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蘇櫻帶到洗手間附近,方同便離開了,說是讓她自己過去找沈亦埃。


    蘇櫻深吸了口氣,笑著對方同道了聲謝,才正視起了不遠處那抹熟悉的身影來。


    沈亦埃斜倚在牆上,左手食指和中指間夾著支燃燒的香煙。聽到動靜,他轉眸溜了蘇櫻一眼,便淡然收回視線。仿佛站在那裏的蘇櫻,隻是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那般。


    抬起左手,沈亦埃一口接一口的狠狠吸著香煙。直到吸完,他才碾滅煙蒂,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重重吐出口腔中殘餘的煙氣,沈亦埃挺直身子衝蘇櫻招了招手:“過來。”


    蘇櫻唇角勾起個淺淡的微笑,而後大步走到他身邊,仰著脖子問:“姐夫,怎麽了?”


    “你倒是適應得快。”沈亦埃哼笑了聲,眼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芒,讓人分不清喜怒。


    他垂眸睨了蘇櫻一眼,便抬手攥住她的手腕,帶她走進了個沒人的包廂。


    頎長的身子一旋,沈亦埃就將人壓在了自己和牆壁中間。反手,順便關上了包廂門。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挑起蘇櫻尖細的下顎,歪著腦袋仔細打量著。良久,才笑著說:“這段時間,似乎瘦了點。”


    沒頭沒腦的話,聽得蘇櫻心裏發虛。


    現在的她,根本不清楚沈亦埃是個什麽意思,隻能緊繃著身子,繼續等待下文。


    兩人交手,至少該是勢均力敵才能稱之為“對手”。而她和沈亦埃,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麵。


    於蘇櫻而言,沈亦埃就想一塊粗糙的毛玻璃。看似近在眼前,觸手可及。但無論她怎麽努力,都沒辦法將他看透。


    “這麽緊張做什麽?”沈亦埃粗糲的指腹沿著蘇櫻臉頰上滑,從下顎到鼻梁,最後輕輕停在了她眉心處:“我大約真的會跟蘇桃結婚。”


    說著,沈亦埃忽然歎了口氣,而後低頭在蘇櫻頭頂落下一吻。


    他岑薄的嘴唇帶著點點涼意,刺得蘇櫻不自覺的便是一個激靈。可礙於沈亦埃的桎梏,卻半點動彈不得,隻得僵著身子,訥訥的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那,那很好啊。”


    “是嗎?”沈亦埃冷笑著,“你覺得沈從安怎麽樣?”


    “不熟。”


    “嗯,不熟就好。”沈亦埃從蘇櫻頭頂抬起臉,笑容也溫和了幾分:“既然不熟,也沒有了解的必要。”


    “嗯?”蘇櫻有些不解的望著他,梗著脖子想要問點什麽。


    可根本不等她開口,嘴唇已經被沈亦埃含住。到了唇邊的話,也不得不全數吞進了肚子裏……


    唇齒間的侵犯,讓蘇櫻感覺到了莫名的恥辱。


    她不懂,沈亦埃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蘇桃結婚,還來招惹她做什麽?兩個沒什麽關係的人,為什麽非得維係一種不清不楚的關係?


    下意識的推拒,帶著隱隱的憤怒。蘇櫻不安的扭動著身子,想要擺脫沈亦埃的控製。可沈亦埃隻是加了加手上的力道,便將她穩穩當當的禁錮在了自己懷中。


    隔著薄薄的布料,蘇櫻完全能清晰的感覺到沈亦埃溫熱的身軀。他的溫度,仿佛帶著種具有安撫性的魔力那般。漸漸,讓蘇櫻安分了下來……


    一吻完畢,沈亦埃唇角噙著笑,隨意幫蘇櫻整理著淩亂的頭發:“記住我的話,別跟沈從安走得太近,也別說些要搬出去的話,嗯?”


    “憑什麽?”蘇櫻梗著脖子,臉上的緋色一直蔓延到了耳根:“你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已經超過了我們的關係範圍?”


    “在你看來,我們是什麽關係?”沈亦埃笑的輕佻,指尖若有似無的劃過蘇櫻的嘴唇,帶走了她唇上沾染的晶亮:“或者說,你希望我們是什麽關係?”


    “沒關係。”蘇櫻丟下這兩個字,便想落荒而逃。


    奈何身子還被沈亦埃圈著,蘇櫻無論怎麽掙紮,都沒能如願。隻能氣鼓鼓的瞪著他,低聲嗬斥:“鬆手。”


    “乖點。”沈亦埃像哄小孩似的捏了捏蘇櫻的臉頰:“我每天都有很多事,別讓我操心……”


    當蘇櫻跟在沈亦埃身後回到包廂時,才發現沈從安也來了。


    看見蘇櫻,沈從安笑著打著聲招呼,便主動起身幫她拉開了椅子。待蘇櫻落座後,他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看來,從安跟二小姐也是舊識。”沈霆意味深長的看著沈從安:“說來,你比亦埃還年長6歲,早就該結婚了。有不錯的嗎?如果有,等操辦完亦埃的婚禮,就該張羅你的了。”


    在沈霆眼中,沈亦埃向來都是最重要的。


    這一點,沈從安從來都知道,也從來不計較。因為他清楚,沈霆對沈亦埃除了打心眼裏的疼愛外,還有濃鬱的愧疚。


    所以,就算都是親孫子,也還是要分分等級。


    輕笑了下,沈從安的目光自然看向蘇櫻:“這事兒記不得,說不準最後是我單相思也說不定。”


    “從安也合適的人選了?”沈向東顯得很激動:“怎麽沒聽你說過?”


    “都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你還操心這麽多做什麽?”沈霆低斥了聲,沈向東立刻閉嘴。


    蘇櫻作為旁觀者,靜默的看著沈家人的鬧劇。


    沈家的家庭矛盾,已經激化到要在外人麵前表現出來的地步了?自然不會。沈霆之所以將自己的掌控欲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不過是在殺雞儆猴。


    隻是,至於誰是他想要警示的“猴”,蘇櫻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沈霆對沈向東態度不好,可他對沈亦埃卻還算慈祥:“亦埃,剛才二小姐說這個月25號就是好日子。我征求了下你嶽父母和蘇桃的意見,決定將婚期提前。”


    聞言,沈亦埃端著茶杯的右手明顯一抖。連帶著杯中的茶水,都溢出了不少。深褐的液體順著瓷白的杯壁下滑,顏色格外刺眼。


    “抱歉。”沈亦埃拿起紙巾擦了擦手,而後說:“那麽時間就剩一個月不到了,似乎有些倉促。既然是一輩子的事,自然該謹慎些。”


    “怎會?”蘇桃笑盈盈的看了他一眼:“我平日裏也沒什麽事,自己看著張羅就是了。更何況,還有櫻櫻幫我呢!櫻櫻是我的妹妹,又是亦埃的助理,肯定能給我很多很好的意見。對吧?”


    蘇桃定定的盯著蘇櫻,她的眼神就像具有穿透力的射線那般,刺得蘇櫻不自覺的想要躲避。


    可身邊的宋青禾,卻在她腰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把,提醒她。


    勉強穩住情緒,蘇櫻正打算說點什麽,沈亦埃已經先她一步開了口:“蘇櫻既然是公司的員工,就該以公司為重,而不是以我為重。況且,她是許沁的助理,不是我的,我沒有資格要求她做什麽。”


    “亦埃,你這話就有點見外了。”沈從安舉起麵前的瓷杯,對著光線漫不經心的打量著:“許沁是你的秘書,她的助理你還不能用了?莫不是,你心裏有什麽芥蒂?”


    “公司員工向來各司其職,他們從來都是為公司工作,而不是你我。”沈亦埃說著,稍微頓了頓,才繼續說:“至於婚期,讓人看著選就是了。不過,最少要保障婚禮準備全麵。”


    “既然亦埃自己都這樣說了,那便先這樣吧。”沈霆知道,沈亦埃的妥協不過是為了逼他鬆口,所以很自然的說:“不過,要真是想準備婚禮,半個月已經足夠了……”


    話雖這樣說,可沈霆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在給了沈亦埃麵子後,便讓人將婚期確定了下來。日子定的,還是蘇櫻說的25號。


    接到消息的沈亦埃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便算是回答。


    沈霆看著他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可終究,還是沒能開口。


    倒是沈亦埃,在靜默了半分鍾後,竟主動開了口:“爺爺之前說的話,什麽時候履行?”


    “自然是在你結婚後。”


    “領證後就讓律師準備著辦吧,婚禮不過是個形式,比不上結婚證的效力。”


    “可以。”沈霆點頭,“在你跟蘇桃領證後,我就讓律師公證,將手裏的所有股份全都轉給你。並且,徹底銷毀手頭的東西。”


    “好。”沈亦埃從容起身,簡單理了理衣服,“希望在此之前,你不要亂點鴛鴦譜。”


    留下這麽句話,沈亦埃就大步離開了沈家。步子從容且決絕,完全沒有半點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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