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你們怎麽來了?”


    雲飛看著這對抱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小情侶,牙疼。


    “咳咳,跟你阿母散步呢,那啥!還要早起,我們就先回去了。”


    寧歡無語地看了一下天上,深夜月色下散步?


    不愧是他的阿父,什麽年齡都追求浪漫,學到了。


    值守的獸人們,也尷尬地遁走了,誤會大了。


    …………


    巫師與族長的結侶儀式,空前盛大,日子挑在了三個月後,寧歡給相熟的部落都發去了請帖。


    寧歡開創了獸世新型的結侶儀式,是根據雲飛講的故事啟發的。


    結侶儀式沒有安排在黑夜裏,而是選擇了白日。


    身穿鮫人長裙的寧果,頭上戴著七彩的花環,腳下穿的也是纏繞著鮮花的草鞋。


    指甲和腳甲都被寧歡塗成了淡粉色,嘴唇是淡淡的殷紅。


    眉筆和唇脂早就被雲飛琢磨出來了,雖然很粗糙,色澤也不好,但是在獸世足以驚豔眾人。


    這也是永月部落,明年將要開始銷售的新品之一。


    陽光下,鮫人長裙散發著七彩的光芒,寧果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眼眶有些微紅地在阿父的攙扶下,緩緩走上獸神石祭台。


    她親自為自己和寧歡送上了結侶祝福,口中吟唱著巫師的儀式祭語。


    來觀禮的獸人們,此刻既羨慕寧歡娶到了一位美麗的雌性巫師,又羨慕寧果擁有一位身為族長的雄性。


    一時之間,竟不知到底該羨慕誰好。


    主城的龍主帶著新上任的少主,龍靈的弟弟也來了。


    龍霸眸光複雜地注視著人群中一身粉色碎花裙的姐姐,她沒有了從前的盛氣淩人,變得溫柔了許多。


    懷裏的竹籃裏,鋪著軟軟的墊子,裏麵放著她剛出生不久的崽崽。


    粉嫩嫩的身軀很可愛,身上還穿著小金甲,精致又高貴。


    此刻崽崽在籃子裏睡得正香。


    寧喜在旁邊輕摟著她,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龍靈和她的崽崽。


    兩人不知道說到了什麽,笑得一臉開心,任誰看了都覺得他們之間,容不下外人。


    姐姐……隻要你幸福就好,外麵的腥風血雨,本就應該雄性來承受。


    抱歉,我的來遲,讓你受了那麽多年的委屈。


    龍主也在偷看他的靈崽,親眼看到她過得很好,他鬆了一口氣,心中的愧疚也輕了些。


    …………


    多年以後,永月部落,早已實現了食物自由。


    農田開墾了萬頃,有一片大草原,養著各種小型動物。


    雨季雪季來臨前,會收取作物存放好,動物們成熟的全部宰殺冰凍起來,隻留幼崽放大型山洞裏烤火保暖養著,待熱季來臨再放出來。


    寧歡和寧果兩人總共生了兩個崽崽,大崽是兒子,而二崽是閨女。


    寧喜和龍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人身體太強悍了,一生都隻有小寶一個崽崽。


    阿暖的身體雖然被雲飛調理的很好,但是年歲到了,終究還是到了要離他們而去的時候。


    因為吃了寧喜帶回來的壽果,啊暖足足活了130歲才死去,雲飛也在退化成野獸前,喝下了毒藥。


    這些年,幫兒子們照顧大崽崽後,他帶著啊暖去爬過最高的山,淌過最寬的河,奔跑過最大的草原,吃過各種口味的竹筍。


    見過海族,狼族,貓族,各種種族的獸人……


    遇到那些日子過得不好的獸人部落,會勸說他們投奔於永月部落,見到惡毒的獸人害人,也會順手清理了。


    在啊暖眼裏,自己的雄性是世界上最勇猛,最好的獸人。


    離世時,她的笑容裏有幸福,有滿足,還有苦澀和愧疚。


    “對不起,沒能陪你一起過很久很久,明明你還可以活很久。”


    啊暖很抱歉,因為她太弱了,才會導致明明擁有三百年壽命的雲飛,要跟她一起死去。


    “不怪你,活太久了,我也會很膩味的。”雲飛幫她將年老的手撫上他依舊如中年人般年輕的臉龐。


    “南陽,我有沒有說過,你其實不是醜雄性啊,你好好看啊,我卻變得很醜了。”啊暖的眼神有些黯然。


    雲飛溫柔地笑了笑,幫她把花白的頭發挽起後,拿著眉筆幫她畫眉,旁邊還放著口脂之類的東西等著。


    “不醜,你跟當年一樣,是我們食鐵獸中,最好看的雌性。”


    兩人身上穿著一套同款的衣服,宛如情侶裝。


    雲飛沒讓崽崽們出來陪他們,該交代的,叮囑的,前些日子就已經說過了。


    他知道,向往浪漫的啊暖,在人生最後一刻,想聽的,隻有他的甜言蜜語。


    啊暖笑了笑,隨後那勉強睜著的眼睛,緩緩地閉上了,神情永遠地定格在這幸福的最後一刻。


    雲飛忍著心中酸澀,繼續幫她把妝容畫完,胸口的伴侶契約正在發燙。


    那隻圓潤胖乎乎的熊貓正在逐漸消退。


    在它徹底消退前,雲飛放下手裏的工具,將早已準備好的毒藥汁液拿出來,一口喝了下去。


    他不想變成野獸,死在熟悉之人手裏。


    何況如果他們下不了手,任由他跑出去,變成瘋狂的野獸怎麽辦。


    就讓他陪著啊暖一起走吧,為這一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


    第二日,族人們悲痛地前來收拾好他們死後留下的兩張獸皮,虔誠地將它們抬到了獸神石那邊。


    寧歡,寧喜和龍靈帶著他們的三位崽崽跪在地上,沉默著,抽泣著。


    寧果紅腫著眼睛,一邊流淚一邊哽咽地將最後的祝福儀式送上。


    星星點點的綠光匯聚在獸皮上,兩頭透明的熊貓依偎著短暫地出現又消散。


    阿父,阿母!在獸神大人身邊要好好的。


    雲飛和啊暖的石屋,從那之後,被寧歡封了起來,圍繞著它種上了一圈的鮮花,那是他阿母最愛的東西。


    …………


    回到係統空間的雲飛,心中酸澀不已地看著這個後續。


    在獸世活了一百多年,他感覺自己此刻好疲憊,心情也很不好,還有些分不清夢和現實的虛幻感。


    係統看著少女的靈魂沉默地坐在地板上,瘦弱英氣的臉龐,此刻有些木然和空洞。


    它頭一次沒有馬上進行結算,而是靜靜地陪著她等待時間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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