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為什麽會收購仁雅醫院,望著男人已然蒼老的背影,林衾知想他應該是想留下一切跟秦悠有關的事物吧。


    秦老走到醫院大廳打了通電話,不一會兒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匆匆而來,看到秦老後點頭哈腰,非常尊重。


    他們帶林衾知幾個去了院長辦公室,聽清楚秦老的意思後院長立刻讓人去調取三年前有關代孕的檔案,本來代孕這種事情就比較少,加上秦老當時一擲千金,屬於罕見的例子,查清來也不會太麻煩。


    葉銘坐在林衾知身邊,慢吞吞喝了口麵前的茶,嫌棄地皺眉,然後小聲跟林衾知說道:“這老頭身份不低,你從哪裏認識的?”


    林衾知衝他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以後你就知道了。”


    就在這時林衾知的手機忽然響起,秦老微微偏頭,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她現在坐在秦老跟葉銘中間,好像出去又不合適,拿出手機一看,是衛湛言的電話,不接衛大總裁的電話更不合適。


    其實當林衾知掏出手機時,秦老看到了上麵的“湛言”二字,心中十分驚訝,麵上卻不動聲色。


    “喂。”林衾知小聲開口。


    衛湛言聽她刻意壓低聲音,皺眉詢問:“你在做什麽?不方便說話嗎?”


    林衾知想了想:“嗯,現在一群人在靜悄悄寫生,我說話聲音太大容易打擾到別人。”


    衛湛言又問:“在哪裏?”


    林衾知秒答:“在一個能看到窗外牧場的房間裏。”說完生怕衛湛言不相信,補充道:“還能看到幾匹馬。”


    衛湛言挑眉:“好,那你安心寫生,我先掛了,一會兒還有個會議。”


    “嗯。”林衾知趕忙答應,說完又忍不住提高聲音:“你按時吃飯!”


    那邊傳來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好。”


    掛斷電話,林衾知不知怎麽回事,有些心虛地訕訕放下手機,秦老是秦悠生前極為相信的人,而秦悠又是衛湛言的妻子,她現在跟衛湛言電話,就好像被秦悠注視著一樣,心裏不是滋味。


    秦老卻顧不了這麽多,他很是詫異這女人跟衛湛言說話的方式竟然如同恩愛多年的夫妻一般。在他印象中,衛湛言那個後輩一向冷若霜雪,終日沉溺於廝殺商界,然後成了一方翻手雲雨的人物,即便是悠兒病重的那段時間,衛湛言天天探望照顧,眼底也隻帶著化不開的愧疚,卻從未用這種尋常語氣同人說話。


    難道說那座冰山真的見了光,打算融化了?


    葉銘不動聲色地將秦老的神情收入眼底,然後裝著十分自然地跟林衾知說話:“怎麽,老大又開始查崗?”


    林衾知急於撇開這個話題,點頭答應:“嗯。”


    碰巧這個節骨眼上,院長親自拿著一個檔案袋進來了,裏麵所記載的,算是加密內容,正是秦老找人代孕又指定最好婦科醫生的那一段。


    根據檔案上做記載的,當時接手這個手術的醫生,正是現在婦科主任徐醫生。


    秦老看完沉聲說道:“把徐政年給我找來。”


    “好的,您稍等。”


    徐政年算是仁雅醫院的老醫生了,看起來跟秦老差不多大,剛進門時臉上還帶著迷茫的表情,直到看見秦老的那一刻,神情徒然變得恐懼起來。


    這樣子,像是東窗事發後的無措。


    秦老凝眉,抬手示意院長幾個都出去,“單獨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在此期間別進來。”


    院長神情淡定離開,葉銘由此斷定這人是秦老的心腹。


    房間中一時間隻剩下四個人,徐政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站在不遠處躬著身子,就是不敢正眼看他們。


    秦老喝了口茶,這才問道:“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徐政年微微抬頭看了秦老一眼,又趕緊低下頭,顫巍巍回答:“記得。”


    “那你還記得三年前我找你為我秘密代孕的事情吧?”


    徐政年幾乎要轉過身去,“記……記得……”


    秦老將茶杯不輕不重砸在案桌上,徐政年也跟著顫抖了一下,這才聽到秦老沉聲說道:“那我想你也應該清楚我來找你是因為什麽。”


    徐政年眼珠一轉,想了想搖頭:“秦先生,我……我不知道!”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秦老一下子掏出手槍,霍然起身厲聲罵道:“兔崽子再不說實話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身上開個窟窿?!”


    徐政年被嚇得不輕,“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臉色慘白,不停擺著手,顫抖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


    葉銘也被秦老的動靜嚇了一跳,他側身看著秦老,心想這老大爺真虎啊,光天化日就敢拿著槍指人了。


    秦老已經沒了耐心,皺眉說道:“我旁邊這位,就是當年代孕的女人,她明明白白告訴我孩子活了下來,但是你為什麽告訴我孩子夭折了?”


    徐政年聞言瞪大眼睛:“孩子活了下來?不是說讓她們處理幹淨嗎?!”他是情急之下吐露真言,說完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秦老怒火中燒,“你們找死!”


    “哎哎哎,老爺子你冷靜一下!”葉銘看他激動的樣子真怕他把這個醫生打成篩子,“您想要知道的事情還沒查清楚,現在就殺了他會不會太便宜他了?”


    葉銘意有所指,徐政年聞言果然跪爬至秦老麵前,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顫抖著說道:“秦先生!您別殺我!您別殺我!當年的事情……我什麽……我什麽都說!”


    秦老俯視著他,陰沉著臉一字一頓:“說!”


    “當年我接了您的單子,可是您安排給我後便好長時間不見人影,我以為您對於這個事情不是很在意。同時我孩子病了,家裏的錢斷斷續續都花沒了,而您給我的錢並不夠孩子接下來的費用,碰巧這個時候有人找上門來,說隻要我通知您孩子夭折了,便給我兩百萬作為報酬,我看著病床上的孩子,實在不忍啊!於是我才……”徐政年說完已然泣不成聲。


    秦老骨節泛白:“你知不知道?你的不忍,卻加速了我孩子的死亡?”


    徐政年一下子止住了哭聲,最後無聲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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