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怎麽反應,可把我身後這中年男嚇壞了,撒腿就往樓梯下跑,慌亂間一個踩空直接滾到了二樓摔得頭破血流。


    我倒吸一口涼氣,看來不止我和老吳的房間,這整個賓館都不幹淨啊!


    我們還沒下樓,樓梯口的房門打開了,自裏頭走出來一個穿著睡衣的年輕人,我認得他,他是其中一個的領隊導遊。


    這人眼惺忪的撇了我們一眼,不耐煩的喊道:


    “嚷嚷啥呢?”說罷,又望了一眼我身邊穿著內褲的哥們兒,冷笑一聲問道:


    “你不是我們團的那東北大老板嗎?你大半夜不睡穿著內褲在走廊裏頭晃悠啥呢?”


    這哥們兒聞言暴怒指著地板罵道:


    “還他媽好意思說我,說好的五星級酒店呢,就這?”


    這導遊把手插進兜裏,慵懶的回道:


    “什麽就這就那的,不是大巴壞了嗎,這又不是團裏專門定的下榻酒店,我們有什麽辦法?再說了,這就裝修條件照星級酒店差哪啊?”


    這哥們兒更急了,瞪起眼睛喊道:


    “差哪?不差哪,是多出鬼了!我房間那電視裏有張人臉!”


    導遊似乎並不相信。


    “鬼毛啊鬼鬼的,電視裏不出現人臉你讓演員怎麽演?”


    “你放屁,從我今晚入住進來開始就沒碰過電視,它是半夜自己打開的,屏幕裏突然出現張人臉,可嚇死你爹我了!”


    那內褲男說到這,我心裏也跟著七上八下,我的房間裏也出現了類似的狀況,所以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導遊則不以為意的打了個哈欠。


    “行,我給老板說一下,給你換個房間行了吧。”說著,便轉身進屋了。


    我們聽到屋子裏傳來他打電話的交談聲,不一會又推門出來對著內褲男說道:


    “妥了,去一樓吧,老板在樓梯拐角口的房間等你,先在那屋住一宿。”


    內褲男回頭望了一眼,有心進屋取行李,但看樣子又十分忌憚,掙紮了片刻歎口氣啥也不管了,就這麽穿著內褲下了樓。


    見內褲男下樓,這導遊用十分讓人厭惡的眼神上下打量我一番,一聲沒坑的關上了房門。


    我愣在原地一時憤懣不平,這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但偏偏他的房間沒事兒,當真是鬼怕惡人!


    我心神未平,思來想去覺得換房間也不靠譜,趕忙回房找老吳。


    老吳膽子算大的,還一直待在房裏,見我回來,他低聲問:


    “換哪間了?”


    我搖搖頭:“不換了,不光咱們這間房,隔壁也有不對勁,咱不住了。”


    老吳聞言無奈的歎口氣:


    “老弟,這大晚上的不住了,咱們去哪啊?”


    “回客車上對付一宿,我感覺不是換房間的事兒!”


    老吳一擺手。


    “別啊老弟,你天天吃的好睡的香,老哥我剛解脫出來連一個安生覺都沒睡呢,我這倆眼皮都打架了,今晚住大巴,明兒再坐一天,我這身子骨非散架了不可。”


    說完,老吳又鑽進了被窩。


    我剛要過去拉他,老吳一把甩開我,嘟噥道:


    “自從你出去之後,我一直也沒聽到衝馬桶的聲音,我看你小子是睡懵了。”


    我睡懵了?老吳困的厲害又見我不依不饒,勉強說道:


    “行了,你也別拽我了,都這個點了你先去大巴上看看司機讓不讓住,要是沒問題你再回來叫我,我是不想白折騰。”


    見實在拗不過老吳,我隻好應允道:


    “行,那我去看看,回來叫你。”也不知道老吳聽沒聽到,我才剛轉身就傳來老吳深睡的呼嚕聲,他實在是困的太厲害了。


    經過一樓大廳的時候那個台灣腔的老板並沒有在吧台,想來是因為這個地方太偏僻了晚上也沒什麽來住宿。


    我們的客車停在不遠的路邊,我趴窗戶上往裏看,卻沒有見到司機,當時下車的時候司機師傅明明說可以在車上住,怎麽他人卻不在呢。


    我疑惑的“砰砰”敲起了車窗,剛敲了兩下,忽聽的後麵有人喊我。


    “小子,別敲了,過來!”


    回頭看去,從前麵的旅遊大巴上探出一個腦袋,是那個不願住賓館的導遊。


    我應聲走過去問道:


    “哥們兒,見到我們車的司機師傅沒,他怎麽沒在車上呢?”


    導遊上下打量我一眼問道:


    “大半夜的你找他幹啥呀?”


    “我不知道直說好不好,吞吐的回道:


    “想在車上睡。”


    導遊眼睛一亮,我想他應該是明白我的意思了,做了個手勢叫我上車說。


    上了車關了車門,他遞給我根煙,我擺手推脫了問道:


    “哥們兒,我們客車師傅不在車上,我想後半夜就在你這車裏對付一宿,行不?”


    導遊猶豫了一下,冷笑一聲問道:


    “啥情況?為啥不在賓館裏睡啊?”


    我實話實說:“我覺得我房間不幹淨!”


    導遊把鞋和襪子都脫了,腳丫子放在方向盤上,緩緩說道:


    “這賓館下麵全是死人,他媽幹淨不了。”


    “傍黑住店的時候,我就聽見你跟另一個導遊說起過這茬。”


    他點點頭。


    “我們領團的,這條道走過不下八百趟了,一路上啥情況都心裏有數。”


    他指著對麵的賓館接著說道:


    “這以前是個縫鞋墊的廠子,頭兩年大暴雨上頭水庫決堤了把下麵淹夠嗆,退水之後,就在這那鞋墊廠裏撈出來好四五十個死人。”


    導遊這邊說,我那邊腦海裏就自動補充了畫麵,想象著一個一個從裏麵往外搬運屍體,不禁後脊骨發涼。


    “四五十人,全是鞋墊廠裏的員工啊?”


    “那倒不是,絕大部分都是上遊衝下來的,這個地方是個窪坑,特別屯水,屍體一股腦全陷進這的淤泥裏了。”


    我歎了口氣再轉頭看向這裝修的富麗堂皇的輝哥賓館,感覺到了絲絲恐怖。


    “發完大水這鞋墊廠直接就黃了,地皮便宜成白菜價也沒人買,後來據說有個不知道情況的台灣土豹子把鞋墊廠買下來裝修成賓館了,就他家。”


    說完,導遊又吸了口煙。


    “對了,我帶的上個團,有個人在這住過一宿,說洗手間半夜三經的總自動衝馬桶,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馬桶蓋上一層骨灰,老他媽嚇人了!你呢,你半夜跑出來了,是房間裏有啥情況啊?”


    我聽的心裏“咯噔”一下子,慌忙說道:


    “大哥,我先不跟你聊這個了,我還有朋友在裏頭呢,我去把他叫出來,今晚我倆就在你這車裏對付到天亮!”


    導遊人不錯,也沒猶豫一口應了下來。


    剛要打開車門,他又好像想起了什麽說道:


    “我就等你十分鍾啊,十分鍾你要是不出來,今晚我說啥也不能讓你上車了。”


    我驚慌的問:


    “為啥呀?”


    導遊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說道:


    “還有十分鍾十二點,過了十二點誰知道你從裏邊領出來的是啥玩意,反正十分鍾後,我說啥也不能再讓你們上車了。”


    走快點的話從走道邊回到賓館房間也就三五分鍾,如果不耽擱十分鍾倒也足夠了。


    見我同意,導遊這才打開車門放我出去。


    我一路小跑回到房間,臥室和洗手間裏的燈都關著,沒有一點聲音,好像馬桶也沒再自動衝水了。


    我來到老吳床邊剛準備搖醒他,忽聽得一聲慘叫,眼見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從樓上經過我房間的窗口掉了下去!


    嚇出我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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