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樣的慕言瀮,寧公公除了心疼,再也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其實,每夜殷楚怡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床榻前有人,她也隱約能猜到是誰,隻是不想把這個事情點破而已。這段時間,殷楚怡已經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變化。


    才醒過來的時候,每日殷楚怡都在承受著女兒夭折的折磨,每次看到仕兒白白胖胖的模樣,殷楚怡的腦海中總是下意識的浮現出,自己夭折的小女兒。


    那個孩子,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孩子的麵貌,就這樣,她就沒了。殷楚怡想到這裏,總是一陣心酸。


    可是這幾日,她竟然所有的事物都變得無感了起來,甚至看著仕兒在她懷中,她還有些厭煩感。這些變化,叫殷楚怡知道,師父的藥起效了……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殷楚怡越來越抗拒見慕言瀮。


    坐了一個月的月子之後,殷楚怡終於能下地了,也在這時殷楚怡能明顯的感覺到,她有些厭煩這裏的一切!


    她厭煩動不動就下跪的宮娥們,她厭煩時不時就哭鬧的孩子,她厭煩這裏人人自危的環境,她厭煩每日困在這個牢籠中的自己。


    殷楚怡正抱著仕兒,而仕兒可能是有些餓了,就在仕兒撇著嘴巴剛哭了一聲,奶娘就及時出現了。


    奶娘臉上全是笑意說:“喲,小皇子餓了,奶娘帶你吃東西好嗎?小皇子,不哭,不哭。”


    殷楚怡被這一聲聲的哭聲弄得頭都大了,這幾日的不滿,一下子迸發出來,殷楚怡略有些失控的低聲吼道:“都給本宮滾出去,要吵出去吵!”


    奶娘被突如其來的轉變嚇得不輕,她下意識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奶娘抱著小皇子跪了下來。


    “娘娘息怒,老奴,老奴知錯了。”奶娘的認錯聲,伴隨著小皇子的哭聲,更是叫殷楚怡煩躁了起來。


    殷楚怡深吸一口氣:“你們都下去,本宮想要一個人清靜清靜。”


    “老奴……老奴告退。”奶娘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她抱著小皇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而一直躲在暗處的死士們麵麵相覷。


    娘娘現在連自己的孩子都漸漸失了感情,那皇上豈不……


    燕兒這幾日一直跟在殷楚怡的身邊,如果說有誰是最清楚皇貴妃變化的,燕兒可以說是,當仁不讓!


    在娘娘清醒後,前四五天,娘娘還對小公主的逝去很是心痛,可是慢慢的,就算是有人無意間提起小公主夭折,皇貴妃也能做到麵不改色,甚至連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再到後來,慢慢除了在娘娘臉上看到不耐煩之外,再無別的情緒。


    今日小皇子的事燕兒知道必須要去告訴皇上,再這樣下去,娘娘離開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殷楚怡獨自一人坐在躺椅上,手中還拿著一本書,時不時的吃一口桌上的水果,看起來似乎和之前並無二樣,隻是娘娘眼中的冷意看的叫人心裏發慌。


    慕言瀮猶豫了許久,還是來到了笒月宮,雖說殷楚怡身上的毒解了,但是她的身子還是怕冷。


    這些天她的確能下床了,不過殷楚怡很少出去,她還是整日躲在笒月宮內,沒事喜歡自己一個人看看書,身邊的人都下去,免得打攪到她。


    這一個多月,給燕兒的感覺就是,娘娘仿佛……換了一個人。


    等慕言瀮趕過來的時候,奶娘已經把仕兒哄睡了,而從頭到尾殷楚怡都沒去關心這個孩子一次。看著眼角還帶著淚水的仕兒,慕言瀮心裏一陣抽疼。


    慕言瀮輕輕落吻在小家夥的額頭上,慕言瀮的嗓音有些沙啞的說:“仕兒不怕,還有你父皇在呢,不管出什麽事,還有你父皇呢。”


    孩子睡得很是熟絡,小嘴吧嗒著,偶爾在夢中抽泣兩聲,似乎還在委屈著呢。而每次仕兒抽泣到時候,慕言瀮都會輕輕的拍兩下仕兒的身子,小聲的安撫道:“父皇在這裏,仕兒不怕,仕兒不怕。”


    奶娘看到這一幕不知要說些什麽才好。


    等仕兒徹底熟睡之後,慕言瀮才起身離開偏殿,在離開前慕言瀮還特意囑咐到:“晚上,把仕兒送到朕的寢殿中,今夜朕哄仕兒。”


    “老奴遵命。”


    慕言瀮轉身去了殷楚怡的寢殿,他到的時候,殷楚怡正在看書籍,整個大殿中,隻能能聽到殷楚怡紙張掀動的聲音。


    殷楚怡似乎聽到有人進來,她頭也沒有抬的說:“本宮應該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進來打攪本宮。”


    “楚怡……是朕。”慕言瀮這句話說的異常艱辛,而殷楚怡聽到是慕言瀮的聲音之後,她抬起頭,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後便繼續低著頭看自己書去了。


    殷楚怡十分淡漠的問了一句:“你怎麽來了?”


    “朕想來看看你。”慕言瀮明顯有些不適應這個態度的殷楚怡,僅僅隻是剛剛的一眼,慕言瀮就感覺渾身刺疼。


    那雙眼中,再無任何笑意,也再無任何愛意。他們之間十幾年的糾纏,終於在此刻,被殷楚怡完全放下了嗎?終於,自己還是被拋棄了嗎?


    慕言瀮渾身冰寒,他最怕的事情終於要來了嗎?


    “哦。”殷楚怡淡淡的回答道。


    除了剛開始殷楚怡抬頭看了他一眼之外,之後殷楚怡便一直不曾看他,似乎殷楚怡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中的書籍上,而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


    慕言瀮有些艱難的開口問道:“楚怡,你可是在埋怨朕?你再埋怨朕當日為你了,而舍棄汐兒?”


    “皇上多慮了,這種事我為何要埋怨皇上,生死各有命,那個孩子沒能活下來,說到底是她沒這個命罷了。”殷楚怡很不解的回答道。


    “你……”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慕言瀮一時間有些呆愣。


    他想象過殷楚怡會歇斯底裏的罵他,慕言瀮也想象過,殷楚怡會狠狠地打他一頓,再不濟殷楚怡也會說一些難聽的話,故意傷他的心。


    可是慕言瀮真的沒有想到,殷楚怡會這般平靜的告訴他,生死各有命,汐兒的死隻是因為她沒有享福的命!


    可能是注意到慕言瀮的異樣,殷楚怡有些不悅的抬起頭,她不喜歡這人打攪她看書,甚至可以說,她喜歡安靜,殷楚怡很討厭自己的生活中出現一些雜亂的聲響。


    “皇上可是還有什麽事?”殷楚怡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厭煩。


    慕言瀮似乎被這個模樣的殷楚怡嚇住了,他錯了,他一直以為,服下湯藥的殷楚怡會與他形同陌路,可是慕言瀮真的沒有料到,殷楚怡會厭煩他。


    連一些客套的話慕言瀮都說不出口,他有些落荒而逃。


    慕言瀮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他以為自己可以麵對殷楚怡的冷漠,他以為隻要殷楚怡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就知足了,他以為就算在絕情的人,終究會敗給自己的真心。


    隻是,叫慕言瀮沒有料到的是,殷楚怡一個小小的眼神,就能把他傷到落荒而逃。殷楚怡一種淡淡的厭煩,就能把他逼到手足無措的地步……


    慕言瀮一連幾個月都沒有敢光明正大的去笒月宮,每夜他都會潛進殷楚怡的寢殿,隻是默默的在那人的床榻邊守著對方。


    慕言瀮的身子開始迅速的消瘦下去,杜彥賢看著也是分為著急,隻是每次他想要去求見殷楚怡的時候,總是被殷楚怡用各種理由拒見。


    很快,宮內開始傳出一些流言流語,說什麽皇貴妃失寵了之類的。有些大臣們開始動心思,想要把自己的女兒塞進皇宮。


    京城中雪化了,天氣也慢慢的開始回暖,這日慕言瀮在禦花園抱著仕兒轉悠的時候,竟意外的遇見上殷楚怡。


    慕言瀮愣在原地,還是殷楚怡先上前走到慕言瀮的對麵,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慕言瀮懷中的孩子,視線在孩子的身上沒有絲毫停留。


    “皇上,我想和你在這裏談些事情。”殷楚怡還是那副十分冷淡的模樣。


    慕言瀮知道殷楚怡的意思,他叫寧公公把仕兒先抱下去。


    而寧公公還傻乎乎的以為,娘娘搞不好是想開了,娘娘終於想和皇上重修舊好呢!寧公公滿臉笑意的抱著小皇子離開,順便還叫隨行的所有宮娥們一同離開。


    寧公公抱著仕兒待著遠處的小亭子內,寧公公有些興奮的說:“小皇子,你的母妃終於想開了,以後你就不僅有父皇疼了。”


    可邢楓卻沒那麽輕鬆,他敏銳的感覺到,皇貴妃的語氣很冷,不像是想與皇上重修於好的模樣。邢楓有些提防的站在不遠處,以防出什麽變故。


    慕言瀮十分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他故作輕鬆的對殷楚怡說:“楚怡,你想和朕談什麽?”


    殷楚怡隻是掃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死士們,她有些嘲諷的笑了一下,隨之就不再在意。


    “我想出宮!”殷楚怡淡淡的開口。


    在聽到這個四個字的時候,慕言瀮的身子不自覺的開始僵硬,麵上的血色也褪的幹幹淨淨,他幹笑了一聲:“楚怡可是在宮中待悶了,那朕叫邢楓帶你出宮玩一日。”


    殷楚怡皺著眉,十分不悅的開口道:“皇上,你知道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這樣裝傻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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