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衾知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在懵懂的年紀驚慌失措地丟了知了,找回那麽好的一個孩子,就再也見不得別的母親對自己的孩子棄如敝履。


    “孩子你就扔在了顧家門口?!”林衾知難以置信,她確定方珊珊的確有些精神不正常。


    方珊珊哭著回答:“不然呢?不然我還能怎麽做?”


    衛湛言厭惡地看了方珊珊一眼,一邊攬過林衾知起身,一邊打電話給傅司晟,而方珊珊在回答完這個問題後便暈了過去,林衾知想讓衛湛言先帶方珊珊去醫院,但衛湛言說什麽也不願意碰這個女人,直到傅司晟前來,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場景:“怎麽了這是?”


    衛湛言指了指方珊珊:“帶她去醫院。”


    “哦哦。”傅司晟點了點頭:“這不是問題,但你們能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上車。”衛湛言衝林衾知說道,然後轉身看向傅司晟:“這事回頭我跟你細說。”


    衛湛言載著林衾知光速離開,留下傅司晟一臉複雜地看著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方珊珊,他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


    出乎林衾知的預料,衛湛言直接帶她回了別墅,然後撥打了好幾個電話,林衾知大致聽了聽,是打給他大伯的電話,主要還是因為方珊珊扔在顧家門口的那個孩子,林衾知相信,顧母如果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那麽就算是這個孩子餓死在顧家門口,她也可以不看一眼。


    看著男人有條不紊地處理一切,林衾知逐漸放下心來,是啊,這個人是衛湛言,還沒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在別墅內憂心忡忡地坐了近兩個小時,衛湛言收到了大伯的回話:孩子已經在顧家門口找到了,因為狀態不太好第一時間送到了醫院,衛湛言的大伯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一個才出生不久的嬰兒被扔在大門口,這事情怎麽看都人性淪喪,所以他詢問衛湛言需不需要采取一些必要手段,衛湛言凝眉聽完,輕聲拒絕了。


    對於顧寧長那個母親,衛湛言當真是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隨後傅司晟打電話來,說明方珊珊的情況也穩定住了,衛湛言這才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傅司晟,傅司晟聽完笑著搖頭,顧寧長這是打算做什麽?拋棄妻子找個沒人的地方出家嗎?


    最讓衛湛言生氣的是,好不容易擠出半天時間可以跟林衾知廝守在一起,結果被攪得一塌糊塗,不過林衾知看出了衛湛言的不滿,當即下廚整了一桌子好菜,男人蹙起的眉頭這才微微鬆開一些。


    真正見到孩子是在第二天,由衛湛言大伯派來的人直接送到別墅,從別人手中接過孩子,林衾知心頭有莫名的情緒湧動。


    雖然方珊珊人品堪憂,但畢竟是跟顧寧長的孩子,長得粉粉嫩嫩非常好看,此時瞪著圓碌碌的眼珠看了看林衾知,又看向身邊一臉嚴肅的衛湛言,吐著泡泡輕輕笑了。


    “湛言!你看她笑了!笑了!”林衾知驚喜地大喊。


    衛湛言淡淡應了一聲,示意無關緊要的人可以走了。他不得不承認,顧寧長雖然辦的都不是事兒,但孩子倒是很可愛,本來因為顧寧長的關係,衛湛言對這個孩子除了於一個生命的憐惜之外沒有半點好感,現在這孩子衝他笑,心中的不滿一下子消失幹淨。


    但該提醒的還是不能落下:“衾知,這個孩子送還給方珊珊吧?”


    林衾知聽到他的話下意識抬頭,等看清男人的神色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什麽呢?自然是要送回去的!不過說起來,方珊珊叫你一聲‘表哥’,這還是你的侄女呢,來,試著抱抱。”


    “那是遠親,我都不知道隔著幾代遠了。”衛湛言雖然這樣回應,卻還是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


    兩人趕到醫院時方珊珊的情況已經好了很多,但整個人還是有些恍惚,看到推門而入的林衾知,方珊珊臉上露出仇恨的神情,卻在看到緊隨而止的衛湛言後變得乖巧起來。


    林衾知自然知道她對自己的敵意,還是柔聲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方珊珊抱著雙腿坐在床上,涼涼回應:“放心,死不了。”


    林衾知歎氣:“方小姐,顧寧長在哪裏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你的孩子我們帶來了,她現在很健康,你看看……”


    “誰讓你帶來的?誰允許你帶來的?我不要她!我不要她!”林衾知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方珊珊忽然失聲尖叫起來,她抱著雙臂不斷後退,逐漸有些瘋癲。


    林衾知見狀趕緊按了鈴,醫生護士很快趕來,有醫生直接給方珊珊注射一劑鎮定劑,然後看著她不斷搖頭,容色枯槁地靠在牆上。


    有個女醫生不客氣地對林衾知說道:“你不知道病人現在情緒激動受不了刺激嗎?你們怎麽還要刺激她?不是我說什麽……”


    “滾!”衛湛言冷聲打斷,他默然看向女醫生,隻一眼便叫人從心底發寒。


    女醫生有些害怕,最後說了句:“盡量不要再刺激病人。”便慌張離開。


    病房內又剩下他們三個,林衾知見方珊珊這模樣還想好好跟她說說,卻聽到衛湛言沉聲問道:“我隻問你一遍,這個孩子你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方珊珊一直重複這兩個字。


    衛湛言一向沒什麽情緒的雙眸此刻湧現出絲絲怒火,他求而不得,費了三年的時間才跟知了得以相認,而這些人明明有著最好的條件,卻對這些無辜的生命嗤之以鼻,到底是生活得太好,所以連最起碼的人性都不要了嗎?她方珊珊現在這幅表情,說到底有幾分是因為顧寧長?她眼底的清明衛湛言看得一清二楚,怕是知道顧家待不下去,留著這個孩子未來也是個累贅,所以寧可她在顧家門口自生自滅也不願意接納。


    想到這一層衛湛言怒氣浮現,他上前兩步將孩子狠狠塞進方珊珊懷中,嗬斥道:“不要是嗎?好啊,這是你的孩子,你親手了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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