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對了。什麽時候去拜訪家父家母?”


    看他掛了電話,年冰顏才問。


    就算心裏不承認這個丈夫,但禮數絕對不能少,她現在代表的是年家。


    “閉嘴!”


    紀泊臣一個冷咧的聲音,讓年冰顏有些猝不及防,那人的臉色太多陰晴不定,她不知道說了哪些話又踩了雷區。


    兩個人都有些沉默,紀泊臣更像是在思忖著什麽,回憶裏並非快樂,他的眉心微微的蹙著。


    “怎麽?你想見他們?”


    紀泊臣突然陰冷的來了一句。


    冰冷的語氣讓年冰顏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她點了點頭,而那個人,不說什麽,反而身體力行的拉她起身,幾個步子就出了年家門。


    他開著車,一路上沉默不語,眼睛裏像裝了一整個黑淵,自顧自地握著方向盤,散發著拒人千裏之外的氣場。


    年冰顏望著窗外,車廂內的氣氛尷尬的詭異。


    等車子停住的一刹那,她也愣住了。


    “這裏是,陵園?”


    紀泊臣微勾了一下唇角,明明是在笑,語氣中,眼神裏卻盡是諷刺:“你不是說要見我的家人嗎,我來帶你看他們。”


    說完,也沒有再管年冰顏,隻是徑直下車往前走。


    年冰顏有些意外,但眼看著紀泊臣走遠了,她隻好跳下車,小跑了兩步跟上了紀泊臣。


    她未曾聽任何人說起過家紀二老的故事,隻知道紀泊臣是獨子,但從未料到,他的家人這麽早就離開了。


    原來,所謂獨子,就是沒有家人孤獨成長的孩子。


    年冰顏的心裏泛起一絲難過,這個人,沒有父母,由於身體缺陷,以後也不能有孩子,所以性格才這般古怪吧,對自己做那麽多過分的事,和家人的離開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心裏莫名的產生了一絲同情。


    兩人走了許久,直到周圍的墓碑越來越少,他們才走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


    墓碑上的女人很年輕,但眉眼間,有紀泊臣的影子,年冰顏很快就明白了,那是他母親。


    也不知是不是紀泊臣有意安排的,他母親位於墓園比較偏僻的位置,卻並不是陰冷潮濕之處,周圍甚至還被精心修剪出了一個花台,小雛菊麵向太陽,開的燦爛。


    而墓碑,到晴天,就能沐浴著溫暖的陽光。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母親不在了。”


    年冰顏聲音暗淡了一些,她看了看墓碑上的女人,她很年輕,到底是什麽樣的意外讓她那麽早就長眠於此?


    暗暗在心裏鄙視了自己,如果她早知道這些,就不會提出見家長的。


    紀泊臣立在母親的墓前,背影落寞而又孤寂。


    他的世界仿佛靜止了,冰冷孤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墓碑上的女人,深暗的眼底充滿了平靜,烏黑的頭發散落在耳邊,臉部的所有表情,卻混為一種難以言喻的孤寂。


    “嗬嗬?”


    紀泊臣突然望向了年冰顏,像是隻有一眨眼的功夫,他眼中的寧靜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說不盡的晦暗幽深,似乎醞釀著狂風暴雨一般,令人遍體生寒。


    年冰顏被這充滿恨意的眼眸嚇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我多麽希望現在躺在裏邊的人是你,而不是我的母親。”


    “你!”


    年冰顏一下愣住了。


    她了解這個人的狠辣,那也不至於在他母親的墓碑前詛咒自己啊!這麽自私的話他也能說出口?


    “有病!”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她已經默認了這個男人心裏存在缺陷,所以被嗆並沒有懟回去。


    有時候,對身體殘缺的人作出寬容,也是一種自我修養。


    “我說的不對嗎?你這樣的人,活在世上也沒什麽用。”


    “紀泊臣,你不要太過分,看在你母親墓碑前我沒想過跟你計較。”


    年冰顏憤憤的說道,


    紀泊臣轉身看了一眼墓碑,沒有回話,然後提著步子又匆忙的離開。


    年冰顏對著墓碑鞠了鞠,才緊跟著那個男人往外走。


    出了陵園,車廂裏兩人又一陣沉默,年冰顏把目光望向窗外,剛才男人的話如同熊熊烈火在自己心裏燃燒著,一種氣憤無從發泄。


    “我怎麽就忘記了。”


    突然,身邊的人再次開口,語氣嘲諷又玩弄。


    “你也並非一無是處,在夜總會那麽短的時間內,就學會了勾搭別人的本事,我在母親麵前,當然不能把這些說出來了。”


    “紀泊臣,你說話注意點,我怎麽就勾搭別人了?”


    年冰顏目光緊緊盯著那個人,原本好看的嘴臉此時映在自己眼裏的,卻是一副扭曲的畫麵,對的,相由心生。


    她深呼了一口氣,她不是說過嗎?不會再步步相讓了。


    “婚禮失蹤給我難堪的是你,把我送上郵輪賣給夜總會的也是你,你的手段我也領教了,和你比起來,我的確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


    年冰顏故意把後邊的字壓重,看上去有些咬牙切齒。


    她受夠了這個人每次對自己人格的侮辱,那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次!”


    突然的刹車聲,讓年冰顏一個慣性的往前傾了傾身子,那人停下了手中的車子。


    紀泊臣握著方向盤的手愈發的指骨分明,然而連旁邊女人看都不看一眼,不帶情緒的嗬斥道:“下車!”


    遂即又把身子探了過來,直接把年冰顏這邊的車門打開,在她猝不及防的情況下,一個用力,就把年冰顏從車上推了下去。


    “啊!”


    年冰顏吃痛的叫了一聲。


    整個身子被那人無情的推向了地麵,瞬間聽到了膝蓋骨的斷裂聲。


    她的表情痛苦的擰在了一起,那種疼痛,讓人揪心的難受。


    “你那麽有本事,不如活著走回去,不要等著晚上我來給你收屍。”


    男人看了看周圍的景象,而後勾了勾唇角,表情冷酷到了極致,這陵園本就荒涼,指不上有什麽孤魂野鬼,如果她死在這裏也不足為奇吧。


    年冰顏還沒來得及反駁,那人又迅速的關上了車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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