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念霜想到這裏,已經咬牙切齒起來,光是想到,能夠好好地報複嶽嵐這個小蹄子,她心裏頭都是一陣忍不住地痛快,她早已經察覺到,自己對嶽嵐的感覺,已經不僅僅隻是什麽單純的厭惡了,就是恨,她甚至不懂自己對嶽嵐的這種恨究竟是從何而來。


    真要說起來,這個丫頭並沒有怎麽招惹過自己,反倒是自己,一直在找她的不痛快,但是就是恨,忍不住的恨,就好像好事被人破壞了一般,看到陸莫離和她這麽好,她就恨,看到陸莫離護著她,她就恨。


    就像是……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般地恨。


    這麽多年,處心積慮了這麽多年,要是她就那麽老老實實地待在美國再不回來了多好?她有信心,自己終究是能夠站在陸莫離身邊的,從小就看著陸莫離長大,那孩子是個什麽性格,她能不知道麽?


    陸莫離原本就是個重感情的人,若是嶽嵐不回來,憑著自己和他這麽多年的交情……恐怕終究是可以走到最後那步的,若是名正言順地站在他身邊了,自己心中對陸氏的那些恨,想要做的那些報複,自然是可以更加輕鬆地完成。


    就因為嶽嵐的出現,全部都泡湯了,全部都打亂了。


    她恨,怎麽能不恨呢?


    可是莊念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恨的,究竟是嶽嵐打亂了自己的計劃,還是嶽嵐站在了陸莫離的身邊……


    人生?她何嚐不想有一個好的人生,一個正常的人生,正常的女孩子一般的長大,正常地讀書,正常地上班,正常地嫁了,最後正常地去死,就像每個普通人那樣。


    可是從小她經曆的都是些什麽呢?被遺棄,被收養,好不容易終於察覺到了溫暖,養母慘死,再次被收養,背井離鄉到全然陌生的地方和全然陌生的人生活,再然後,就知道了自己最愛的養母那些過往,就那麽一滴滴的,如同硫酸一樣腐蝕著她的心,她的意誌,活生生地將她變成了現在這樣子的人。


    莊念霜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裏頭自己的臉,那麽漂亮,哪怕不化妝,哪怕不打扮,就頂著這樣一張臉出去,也是會讓人覺得驚心的漂亮。


    我這麽漂亮,這麽聰明,原本,我應該有一個多好的人生?莊念霜在心裏問著自己,隻是再想想眼下,似乎一切都不複存在,那些自己想象中的所有普通人正常人應該有的正常人生,已經全部離自己很遙遠很遙遠了吧。


    她就這麽對著鏡中的自己冷冷地一笑,看著鏡中的人,露出來的那張冷笑的臉,莊念霜挪開了目光去,直接重新拿起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接通之後,就對著那頭說道,“你們的傷,養得也差不多了吧?上次你們辦事那麽不利,花了這麽大價錢把你們撈了出來,這次,也到你們該回報的時候了,上次不是說你們有幾個兄弟也想跟著一起做事麽?價錢可以包你們滿意,但是希望你們這次,事情能夠做得清楚一點兒,要再那麽不清不楚不長腦子的,就不要怪我沒有那麽好說話了。這段時間準備一下吧,也該活動活動了,再說,上一次那仇,你們不是也忍了很久了麽?”


    莊念霜說完之後,聽著那頭斬釘截鐵的幾句肯定的回答之後,就掛了電話,電話一掛,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就笑了起來,笑聲清亮而快意,像是已經能夠想象到了嶽嵐可能會有的慘狀……


    汪清若站在門口,原本手都已經抬起來,準備敲門了,就這麽忽然聽到了房間裏頭傳來的這麽一陣清亮的笑聲,隻是聽上去,似乎並不是什麽開心的笑聲,聽上去很是滲人,而且甚至還有了些許瘋狂的味道……


    汪清若的手終於是沒能敲下去,匆匆跑下樓去之後,就趕緊給莊澤打了電話,莊澤原本正在辦公,看到是妻子電話也就接了起來,剛接起來就聽到了那頭傳來了汪清若急促的聲音來,“老莊啊,我們是不是把孩子逼得太狠了?冷了她這麽長時間,是不是有點兒太過了?”


    “說說怎麽回事。”莊澤依舊是很沉穩的,這麽問了一句,隻是,手中鋼筆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


    “剛我走到她房門口,就聽見她在裏頭笑著呢,也沒聽到說話,就那麽笑,怪滲人的,我想著我們是不是逼她逼得太狠了,這段時間也沒怎麽管她……”汪清若說著,聲音都有些哽咽了起來,然後又說道,“你也知道的,這孩子小時候……就生過那病,我們要再這麽逼她,她再犯病可怎麽辦啊?”


    莊念霜小時候自閉症和抑鬱症嚴重,看心理醫生好幾年,才緩解過來,那幾年她甚至沒辦法像普通孩子一樣生活,甚至連和人的交流都很困難,那時候隻有陸莫離能夠和她交流,陪她治病。


    並且就連他們夫妻兩人也並不知道,當時,讓莊念霜緩解過來的,並不是心理醫生,也不是陸莫離,而是後來,她從莫仲非那裏得知了母親和陸家還有他們這些人的糾葛之後。


    是仇恨……讓她完全變了一個人的,是仇恨,支撐著她好過來的。


    莊澤聽了這話之後,眉頭皺了一下,心中有些許情緒湧上來,但還是很好地克製住了,“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總不可能一輩子護著她,要是護了她這一次,要是縱容了她這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人,就是這樣的。她要是不經曆些挫折,又如何成長?你別太心軟了。”


    說完,莊澤就直接掛了電話,隻是心情卻是再難以平靜下去,也無心再辦公了,蓋上鋼筆之後,就朝著椅背重重地靠下去,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捏了捏鼻梁,眉心有著疲憊,他也不年輕了,再沒有了當年的那些運籌帷幄,眼下隻是一個自己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而已,就已經讓他夠有心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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