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宅,方蝶雨的臥室裏。


    連其擦著冷汗為方蝶雨治療,這紀家是怎麽了?


    這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到了紀宅非要換個模樣不成,先是紀家少奶奶遍體鱗傷的躺在床上,到了方小姐這兒更好,幹脆體無完膚,尤其是看見方蝶雨側臉上的幾根刺,連其簡直慘不忍直視,這得多大的仇啊,連女孩最要緊的臉都傷?


    連其小心翼翼的從方蝶雨身上將倒刺拔出來,床上的方蝶雨已經因為疼而麵色慘白,臉上也覆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方蝶雨抬眼看見紀泊臣眼中毫不遮掩的心疼時,終於放心下來。


    她這次受的苦是值得的,她握著紀泊臣的那隻手愈發用力。


    已經入夜,紀家花園的地上下已經結起一層薄薄的寒霜,而年冰顏似乎感覺不到地下的寒冷一般。


    依然目光呆滯的的坐在紀家後花園裏,多少下人遠遠看著卻不敢上前勸阻,畢竟年冰顏才出了這事兒,誰保證此刻上去禍患不會牽連自己?


    那遠觀之中的就有何嫂,看著那個和自己女兒一般大的女孩,何嫂忍不住歎了口氣,心生出惻隱之心。


    終於,她拿著一個毯子走上前輕輕蓋在年冰顏的身上。


    “少奶奶,這已經入夜,這地下冰寒的很,還是趕緊起身回房,以免入了風寒,為此生場病就不好了。”


    年冰顏無措的抬頭,她看著月光下何嫂慈祥的臉龐,輕聲說道:“我沒有推她。”


    何嫂看著年冰顏臉色有些蒼白,原本一雙明亮的眸子也有些渙散,還摻雜著些不知所雲的驚懼,原本紅潤的唇也被咬得有些發白。


    何嫂無奈的歎了口氣,將年冰顏從地下拉起來,年冰顏因長期蹲坐在地上,腳有些發麻,站都站不穩,何嫂輕輕的扶著她,向紀宅走去。


    她在紀宅幹了這麽多年的活,這大宅子裏的水有多深她心裏不清楚?


    多少人為了一個正室之名什麽狠毒的招都能用上!


    何嫂恍惚想起了她才來紀宅時,一個年老女傭為她講的事情,關乎紀家老爺子和他正室之間的事情。


    隻是時間過於久遠,具體何嫂也記不清了,但那場爭奪戰的慘烈依舊記在她的心頭。


    何嫂將年冰顏扶進她的臥室後又給年冰顏遞了一杯熱乎乎的薑湯。


    “少奶奶喝了這罷,去去濕寒之氣。”


    年冰顏輕輕點頭,接過薑湯一飲而盡,不知是因為這薑湯太熱,冒的熱氣蒸濕了她的眼睛還是怎麽,年冰顏的眼睛就濕濡了。


    她躺下來,用被子遮住頭,示意何嫂出去,何嫂看著年冰顏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將年冰顏房間的燈關了,門關緊。


    聽見門落聲,年冰顏終於忍不住,一滴熱淚從她眼角滑落。


    她想媽媽了,想家了!


    而一旁的臥室。


    連其終於將方蝶雨身上難以計數的倒刺拔完,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紀泊臣說道:“紀總,最近天氣降溫了,盡量避免方小姐外出,以免傷口受到風寒,還有這藥一天三回,一次都不能少。”


    說著連其又從他的隨身藥箱中拿起一隻軟膏。


    “這個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能忘,這個一天抹一回,晚上睡覺前抹,輕輕擦拭到臉上的傷口處就好,一定不能忘,這個做不好,會留疤的!”


    紀泊臣點頭示意他知道了,隨後讓仆人送連其出去。


    待房間隻剩下方蝶雨和紀泊臣的時候,方蝶雨如小貓一般鑽到紀泊臣的懷中,甕聲甕氣的哭泣道:“你不會嫌棄我吧?”


    紀泊臣溫柔的輕撫著方蝶雨的頭發。


    “怎麽會?”


    方蝶雨乖巧的點了點頭,安靜的窩在紀泊臣寬實的臂膀裏,一會兒她又似不經意般說道:“泊臣,年冰顏在花園說她不會讓我繼續住在紀宅的,她說有她沒我,有我沒她,怎麽辦?”


    紀泊臣聽到這話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查明的情緒,他輕聲安撫方蝶雨。


    “這紀宅可是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什麽時候輪到他年冰顏說話的?該滾的人是她年冰顏才對。”


    聽到紀泊臣的話,方蝶雨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喜,紀泊臣的意思是......她小心翼翼的開口:


    “泊臣你是要和年冰顏離婚嗎?”


    紀泊臣並沒有答話,半響才對方蝶雨說:“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這幾天不用去公司了,什麽時候傷好了再去吧。”


    說完紀泊臣起身,出了方蝶雨的臥室,方蝶雨盯著關上的門,眼中閃過一絲不甘,紀泊臣還是不打算和年冰顏離婚嗎?


    而書房紀泊臣盯著桌上從年冰顏臥室翻出來的毒藥,此時毒藥的上麵附了一層灰,可以說明這藥已經在她房間裏放了很久了。


    想到這兒紀泊臣一雙黝黑的眼眸愈發幽深。


    根據當初獸醫的診斷,黑背的確死於這種毒藥,現在發現了藥,也不能一口咬定是年冰顏殺的狗。


    畢竟這種毒藥隻能配出來,且用料得極準才不會出現偏差。


    到底是誰?


    第二天,紀泊臣起床,發現昨晚竟是初雪,紀家大宅上方都是白皚皚的一片,好不漂亮。


    紀泊臣看著窗外的大雪,將窗戶打開了一些,冷氣猛然鑽進來,室內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些,他將窗戶關上,走向方蝶雨的臥室。


    方蝶雨也起床了,她正站在窗戶邊上看仆人清掃大雪。


    聽到聲響,她看見紀泊臣進來,笑了笑,從她窗戶的陽台上剛好能看到昨日的玫瑰花叢。


    “這些玫瑰真可憐,我聽人說,你專門找的稀有品種,才能在這個季節綻放,生出來的顏色血紅血紅,卻不想,現在殘了一片。而且,那些下人還要冒著風寒收拾花叢。”


    方蝶雨語氣裏層層都是對年冰顏的不滿和諷刺。


    這年冰顏犯下的錯自應年冰顏來收拾。


    “花沒了不要緊,但是花叢的確應該讓那個女人來收拾。”


    說著,紀泊臣招來管家,指著正在收拾花叢的仆人道:“讓年冰顏去修補花叢,讓那些人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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