂扯起被子,便將自己裹了進去。在黑暗中,她狠狠抱住了自己膝蓋,不停搖頭,不停流淚:“不要,不要,快走開……”


    見狀,沈亦埃愣了下,眼中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慌亂。而後穩了穩心緒,才扯開被子,重新將蘇櫻抱在懷裏:“我在,別怕。”


    他將下巴擱在蘇櫻頭頂,盡量放柔了聲音安慰她:“沒人會傷害你的,我會一直陪著你。”


    “沈,沈亦埃?”蘇櫻不停喘著粗氣,抬頭看見沈亦埃的那一刻,她趕緊反手抱住了他的腰身,低聲啜泣:“你帶我走,我不想待在這裏……”


    “別怕,這是你家。”沈亦埃輕拍著她的後背:“沒有其他人能進來。”


    “真的?”蘇櫻茫然的盯著沈亦埃看了好一陣兒,才低頭看向自己攪動在一起的手指:“如果,我被人強=奸過,你,還要我嗎?”


    沈亦埃抱著蘇櫻的雙手明顯僵硬了不少,大約過了半分鍾,他才低頭吻了吻蘇櫻的頭頂:“沒有人是完美的,很多看似光鮮的外表下,都掩藏著惡臭的迂腐。既然已經過了,這事也沒必要再提了。”


    “你,不介意嗎?”蘇櫻明顯沒什麽底氣。


    “如果這是你經曆的一部分,我不介意。”沈亦埃濃鬱的歎了口氣,寡淡的麵色在黑夜中更加清冷了兩分:“我喜歡的是你,自然該喜歡你的所有。”


    “……”蘇櫻輕咬著嘴唇沒吭聲,可心裏,卻被他這話暖的一塌糊塗。


    蘇櫻甚至忘記了現在的情況,就這樣依偎在沈亦埃懷裏,隔著襯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伴隨著突兀敲門聲而來的,是宋雅靜輕快的聲音:“表姐,我可以進來嗎?”


    心頭一跳,蘇櫻趕忙推開沈亦埃,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等會兒,我穿件衣服。”


    說話間,蘇櫻已經拉開了洗浴室門,催促沈亦埃:“你先進去躲躲。”


    “憑什麽?”


    “宋雅靜是我舅舅的女兒,讓她看見就麻煩了。”蘇櫻軟了軟語氣,雙手合十,可憐兮兮的看著沈亦埃:“求你了。”


    沈亦埃掀了掀眼皮,“今晚好好謝我。”


    “好好好,我知道了。”蘇櫻也不管他說什麽,全部應下:“你說怎樣謝就怎樣謝。”


    得到滿意的答複,沈亦埃又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待蘇櫻蜻蜓點水的在他臉上落下一吻後,才邁著長腿去了洗浴室。


    親眼看見洗浴室門關上後,蘇櫻才鬆了口氣,輕輕打開房門:“怎麽了?”


    “表姐,你哪裏不舒服啊?要不要吃點藥?”


    “不用,隻是有點頭痛,大約是感冒了。”蘇櫻笑著站在門口,“你有事想問我嗎?”


    “是,是啊。”宋雅靜的頰腮上立刻飄過兩抹紅暈,而後朝四周打量了番,確定沒人後,才不好意思的問:“表姐,可以進去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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