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左右,我和老白從學校裏出來,我們躲進了銀鳳凰附近的一個角落裏,那是一個夾角,躲在裏麵剛好能看見銀鳳凰的大門,又很難被人發現,這位置也是老白選的。


    我的身體一直微微的發抖,老白看了我一眼。


    “是不是怕?”


    “不是,有點冷。”我撒了謊。


    “沒事,想想蔡軍怎麽捅你的。”老白哼了聲。


    我心裏的火氣有點往上竄起來。


    “等下如果蔡軍出來,我們就跟上他,到沒人的位置就下手,如果他不是一個人那我們就放棄。”老白小聲道。


    我默默的點頭。


    老白從身上掏出一個黑色毛線帽子,還有一雙白色的線手套。“等會戴好帽子手套,別出聲,他就不會知道是誰幹的。”


    我接過帽子手套,老白搓著手,眼睛盯著銀鳳凰的大門。


    我們在那裏一直幹等了兩個小時,我腳都快麻了,這跟我平時打架太不一樣了,就在我想放棄的時候,忽然老白拉了一下我。


    我一抬頭,就看見蔡軍從銀鳳凰大門裏走了出來,他的腳步有點踉蹌,應該是喝了酒。


    他身邊還有郝偉,郝偉扶著他出門,然後兩個人說起了話。出院後我按著老白的吩咐沒有跟郝偉有過任何接觸,也不跟任何人談論我被捅的事,我裝作不知道誰傷的我,身邊的一些兄弟跟我說起這個,我都是裝糊塗。


    在我看見郝偉和蔡軍的一刻,憤怒的火焰一下就壓不住了,我想起那天蔡軍捅我那一刀,他完全是要我的命!他戴了帽子,故意不讓我看見他的樣子,我要報複!很快,複仇的念頭就占據了我。


    蔡軍還在和郝偉說話,然後郝偉接了一個電話,郝偉對蔡軍揮了下手,轉身進去了,蔡軍點了一根煙,晃晃悠悠往外麵走了。


    “跟著他。”老白拉了我一下。


    我們遠遠的跟在了蔡軍身後,銀鳳凰在娛樂街拐角的位置,從那裏回我們學校有條近道,要穿過一條小胡同,如果蔡軍走那裏我們就有機會,如果他不走近道,那就很難了。


    我們運氣很好,蔡軍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小胡同。


    老白戴上了帽子和手套,我也跟著穿戴起來,穿戴好的一刻,我心忽然就慢了下來,恢複了平時的速度,胡同裏沒有燈,也沒有人,蔡軍走的很慢,就在我前麵不到十米。


    老白拿出了匕首,我猛地拉住老白。我朝老白伸出手,老白看了看我,把匕首交到了我手上。


    握住匕首的時候,我渾身的血沸騰了起來,我感受到一股冰冷,匕首上的寒氣!我手緊了緊,往蔡軍走了過去!


    我走的很小心,我怕驚動他,老白並沒說該捅他哪裏,也沒說捅幾下,我腦子是一片空白,眼裏就隻有蔡軍的後背。


    五米!


    三米!


    一米!


    我走到了蔡軍的背後,我的胳膊抖了起來,肌肉握的發麻,就感覺手掌發脹。


    蔡軍忽然停了一下,他甩了甩頭,似乎要轉身。


    我猛吸一口氣,提起匕首往蔡軍背上狠狠的捅了過去!


    “呃!”


    蔡軍悶哼一聲,他身子一歪,手往後一抓。


    他碰到了我的胳膊,跟著他就要轉身。


    就在這一瞬間,我被人用力的扒開,我看見老白揮起胳膊狠狠地朝蔡軍的腦袋砸了下去!


    老白手裏抓的什麽我沒看清,隻一下,蔡軍就倒了!他倒在了地上,老白彎下腰又狠狠砸了兩下,我隻聽見悶響,可能還有骨頭碎裂的聲音,蔡軍連叫聲都沒能發出來!


    “走!”砸完老白拉著我就跑。


    我茫然的跟著老白跑,我們在胡同裏轉了一個彎,然後就到了一堵矮牆邊。


    “從這翻出去。把帽子手套摘了。”老白快速說道。


    老白拿了一個黑色塑料袋把我們的帽子手套都裝了起來,然後他馱著我翻上了牆,我返身又把老白拉上來,跳下牆我們就跑了,老白選的位置很好,矮牆外是一片正在拆遷的荒地,我們沿著荒地繞了一個大圈,路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老白把塑料袋扔了進去,然後又把砸蔡軍的東西扔進了一條下水道,老白扔的時候我才看清那是一個鎖頭。


    “直接回學校,有人問啥都別說,什麽都不要想,睡覺。”分手的時候,老白拉著我說。


    我點了點頭,事後的緊張感讓我不想說話。


    “你先走,我們別走一起。”老白推了我一下。


    我就朝學校快步的走,走幾步我又回頭看,老白朝著另一個方向走了,走了一會,我就跑起來,手心裏全是汗,我這才知道手套的作用。


    跑進學校的時候,我慢了下來,我記得老白的囑咐,不能慌!我調整了下情緒,慢慢往學校裏麵走,周圍有一些學生,有人說笑著,有人打鬧著,我慢慢的平複下來。


    我正走著,忽然一抬頭,走在我前麵有兩個女生,她們的背影非常熟悉,忍不住我叫了聲:“秦夢雪!”


    聽見叫聲,前麵兩個女生就回了頭,果真就是秦夢雪和李曉霞。


    那天校門口看見秦夢雪後,我就沒跟她再聯係了,她也沒主動來找我,我內心認為就這樣了,我跟她完蛋了,她有男朋友了。如果剛才沒捅人,看見秦夢雪我也不會喊的,但我此刻心情太亂,很希望能有人說說話,所以看見她們我就喊了。


    “怎麽是你啊,好巧。”李曉霞叫起來。


    秦夢雪看了我一眼,並不說話。


    我偷看了一眼秦夢雪,心裏歎了口氣,隻能怪自己命苦。


    “你們幹嘛去了?”


    “我們去宵夜了,你沒口福,沒趕上,哈……”


    我和她們並肩走在了一起。


    一路上都是我和李曉霞聊,秦夢雪對我不理不睬,我有點氣憤起來,不就是有男朋友嗎,有什麽了不起,至於不理人嗎!


    “秦夢雪,那天我看見你男朋友了,就在學校門口,你還騙我說是你同學呢,嗬嗬。”我示威似的笑了笑,隻是那笑聲比哭還難聽。


    “你說什麽!”秦夢雪站住了,“哪天?”


    “就是我從醫院回來的第二天。”


    “那個不是我男朋友,我沒男朋友!”秦夢雪皺著眉。


    “哎呀,你誤會了,夢雪真的沒男朋友,如果有她會告訴我的。”李曉霞說了句。


    “不……不是你男朋友?”我結結巴巴的道,難道真是烏龍!


    “是又怎樣,跟你有關係嗎!”秦夢雪忽然哼了聲,轉身就走。


    我傻在了原地。


    “哎呀,你個傻子,還不去追!”李曉霞猛地推我一下。


    “她怎麽了?”我茫然的問。


    “你傻啊,夢雪喜歡你不知道啊,你這幾天幹嘛呢,一直也不找她,你有那麽忙嗎!”李曉霞踢了我一腳。


    她這一腳徹底踢醒了我,我拔腳就朝秦夢雪追上去。


    “夢雪,對不起,是我誤會了。”追上秦夢雪,我急著就道歉。


    “你有點莫名其妙吧,你誤不誤會有什麽關係嗎?”秦夢雪腳下不停,冷哼道。


    我側著身體。


    “夢雪,我以為那個是你男朋友,就沒敢去找你,其實我很想找你的。”


    “……”


    “夢雪,對不起,原諒我吧!”


    “……”


    “夢雪,都是我的錯,是我笨!”


    “……”


    “夢雪,我……哎呀!”


    我走的太急,又不看路,一頭撞到電線杆子上了。


    “嗬嗬……”秦夢雪咯咯笑了起來。


    “你不生氣了?”我問。


    ……


    我和秦夢雪此刻走在大操場上,她低著頭,我看著她。


    “我為什麽要生氣,你值得嗎……”


    秦夢雪的聲音低低的,很溫柔。


    “夢雪,我……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什麽話都說出來了,說出來才發現其實也沒有那麽難,這些話憋在心裏更不容易。


    秦夢雪不回答,我急了。


    “你怎麽不說話!”


    秦夢雪慢慢抬起了頭,月光照在她臉上,秦夢雪一臉的嬌羞,她臉紅的厲害,雖然是晚上,我都能看見。


    “嗯。”她微微點了點頭。


    花兒開了!魚兒躍上了龍門!一股巨大的滿足感充斥了我!然後我才驚覺,我竟然流下了眼淚,這一晚就像過山車,先是驚懼,後又幸福,我有點情緒失控了。


    “夢雪!”我抓住了秦夢雪的手。


    她掙了一下,最終還是老實的讓我握住了,我們麵對麵站著,我咧開嘴傻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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