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不凡就這樣在浮雲城中遊手好閑地度過了幾日,每天不是打野味,就是和其他前來拜山的人士吹牛,好不自在。


    以前在帝王宗,他就經常帶著自己的小師妹到處抓野兔烤著吃,現在自己的宗門不在了,他也隻能跑到別人家來找找當年的感覺了。


    當年的帝王宗,何其輝煌!


    這一日,蜀天劍影宗主通玄上尊於道場上開壇講道,前來拜山的各路人士與蜀天劍影千名精英,同聚道場。


    蜀天劍影本門弟子占了道場中央,而其他前來拜山的道友,則隻能於道場兩邊盤坐聽講。


    這通玄上尊修為已經臻入化境,劍道通玄,沒幾個人有那資格做他對手,也沒有幾個人可以與他論道。


    仙樂飄渺,通玄上尊猶如一朵閑雲般,飄然而至,落在道場上方的高台上,他手持一把普通的太極拂塵,身穿一件繪有陰陽太極圖的青色道袍。


    古不凡站立在廣場邊緣處,望著高台上的通玄上尊,灰眉灰發,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普通的老頭,並無什麽特別之處。


    若不是親眼見到他,誰也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居然就是八門之一蜀天劍影的宗主。


    通玄上尊伸手微微示意大家坐下,所有人在對其參拜後,紛紛盤坐在身側的草蒲團上。


    半晌,通玄上尊的話,便縈繞在整個道場上空。


    “今日這一課,所講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相信諸位道友也經常從經書中看到這句話,隻是大家境界不同,理解不同,以至於難明真意。在開講之前,我想聽聽諸位對這句話是如何理解的。”


    眾人聽聞,紛紛低頭深思。


    忽然,有個小青年,騰地起身,郎聲開口道:“這個自然是很好理解的了,天地殘暴不仁,把萬物都當成低賤的豬狗來看待,在天地之威能下,我們大家都隻不過是螻蟻而已。”


    很多人聽完後,紛紛點頭,表示讚同,正是此意。


    然而,通玄上尊聽了,卻是搖頭,含笑而不語。


    見他老人家如此這般,許多人又在心中開始思索。


    這蜀天劍影的弟子雖然一心參悟劍道,他們眼中劍道既是天道,對天道的領悟,自然不可能如此膚淺,可是,更深的意思又是什麽呢?


    一時之間,各人心中猜測均是大不相同,各自斟酌其意。


    古不凡朝那位懸浮在空中的小青年望了望,自心中嗬嗬笑了兩聲。


    這樣理解的人,大多都是抑鬱太久,心中的那一份念想總是被無情壓迫,總是覺得老天不仁,老是在跟他作對似的。


    通玄上尊眼觀下方眾人,悠悠問道:“可有其它理解?”


    眾人紛紛低頭,沉默思索。


    古不凡騰空而起,盤坐虛空之上,雙手十指交叉,平穩地放在小腹處,淡然地開口道:“晚輩的理解是,天地不會感情用事,對萬物一視同仁。經書中的這句話,根本沒有壓迫與歧視,它所闡述的,便是一個公平的大道至理,蒼天至公!”


    “哦?蒼天至公,那便請這位道友說說看,公在何處?”通玄上尊眼神微微一亮,饒有深意望了古不凡一眼。


    而且,今日大家同座論道,他堂堂蜀天劍影宗主,願以“道友”二字稱呼古不凡,古不凡深感其心中大度,暗地折服。


    古不凡微微頷首示意,“世人隻看到他人的成功,總是被他身上的光華所遮蓋,卻總望不見他背後為之付出的努力,總是躲在角落怨天尤人,徒歎奈何,埋怨天道不公。”


    “其實,在感歎蒼天不公時,可曾想過,自己是否亦如他人那般,付出過一樣的汗水?若是不明其中道理,又為何不去嚐試一下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稍微扭轉一下這樣的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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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裏,有人點頭,有人搖頭,有人朝他投去讚賞的目光,有人卻對他冷笑視之,滿是不屑,戳之以鼻。


    就好比剛才第一個起身說話的那個小青年,望著古不凡,眼中盡是不服。


    他嗤笑了兩聲,對古不凡道:“敢問這位道友,你可曾遇到過困境?遇到困境時,你敢說,你沒有落寞過?沒有感歎過上天的無情?”


    古不凡也朝那小青年望去,兩人雖然相隔甚遠,但在彼此眼中,卻又近在咫尺。


    古不凡淡淡地笑了笑,“人之一生,哪個敢說自己不會遇到困境?我也遇到過,但至少,我不會怨天尤人,不會長歎老天不公,不會大叫沒天理,也不會坐等上天的憐憫,至少我會自己去爭取,如此,縱然失敗,我也不會覺得委屈而心生遺憾。”


    “我也想問你,在你遇到波折,大叫蒼天不公時,可曾為之努力奮鬥過?”


    古不凡笑看那個滿臉通紅的小青年,見他落了下去,盤坐在蒲團上不言不語,嗬嗬笑了兩聲。


    古不凡繼續說道:“困境和迷茫,總是會束縛住自己的那顆心,以至於自己都不能自撥,如此,便也會被“天道不公”這道牢籠所囚禁困住,又如何得以掙脫,還談什麽修道?”


    “總之,沒有奮鬥過的失敗,是沒有借口的零分。”


    古不凡長聲道完這句話,朝高台上的通玄上尊微微行禮參拜,落回道場,盤膝坐在草蒲團上,閉上了眼睛。


    通玄上尊那郎朗的笑聲,響徹天際。


    “嗬嗬,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感悟,這位道友有自己的一番理解,想必日後定然有所作為,可喜可賀!”通玄上尊輕擺手中拂塵,高頌一聲道號。


    “大善!”


    數萬人同時俯首稱頌,威威浩蕩,震顫寰宇。


    所有人看待古不凡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


    片刻,通玄上尊再次開口,講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許多人會理解為天道無情,高高在上,俯瞰眾生,會覺得在它的眼中,眾生皆為螻蟻。”


    “其實不然,此短短十字,所闡述的無非是天道人心,崇尚天道,平息人心,人法地,地法天,天道,道法自然。”


    “我等芸芸眾生,應當遵循天道,人道效仿天道,適才那位道友說的極是,天地至公,一視同仁,別人之所以能夠取得更高成就,那是因為別人付出的更多,所花的時間更多,所付出的汗水更多。”


    許多人聽後,表示汗顏,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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