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會來,就像曾經那麽逃避秦厲說離婚一樣,逃避並沒有用,所以她應邀了。


    咖啡廳裏,孔琴剛為她點好了一杯咖啡,就看到她走過來。


    梁曉可穿著白色的a字裙,孔琴覺得這條裙子很眼熟。幾個月不見,梁曉可的臉色和氣質,都比從前更加出眾。


    有一瞬間,孔琴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她的氣場,和從前完全不同。從前的梁曉可就如鄰家女孩乖巧,而如今的她帶著一股成功的自信,就像那些在商業上春風得意,十分有手腕的女人!


    梁曉可帶著微笑禮貌地喊了一聲:“孔阿姨。”


    等她走近,孔琴認出她穿的衣服,和前幾天慕容芷買的那一款相同。以她的經濟能力,怎麽可能消費的起?


    “你這樣穿,比以前漂亮!”孔琴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場,便彎著雙眉慈笑道。


    “阿厲買的。”梁曉可說得很淡然,就好像這樣的事再正常不過。


    孔琴沒想到她如此坦然,臉色煞白:“曉可……”


    “阿姨從前跟我說過,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事實如此,就算不承認,也是改變不了的,何必說謊?”


    孔琴被她平靜的語氣驚得說不出話,梁曉可不再多說,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好一會兒,孔琴的目光黯淡下來,道:“你說,為什麽男人都這樣?不好好守著家裏的,總愛拈花惹草?從前你還在秦家也如此……”


    在梁曉可的印象中,秦偉仲和孔琴相敬如賓,架都很少吵。可是她這一番感慨,卻讓梁曉可愣了愣。


    梁曉可朝她淡淡一笑,卻沒多話。


    孔琴的目光有些遼遠。她說:“你還沒嫁到秦家的時候,家裏總是很沉悶。後來,你嫁給了阿厲,老爺子也變得話多了,愛笑了。其實一開始你們說要出去住,家裏是不同意的。隻是老爺子也盼著早日抱孫子,也就同意了。得知你生下一一,秦家其實還是很高興的!我們盼了多久,秦家才多了個人,可可,你為什麽瞞著我們?”


    之所以挑選這一條a字裙來赴約,一是想直截了當地坦誠她跟秦厲的關係,二是她要增強氣勢。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孔琴向來溫和,她怕自己抵抗不住她的哀求。


    “一一不是阿厲的孩子。”她道:“孔阿姨,我沒有你們想得那麽善良。我跟阿厲結婚的那幾年,他對我不聞不問。你知道婚姻最可怕的是什麽嗎?不是爭吵,而是不尊重。男人在外麵外麵有女人,而女人也找了其他男人這也很正常,這其實很公平。之所以沒跟秦家討撫養費,就是因為一一不是他的女兒,而你們也待我不薄。”


    梁曉可說這些話,一點也不尖酸刻薄,就像是陳述別人的事,那語氣甚至可以用從容來形容。


    孔琴有些吃驚,緩了緩,她道:“你在秦家三年,淨身出戶不覺得虧?”


    “秦家做事的風格,如果想要補償我,自然會給。如果不願意給,我再怎麽掙得頭破血流,也不過是丟人現眼!而且秦厲早就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也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我想,沒有哪個男人會受得了吧?”她真的很害怕他們會搶走孩子,心尖在顫抖,可卻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孔琴沒說話,隻是打開包包,拿出一張照片,送到她麵前。梁曉可看到照片裏的孩子,臉色煞白,不過,很快她就穩住了氣場。


    “是不是很像伊一?”孔琴道:“阿厲不喜歡五歲以前的回憶,所以把從前的照片都毀了。這一張是我偷偷留著,這是他小時候的樣子。伊一是誰的孩子,就算不做親子鑒定也能把九成肯定。”


    原來秦厲還是嬰兒的時候,臉蛋竟然這麽水靈秀氣,就跟女孩子一樣。估計是後來張開了,五官棱角更加硬朗分明。


    這是梁曉可從沒想到的,她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但目光依舊堅毅。盡管她再怎麽隱忍,孔琴還是看到她眼裏含著淚。


    梁曉可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好像,孩子馬上就要被他們抱走了。


    她猛地站起身,對孔琴說:“我先上個廁所。”


    孔琴見她這樣的表情,更加不解。


    從她的表情來看,她是知道孩子是誰的。一直否認孩子的身份又是為什麽?如果換做是別的女人,早就利用孩子糾纏秦家。如果說,曉可並不想再嫁入秦家,那為什麽現在還跟阿厲糾纏不清?


    梁曉可神情慌張,可卻耐著性子穩住步子。突然,她覺得眼前的視線極度模糊,緊接著就沒有了意識。


    孔琴見她突然就倒在地上,嚇得連忙站起來。


    半小時後,醫院裏。


    孔琴皺著眉頭,見秦厲匆匆趕來,就把檢查單交給他。


    一向都鎮定自若的秦厲,風塵仆仆地趕來,這讓孔琴更加確定,他心裏有曉可。


    秦厲接過單子,先是眉頭緊促地看著。緊接著眼裏露出喜悅和激動,又看了很多遍,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梁曉可懷孕了!


    “她人呢?”秦厲目光閃著光,這樣他,孔琴以前不曾見過。


    “在裏麵,不知道醒了沒有。”從他反應來看,這孩子又是他的。孔琴感覺頭都要大了!


    阿厲跟慕容芷結婚還沒多久,就跟離婚差不多一年的前妻就懷上第二個孩子,這讓秦家怎麽跟慕容家交代?


    “曉可!”秦厲剛進去,她就醒了。


    梁曉可有些懵,她明明是跟孔琴在咖啡店,怎麽突然就在醫院?而且他怎麽在這裏?


    秦厲就是冰山,突然這副激動而歡愉的笑容,她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而這時,她瞥見了他放在床頭櫃上的檢查單。她連忙拿起來看,看了不下三遍,臉色越來越蒼白,甚至手都在顫抖。


    站在門口的孔琴,見兩人的反應相差如此大,不免更加好奇。


    “不可能……”她神情恍惚地搖搖頭,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


    秦厲不肯做防護措施,她也沒辦法。不過她每次都很小心,時候都服用避孕藥。


    梁曉可的表情讓秦厲心裏一揪,好心情蒙上一層灰。


    起初,因為她服用避孕藥,他就有些生氣。他甚至想過,她不願意為他生孩子,他就偏偏要她懷上!所以,每次都會偷偷把她包裏的藥換成外形差不多的保健品。


    梁曉可覺得很亂,梁伊一是他們離婚前生的,身份光明正大。但這個孩子不一樣,如果出生了,就會背負罪名,影響一生。他跟她離婚的時候,她隻有悲痛,可是現在她很恨他,很他毀了自己,卻還要毀了她的孩子!


    她那瞪著他的雙眼充滿怨恨,潸然落淚的模樣令他心疼。秦厲的心情很複雜,孩子的到來讓他高興,可是她的反應卻又傷到了他。


    然而,他除了恢複一副堅毅的深情,再無其他。


    這時,醫生來了。醫生見到他問:“請問您是孩子的父親嗎?如果是的話,能不能過來繳費?”


    秦厲撫了撫她濕濕的臉,溫柔道:“我很快就回來。”


    梁曉可根本不想看到她,別過頭躲開。等秦厲沒在意她的反應,跟著醫生出去了。


    梁曉可不想待在這裏,她想要下床回家。


    孔琴堵在門口:“你要去哪裏?”


    除了身體有些累,其實她並沒有覺得有太大的問題。


    “阿姨,我想先回去。”


    孔琴哪裏看不出來她並不想見到秦厲,但又擔心她,便說:“我送你?”


    梁曉可說她自己能打車,孔琴見她弱不禁風的,堅持要送她。梁曉可怕磨嘰下去,秦厲就回來了,到時候要走可不是那麽容易,也就沒推脫了。


    本以為,孔琴就陽奉陰違,卻不想真的送她回去了。這路上,秦厲給她打了很多次電話,但她沒接。


    孔琴將她的深情都收入眼底。


    等她回到家,衛敏吃著薯片,迎過來:“怎樣?秦厲的媽媽跟你說了什麽?”


    梁曉可牽強地笑了笑:“還能有什麽?”


    “她有沒有罵你?”衛敏很擔心她被欺負。


    “怎麽會?她很溫柔的。”她淡笑。


    回來的路上,她細細想過。孔琴從一開始談到以前的和睦,估計是想讓她念點舊情,不要讓秦家人難做。可是,任誰都沒想到,她卻懷孕了!


    孔琴既然已經知道了,秦家的人很快也鬥誌。她不知道秦家的人會采取什麽措施,而慕容家的人會不會為難秦家,為難自己。


    無限的恐懼充斥著胸腔,梁曉可就像是被一群狼追到懸崖邊沿,進退維穀。然而,她也不敢把這件事告訴衛敏。


    這時,聽到媽媽聲音的梁伊一很是開心地爬出來。見到梁伊的瞬間,她皺著的眉頭舒展。梁曉可抱著孩子,很事親昵地親了一下她的臉蛋:“一一,你想媽媽了嗎?”


    梁伊一的小手纏著她的脖子,咯咯笑起來。梁曉可雖然也露出笑容,可卻又那麽悲傷。


    衛敏心思敏感,以為她今天被孔琴欺負了又不願意說,也就裝作沒看到。


    她想到店門口一群媒體,說:“這幾天我們又沒法營業了。”


    “沒關係,就當放假幾天休息一下!剛好佳佳說,她想請休假去旅遊。”她雖然表現得鎮定,可是她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去工作,估計她會把淡牛奶和牛奶都分不清吧?


    吃過晚飯後,梁曉可才看手機,她收到四條信息,都是秦厲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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