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鬆了鬆領帶,向座椅靠背上一靠,不悅地斜睨我一眼。


    我被他瞪得莫名其妙,不服氣地問:“幹什麽那樣看著我?”


    他撇撇嘴角,冷哼道:“今天為了你,臉都丟盡了。千麗和蘇小姐,這下肯定都知道,我是個妻管嚴,家裏藏著個醋壇子。”


    那會兒餐桌上,他和她們兩人說過的話,很明顯是說給我聽。


    大概,等散席後,她們真會那樣感歎。


    想到這個,我低低笑了一聲,馬上又聽到他佯怒道:“沒良心的,還敢笑!”


    忙抿住了嘴唇,我正色說:“你要是真覺得不好意思,那個女演員,我們就別去見了。”


    事情到了現在,我已經相信,他和其他女人沒什麽了。


    蕭景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都已經約好了,還是去見見吧。”說完,到底是不甘心,又夾槍帶棒敲打我一句,“省的有些人整天疑神疑鬼,把我當成到處招惹女人的色狼。”


    “……”


    被他堵得沒話說,我索性閉嘴,偏頭去看窗外的街景。


    杜瑞在前麵,時不時向我介紹外麵經過的景點。我從沒來過美國,看到什麽都新鮮,津津有味地聽著,不知不覺,車子已經到了目的地,在一間酒店門口停下。


    “你和那女演員約在酒店?”


    我好奇地問。


    要是他們孤男寡女,約在酒店最正常不過。可現在,他還帶著我……


    男人低頭看我一眼,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拍了我頭頂一下,冷聲冷氣地說:“又想什麽亂七八糟的?酒店不是隻能做那種事!”


    “……”


    下了車,蕭景笙叫杜瑞先走,帶著我進了酒店。


    上了電梯,他摁下八樓按鈕,我盯著變化的數字,突然臉上一陣溫熱,一抬頭,看到他正勾著唇角微笑。


    被偷吻了。


    心裏一甜,又不好意思像他一樣傻笑,我用手指蹭了蹭臉頰,皺眉說:“口水!”


    他毫不介意我的嫌棄,笑得更開些,“沒忍住。”


    眼看著電梯已經到了八樓,我斜睨他一眼,正要下去,突然摁住了關門按鈕,單手圈著我,把我抵在了電梯壁上。


    男人修長有力的雙腿壓著我的,哪怕現在他沒有動情的跡象,可貼的太近,我仍然能感覺到,小腹那裏,有什麽暫時還軟,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發狂的東西抵著……


    “你……你幹什麽?”


    我瞪大眼睛問。


    封閉狹小的空間裏,隻我們兩個人……


    心撲通撲通直跳,愣了一瞬,正抬手要推他,他突然放開我,輕聲一笑,“嚇嚇你,還當真了。”


    “你!”


    臉上灼燒,想打他一頓,猝不及防,他已經鬆開了按鈕,電梯門立刻打開了。


    門外,等著一群金發碧眼的老外。


    我抬起來的拳頭還懸在半空,沒打到蕭景笙身上。看到外國友人們望著我的詫異眼神,連忙悻悻地收了起來,一低頭,赧然地從人群中擠下了電梯。


    蕭景笙跟在我後麵出來,我悶頭走著,還能聽到他悶聲的笑。


    這男人!


    越來越可惡,也越來越無聊了!


    明明長著一張嚴肅禁欲的臉,現在居然……居然公然調戲我!


    想著就生氣,步伐加快,見路就走。走出好遠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個房間。回頭去看蕭景笙,他正單手插著褲袋,停在不遠處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寬肩細腰大長腿,在酒店走廊裏迷暗的燈光下……那身影還真是該死的好看。


    莫名吞了口口水,我沉聲問:“路怎麽走?”


    男人哼笑,“還以為你要一直撞到南牆呢,不錯,還知道停下來問我。”


    “……”


    抿了抿嘴唇,想反駁兩句,他已經轉了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我呆愣著一時沒動,他停下步子,沒回頭,但是帶笑說:“還不跟上來?非要等著我過去抱你?”


    “……”


    沒辦法,我深吸一口氣,隻好加快腳步跟上他。


    蕭景笙對這間酒店似乎很熟悉,帶著我七拐八繞,最後找到一個不像客房的房間,門口連房間號牌都沒有,他卻推門走了進去。


    我跟著進去,這才發現,是樓層中的員工休息室,一排黑色皮椅,牆壁上掛著閉路電視,另外牆角推車上堆放著洗換的床上用品。


    “這……”


    正要問問為什麽來這裏,隔壁一扇小門打開,出來一個身材性感的黑發女人,見到我就頓住了動作。


    我見了她也是一愣,轉臉去看蕭景笙。


    他已經在一張皮椅上隨意坐下,翹起二郎腿,點了一支煙吸一口,吐出朦朦朧朧一片青色煙霧來。


    “孫寶利,自己說吧。”


    男人聲調發沉,是對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說的。


    原來她叫孫寶利。


    悄悄打量兩眼,腦子裏一轉,想起電影界的確是有這麽一號人物。


    孫寶利天生的豐乳長腿,皮膚不是男人偏愛的白皙,帶著點兒淺淺的蜜糖色,但是看起來更野性更健康,也得到不少男人青睞。


    她早年在國內小火過一陣,但是野心很大,不滿足於國內資源。據說搭上了一個美國導演,從此進軍好萊塢。但是到了美國,一直演演女配角,很多年也沒有什麽突破。


    我看著她,她聽了蕭景笙的話,也轉過頭來看我。


    這女人太高,目測一下,怎麽也在一米七五左右。可此時她明明是俯視著我,眼神裏卻充滿哀求。


    “曾小姐!您是曾小姐對吧?上次是我該死,我……我胡說的!蕭先生沒理我,他一心隻有您,您高抬貴手,就放了我吧!”


    說著,女人哭哭啼啼的,流下一汪眼淚。


    我還是雲裏霧裏,隻疑惑問她:“放了你?現在……你有被怎麽樣嗎?”


    說完,下意識看了蕭景笙一眼。


    他麵色平淡,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樣子。


    孫寶利抽了抽鼻子,哽咽說:“我……我走到今天不容易!上次真是鬼迷心竅,想著攀上蕭先生這尊大神,能有更好的發展。可……可昨天,蕭先生讓人停了我的所有片子和代言,還要取消我的簽證,把我遣送回國!”


    越說,她臉上眼淚越多,最後哭得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哪裏還有半分光鮮亮麗的女明星的模樣?


    聽著她斷斷續續地說完,我心想,蕭景笙也的確夠狠。


    孫寶利打拚多年得到的一切,他一句話,就能全部奪走。


    歎了口氣,我對孫寶利沒多少同情,卻對蕭景笙多了兩分忌憚。


    眨眼沉思片刻,孫寶利“哇”的一聲大哭嚇了我一跳。她委頓在地上,伸手想抱我的腿,我嚇得連忙一躲。


    她連滾帶爬,又挪到了蕭景笙身旁,將他舒服架起的一雙長腿一抱,呼號著喊道:“蕭先生……蕭先生饒了我吧!我回國了就是死路一條,我不能回去呀!”


    我在一旁冷眼看著,腦子裏一閃,倒又是一樁娛樂圈舊聞。


    傳聞孫寶利曾經給一位富豪當過小三,而那富豪的太太娘家,卻是有灰色背景的。發現了丈夫奸情,那位太太動用母家的勢力,揚言要讓孫寶利不得好死。直到她出國逃到好萊塢,才算免於一難。


    孫寶利抱著蕭景笙哭得不能自己,蕭景笙撩起眼皮來看我,我心裏一動,悄悄拿出手機,對著他們拍了一張。


    蕭景笙皺了皺眉,沒出聲,隻是把孫寶利一推。


    她一個趔趄跌坐到了地上,蕭景笙冷聲說:“放規矩一點。”


    “蕭先生,我……”


    看著她披頭散發坐在地上,滿臉淚痕,滿眼絕望的表情,我心裏沒有同情,但也說不上快慰與痛快。


    這女人是不好,但也不容易。


    歎了口氣,我說:“蕭景笙,別把她遣送回國了。”


    蕭景笙抬了抬眼睛,臉上沒什麽表情。孫寶利立刻轉過頭,滿眼期待看著我,好像我是能讓她重生的神一樣。


    但是……


    我話沒說完,繼續:“讓她留在美國,不如……就在這間酒店當服務生也好。”


    孫寶利目光又是一黯。


    “好。”


    蕭景笙連半刻的思考都沒有,答應了我,也不知給誰打了個電話,已經交代好了孫寶利接下來的生活。


    從那個休息間裏走出來,他一刻不停地摟住了我的肩膀。


    頭低下頭,嘴唇貼著我的耳朵說:“怎麽越來越心軟了,嗯?”


    我深吸一口氣,解釋道:“不是心軟,是恨孫寶利沒恨到那個份兒上。她畢竟不是陸國華,沒想過要我的命,我當然也不想要她的命。”


    男人悶笑了一聲,沒說話。


    被他帶著,我們去了十四樓一個總統套間。


    他說今天累了,幹脆就在這邊休息一下,明天再去處理正經事。


    套間豪華,和鎮上招待所的小房間簡直雲泥之別。


    蕭景笙脫了大衣解開領帶,先去浴室洗澡,我看這裏有準備電腦,打開來,打算寫一寫明天該發的稿子。


    這次我來美國,主編是給我下了任務的,跟拍蕭景笙的全程商業活動。


    雖然我很清楚,這不過是個幌子,但既然主編說了,我還是想把事情做好。


    打開雜誌社網站首頁,我思忖了片刻,今天又似乎沒什麽能見報的內容。


    蕭景笙和蘇悅然的對話,放到別的狗仔手裏,肯定是好素材,但我的身份畢竟敏感,去寫他們的八卦,總歸心裏不舒服。


    杜瑞加盟蕭景笙投資的新片,也是個好主題。但是……也不知蕭景笙有沒有意思現在官宣,也許要留著將來發布會上造勢呢?


    思來想去,我能下手的,隻有他和孫寶利的事了。


    反正孫寶利馬上要被逼著退圈,寫寫她也無所謂,而且……我實在聰明,那會兒還拍了照片的。


    當了這麽久編輯,八卦內容寫起來得心應手。圍繞著那張女人跪在男人腿間的照片,我正胡編亂造的開心,突然背後傳來冷冰冰的一聲:“寫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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