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喂!”冷不防被抱住,唐宇先是嚇了一跳,隨後狠狠的想要掙脫,卻發現對方太過用力,如果不是在虛擬世界,他懷疑他的胳膊快要被對方箍斷了,“怎麽了你?”


    “讓我抱一會,唐宇。”對方的聲音很低沉,語氣固執不容拒絕,絲毫看不出是平日性格那麽爽朗的人。


    唐宇無奈的被抱著,出言提醒道,“學長,你挑的好地方啊。”快要被圍觀了。


    “唐宇,你是他嗎?”


    “我是誰?”唐宇皺眉,心想這麽急著叫他見麵,結果說的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殺了他,我殺了他!”路納布的語調有些激動,甚至變調了,帶著深沉的絕望,仿佛剛剛失去了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路納布!你到底怎麽了!”


    聽到唐宇嚴厲的聲音,沉浸在悲哀情緒中的男人這才抬起頭,慢慢鬆開了唐宇。


    唐宇看著對方的表情,如果這不是在天網上,對方大概已經流淚了。


    路納布的眼神也與從前不太一樣,讓他想起了艾伯納,似乎曆盡了滄桑一般。


    一個人的眼神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改變這麽多。


    唐宇猛地想起上次見麵時,路納布說過他馬上就可以恢複前一世的記憶了。


    難道……


    “學長,”唐宇試探的問,“你是不是,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了?”


    對方不說話,隻是直直的盯著他,好像怕一眨眼,唐宇就會消失一般。


    唐宇被看的極為不自在,見附近人太多,就將人拉近了自己的虛擬小店裏。


    “如果你不想說話一定要這麽看著我,那我不如放張照片在這裏給你,我要退出去學習了。”唐宇道。


    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拉住,對麵的男人急急地說道:“別走!”


    唐宇心裏感覺很怪異,他突然有些厭惡這樣的路納布,而在此之前,他防備過這個人,躲過這個人,感激過他,卻從沒厭惡過。


    這種情緒來的這麽突然,唐宇隻能把它歸咎於是這個身體的原因。


    大概是他們海德人之間的恩怨吧。


    “你叫唐宇,他也叫唐宇。”路納布喃喃道,“我殺了他,我竟然會殺了他……”


    路納布難過的低下頭,肩膀顫抖著,對往事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悔意。


    唐宇的心裏又奇異的泛起一絲難過。


    這太奇怪了!


    突如其來的情緒讓他心煩意亂。


    唐宇幾乎想立刻起身離開。


    “再陪我呆一會,就一會。”那個人的聲音充滿了無助和哀求,唐宇不知道怎麽的,就真的沒立刻離開。


    “你的上一世殺了什麽不該殺的人嗎?”唐宇問。


    “艾伯納提醒過我,取回記憶是有風險的,但是他跟我說我是全族第一的勇士,所以我想恢複記憶,但是沒想到……”


    唐宇安靜的聽著。


    他知道,相比較其他人來說,路納布還算是相信他的,畢竟大家身份相同,誰也不可能暴露誰,否則會被聯邦合力驅逐。


    但是他們卻沒想到,他還有個更特別的身份——穿越者。


    他有時候也會因為辜負了路納布的信任而覺得愧疚,可一想到海德人也許在籌劃著什麽驚天陰謀,就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從路納布口中套出消息。


    “我不想殺他的,隻是為了讓那個人放鬆警惕,可是那個人死了,他難過,他自己衝了過來……”路納布的聲音開始哽咽,“他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我甚至不知道這一世他在哪?”


    唐宇從路納布語無倫次的描述中腦補出了一個悲劇故事——學長殺了一個人,學長喜歡的那個人因為難過所以自尋死路……真是一個紛亂的前世。


    “不應該的,每個人都在,為什麽隻有他……”路納布突然抬頭,又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盯著唐宇,搖著頭道:“你不是他,可你為什麽也叫唐宇?”


    “你可以在聯邦找到許多許多叫唐宇的人。”唐宇遺憾的說。


    “你的眼睛,你的性格跟他那麽像。”


    唐宇的心髒噗通的猛跳了一下,毫無緣由的煩躁起來。路納布是什麽意思,真的覺得他跟那個前世的誰很像嗎?


    他是來聽故事的,可不是要做故事裏的人。


    而且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身份,絕對不是什麽‘自己衝過去’然後死了的人!


    察覺到唐宇心情開始變差,慢慢發泄完了的路納布深吸一口氣,控製著某些情緒,說:“對不起,我隻是覺得你跟他有點像……”


    “世界上相像的人很多。”唐宇皺眉道。


    “也是,畢竟他是個機甲駕駛師,而不是程序師,並且他是聯邦人,而不是……”


    聽他這麽說,唐宇也不知不覺鬆口氣,好像怕對方說的人就是他一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怕。


    “唐宇,你真的對你的前一世不好奇嗎,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繞過艾伯納,為你弄來那種藥水。”


    唐宇防備的看著路納布,感覺對方眼神深處透著瘋狂,讓他有點毛骨悚然,他搖著頭道:“我不想知道以前的事,任何事。”路納布一定還沒放棄那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對方誘哄的語氣轉而變得失落,“是嗎,我現在也後悔,”路納布抬起頭,看著天網上空仿佛穹頂一般密密麻麻交織成金色的‘天網’,感歎道,“如果沒有恢複記憶就好了。”


    他的眼中透著濃濃的悔恨與追憶,似乎他口中那個人的死去真的讓他傷心欲絕。


    過了會,路納布的情緒恢複了正常,他轉頭問唐宇,“你想問我什麽?三個問題,我會回答你。”


    唐宇說,“現在還沒想到,想到了我會問你的,不過,能把手鬆開了嗎?”唐宇指著對方一直拽著的手。


    雖然隻是在天網裏,並不是真的身體接觸,可他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唐宇,”路納布雙手耙了耙頭發,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頹廢,抬起頭看向唐宇,“以後可以經常約你見麵嗎?”


    “最好不要,我們似乎不是一個陣營的,而且,”唐宇直接戳破了路納布的幻想,“我絕對不是你說的那個人,你不如想想怎麽找到他。”


    路納布的眼神慢慢變得暗淡,他就坐在原地,不發一語。


    唐宇陪著路納布又坐了一會,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後來又獨自在那裏呆了多久,但是他對自己曾出現的兩個反應很在意。


    一個是那一瞬間對路納布的厭惡,一個是那短暫的難過。


    盡管將反應都歸咎於原身體,可心裏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而最讓他不安的,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不安。


    他不知道今天跟路納布見麵的事有沒有必要告訴上校,最後決定還是不說了,如果隻是當成朋友之間的感情傾訴,似乎也沒什麽可說的,而且是路納布跟另一個人的事。


    晚上與上校聊天時,他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唐宇,你有心事。”


    路納布的事情不提,可上校瞞著他程序師評選這件事,讓唐宇很鬱悶,於是他直言道:“上校,母星馬上就要為你評選專屬程序師,可是你沒告訴我這件事。”


    “隻是這件事?”


    唐宇點點頭,道:“大部分是因為這個。”


    伊恩看了看他,說,“我讓你帶回去的盒子。”


    “那個不是莉莉的生日禮物嗎,在……在你房間裏。”


    “打開它,上邊的一封信是你的。”


    “啊?”唐宇詫異,他跟上校之前是麵對麵在一起,有什麽事還要裝在信封裏嗎?


    盡管上校沒有給他明確的答複,但唐宇也不好再追問。


    通話結束後,唐宇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箱子。


    裏邊果然有一封信。


    純白的信封,上邊有兩個字:唐宇。


    是上校的筆跡。


    信封背麵還印著一個獅子的圖案,那是上校的印信。


    唐宇邊拆開信封,邊納悶裏邊會是什麽。


    結果隻抽出來一張手掌大的材質非常特殊的一張帶有字跡的硬紙。


    推薦信?!


    將上邊不多的字都看完,唐宇嘴角快咧到耳根了。


    他聽說了這次評選有內定的一百個人是可以直接進入選拔賽,不需要參加海選的,有幾個關係戶以及水準太高又不喜歡參加繁瑣的選拔賽的。


    當時馮洋還說這簡直就是作弊!


    沒想到,他就是作弊者裏的一員……走後門的感覺確實非常美妙。


    不過,這一次,他不想再做上校的‘推薦生’了。


    他把推薦信鄭重的放回信封裏,放到自己的行李箱中。


    他要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接近那個男人。


    第二天一早,唐宇跟馮洋到了約定地點後,一起去了這次評選的會場。


    那裏簡直是人山人海,除了三萬名參賽選手,還有無數家屬、看熱鬧的。


    唐宇打眼看去,發現參賽者什麽人都有,甚至有帶著孫子來參賽的。


    唐宇還看到了幾個熟人,都是肯頓的學員,互相之間打了個招呼。


    每個參賽者都去入場門口表明身份後,取得了一個金色的小紐扣樣的領標粘在衣服上,帶有領標的人可以入場。


    進門兩邊有十個門框一樣的探測器。


    已經提前做過功課的唐宇知道,那是探測大腦動用度的儀器。


    這款儀器並不能確切的測出動用度的值,但當經過者的大腦動用度低於它被設定的一個值時,會發出報警並產生隔離能量罩,將不符合要求的人隔離在外。


    唐宇和馮洋輕易的經過了這個裝置。


    唐宇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大腦動用度到底是多少。


    之前上校找人給他測了他的腦域,發現並沒有異常,也沒有給他做檢測。


    兩人向第二個海選點進發,在這個過程中,一直有持續不斷的尖銳警報聲響起,都是在第一關就被淘汰的人。


    盡管如此,因為基數太過龐大,兩人所在的人潮依舊洶湧的嚇人。


    唐宇算是側麵領教了上校的魅力。


    男女老少有那麽多拚了命的想要搶奪那個位置的。


    “哎,你聽說了嗎,剛才他們說看到唐宇也來了。”


    “啊?他來幹嘛?以他跟上校的關係,難道不是內定的候選人嗎?”


    “誰知道了,水平不行吧。”


    “上次不是還拿了第一嗎?”


    “畢竟消失了半年,落下不少呢,而且上校的安危不是一個人的安危,不可能他看誰好就選誰吧。”


    “倒也是,哎,跟咱們一起參加海選,感覺他好可憐。”


    “有什麽好可憐的,各憑本事,他如果真行,也就是多闖幾關的事兒。”


    唐宇聽到後邊有兩個人聊著天,巧的是聊的正是他,也許是沒從背後看出是他,所以說的時候也沒背著人。


    不過他該感激這些人沒有嘲諷他嗎?說的倒是挺中肯的。


    唐宇讚同的直點頭,他如果真行,也不怕進不了晉級賽。


    讓唐宇沒想到的是,第二關竟然是體力測試。


    他跟馮洋都差點折在這裏。


    好在他前段時間被上校逼著突擊了很久,總算驚險過關。


    不過有些‘爺爺’輩的程序師就沒這麽好運氣了,就站立時間這一項許多人就無法久站。


    邊移動邊維護程序這一小項更變態,那幾乎是用堪比跑八百米的速度和跑三萬米的耐力才能勉強及格。


    唐宇咬著牙,終於知道上校為什麽會為他準備推薦信了。


    他甚至不知道前方是不是有更變態的項目在等著虐他!


    到第三關時,唐宇覺得他不可能再遇到更變態的項目了。


    居然還要看長相!又不是挑配種的豬!


    這一關讓唐宇極為忐忑。


    他自己的賣相什麽樣他最清楚,他如果被卡在這裏,這臉可就丟大發了。


    唐宇暗暗咬牙切齒,心裏開始抱怨起上校來。


    幹嘛還要挑漂亮的,隻是他的輔助程序師而已,又不是挑男朋友!


    再說他男朋友就是這麽難看了,又能怎麽樣!


    巨大的賽場一共開放了十個通過口,每個口大概三千人,經過前兩輪的淘汰,隊伍已經沒有原來那麽長,但依舊長的誇張。


    馮洋一直與唐宇在一個通過口,當得知這一關的內容時,簡直是又想笑又擔憂。


    “你可以笑話我沒關係。”唐宇鬱悶的說,順便抻著脖子看前邊什麽情況,看有沒有比他難看的人通過。


    “沒關係啦,有點自信,其實你不難看的。”


    “那你把‘其實’兩個字去掉怎麽樣?”


    “看久了很順眼的,真的。”馮洋也是剛通過第二關,兩個臉蛋紅撲撲的,簡直可愛到讓人想咬一口。


    跟馮洋一對比,唐宇更覺得沒戲了,無奈的望天道:“看久了?那我要站在那裏讓評委看多久才能順眼?”


    “噗……哈哈哈……”馮洋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瘋羊,這次不要跟著我,我怕評委看到你就沒心情看我了。”


    馮洋捂著肚子彎著腰連連點頭,並向後靠了幾位,“祝你好運啊唐宇。”


    距離這一關的評委越來越近,唐宇心裏也越來越忐忑。


    終於,他到了那一排評委所在,在看到評委時,唐宇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五個評委中,有兩個人一看到他就皺眉了。


    唐宇長得並不醜,眉眼很清淡,如馮洋所說屬於耐看型,但與以利亞或者馮洋相比,卻遜色多了。


    唐宇心跳越來越快,簡直快跳到嗓子眼了。


    如果再有一個人對他的長相不滿意,他就可以out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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