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在即將合上的瞬間又開了,外麵是一個穿著黑色連帽風衣的男子,寬大的帽子罩著他的臉,我一時還看不清楚他樣子。他一步就跨了進來,槍直接抵在了我胸口。


    他比我矮大半個頭,人看起來也很瘦小,但低垂的帽簷下透出的兩束寒光卻極為懾人,很陰鷙毒辣。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在節骨眼上遇到了我想要我命的人。


    這家夥如此沉不住氣,選擇在這個地方下手,那麽他的老大肯定不是太聰明的人。我想了想所有的下線中,也就傑西的手下素質參差不齊。


    是他麽?


    對於這樣的殺手我向來是不屑的,因為但凡殺手要狙殺一個人,那一定在我進電梯的瞬間就開了槍,哪裏還會給我緩衝的時間。我肯定,這人不太想殺我。


    我冷冷斜睨了眼他道,“想殺人的話,你至少把臉露出來吧?讓我死也死得明白一些。”


    “好,那就讓你明白一些!”說著他拉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張漆黑扁平的臉孔,居然是個黑人,怪不得我剛才辨識不出他五官的樣子。


    他的五官絕對算不上好看,滿頭的小辮子緊貼在頭皮上,就像好幾條毛毛蟲,我最不喜歡的一種造型。他眸光陰冷地在我臉上掃來掃去,卻在不斷吞咽唾沫,說明他在緊張。


    這家夥怕我!


    於是我又道,“聽口音你是北美那邊的人吧?千裏迢迢來魔都殺我,有原因嗎?”


    “jon,我老大說你太任性了,把我們都死死壓著,實在留不得。”他講話的聲音很嘶啞,跟商穎有得一比了,這是t2-1吸食過量後又縱欲所出現的後遺症。


    我冷冷盯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到了滿眼懾人的戾氣在一點點退卻。他可能沒有那麽大的勇氣殺我,過來這邊候著我可能另有所圖。


    我問他老大是誰,他隻是搖搖頭,依然眸光灼灼地打量我。


    我頓了下又道,“那傑西有沒有說,其實我的槍法也很快?”


    說話間我瞬間抬手,藏在袖口的槍滑了出來,直接抵住了這家夥的腦門。他可能不曉得我也帶了武器,一時間也沒有防備,再有,我一口說出了他幕後老大,也是他始料未及,他居然被我驚得目瞪口呆都忘了挾持我。


    形勢就這樣逆轉,令我啼笑皆非。


    我伸手拿掉了他的槍,用槍把他的腦袋死死抵在了電梯壁上。他往後昂著腦袋,繃著臉看著我,眼底雖無恐懼但慫了,這令我連殺人的興趣都沒了。


    我蹙了蹙眉道,“傑西是活得不賴煩了,派你過來殺我?”


    “你,你怎麽知道是傑西讓我來的?”


    我都懶得回答他,直接問道,“他人在哪?”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傑西一定在魔都,這家夥可能是他的保鏢。而他本人一定是來找商穎的,因為我這段時間都沒有提供貨品,他們扛不住了。


    不過,最近魔都沒有什麽詭異的風聲,說明他藏匿的地方很隱秘。


    這家夥不做聲了,眸光在左右閃躲。我也沒逼他,打電話讓塔納到天台上去等我,緊接著拽著他就上去了。正好今天心情有點抑鬱,幹點兒刺激的事情。


    世紀商貿城的頂樓很少人來,我和這家夥上去的時候,塔納已經到了。見我手裏拽了個黑人,臉色頓變,直接衝過來一腳把丫的給踹在地上去了。


    “老板,你沒事吧?”他一臉擔憂地道。


    他動作快得我都沒反應過來,所以很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衝動!”


    “威爾是黑森身邊的人,後來跟了恩格斯,現在又跟了傑西,是個搖擺不定的人。”


    塔納直接掀了這家夥的老底,他頓時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轉身就想逃,卻又被塔納一個過肩摔給摔了結結實實,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他不解氣,拽著他的腿直接把他拖到了圍欄邊,提起他一隻腳就把他扔到了圍欄外麵掛著,頓時把這家夥嚇得哇哇大叫。


    “jon,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隻是來跟你談判的。”


    我收起槍整了整衣服,慢慢走了過去,垂眸盯著掛在外牆上的威爾,居然看到他褲襠都濕了,一股騷臭的味道從下而上蔓延開來,令人作嘔。


    我扇了扇鼻頭,走遠了些。這家夥遇到塔納也算是倒黴,他不但是一名優秀的狙擊手,格鬥也十分厲害,老a鼎盛時期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這樓頂上寒風刮得很厲害,威爾倒掛在外牆上被吹得晃來晃去的,嚇得他聲嘶力竭地慘叫。塔納是單手把他拽著的,我還真擔心他一個手滑把人就給滅了,什麽都問不出。


    我讓塔納把人拖了進來,在瞄著他問,“說吧,想跟我怎樣談判?”


    “jon,我沒有想要殺你,雖然傑西下了這樣的命令,但我不敢。你是我最仰慕的神,我怎麽會殺你呢。我隻是想跟你談判,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說!”


    “是這樣的,傑西和恩格斯他們商議,準備派人取代你的位置,他們說你太難控製,必須要培養一個傀儡出來。”


    還真的是陰溝裏翻船了,想不到我是如此讓人憤恨。威爾的話不可全信,卻也不能不信。依照他這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個性,若非他手裏有什麽王牌是絕不會來找我的。


    既然是談判,那麽一定有讓我感興趣的東西。


    我衝塔納使了個眼色,他瞬間從背後抽出槍對準了威爾的眉心,子彈還上了膛,“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說出來,若有半句隱瞞,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可以肯定能一槍打爆你的頭,‘砰’地一聲炸裂。”


    “我說,我都說,你們別殺我,我是友好的。”


    我沒見過像威爾這樣詭異的人,一開始滿身戾氣還很懾人,可現在卻慫得令人大跌眼鏡。他若硬氣一些,我都不會這樣對他,我平生最討厭慫包。


    他在塔納的威逼下,結結巴巴說了個事情的大概。


    因為一直不供貨的事情,北美那邊的大毒梟都對我不滿得很。再加上他們一直找不到t2-1和t3-1的配方,所有有些老羞成怒,想要找個合適的人取代我。


    幾個大佬商議過後,決定讓傑西出麵,因為他和商穎的關係不可描述。然而傑西的目的並非於此,他想殺了我,自己取代我在黑三角的地位。


    於是他就帶著威爾進入魔都了,是商穎暗中派人接待的,所以連秦漠飛的人都沒有嗅到半點風聲。他們原本寄希望於商穎,想讓她來我這邊套出配方,再把我殺了。


    所以商穎約見了我好幾次,但因為我對她的態度很冷漠,她一直沒有機會下手。她知道我的背景,所以不敢輕舉妄動,一直按耐著,直到歡顏出現在她的視野裏。


    她是有意帶走歡顏的,也知道我一定會找過去,原本是想借此機會迫使我說出配方的,卻沒料到事出突然,她們兩個發生了很大的衝突,引起了她的殺機。


    後來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原來她那一槍就是想打我的,隻不過她喊的是歡顏的名字,因為隻有這樣我才會奮不顧身地擋住她。也所以,到最後她沒有讓歐陽救我,因為她想我死。


    不過遺憾的是我沒有死,還恢複得很好,病情也暫時控製住了。這可能是商穎始料未及的事兒,所以她從頭至尾都沒有來慰問我,怕我看出端倪。


    傑西一計不成又生二計,準備讓威爾來對付我。然而他有自己的打算,他怕傑西逆反不成反而惹怒了我,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就不好了,於是就先來試探一下我。


    如果我好對付,就順手殺了我,如果我不好對付,那就歸順於我。


    所以他殺氣騰騰地來找我了,不過我們倆氣場不同,我終究還是把他給壓下去了,所以才出現了他從一開始的盛氣淩人到最後的狼狽不堪。


    我聽後啼笑皆非,蹲下身盯著威爾那淚光閃爍的臉,抬手就給了他一耳光,“聽著,老子不需要你這樣的慫包,告訴我傑西在哪裏,我找到了你便可安全回去,否則……”


    “jon,jon你別殺我,他在蘭若酒店的總統套房裏,3304號。”


    “看著他,聽我消息,我找不到人就把他殺了!”我撇了塔納一眼,淡淡吩咐道,隨即就下樓了。


    傑西這混蛋簡直他媽的活膩了,我才看在商穎的份上繞了他,誰知道他翻過來就想殺我。我他媽是那麽好殺的?當年心狠手辣的白鯊都不是我的對手,何況他區區一支小蝦米。


    我驅車徑直來到了蘭若酒店,坐電梯直接到了三十三樓。我不確定傑西是不是真在這邊,但以威爾目前的境況他是不敢欺瞞我的,而他也說了傑西怕太張揚也沒有帶太多的人。


    三十三樓的賓客不多,過道裏都沒有人。我也沒擔心監控攝像頭,傑西肯定是處理過的。我直接找到了3304號總統套房,站在門口停了會兒聲音,裏麵很靜謐。


    這家夥會在這裏坐以待斃麽?我很懷疑。不過我已經過來了,還是看看比較好。


    我摁了一下門鈴,再仔細聽了一下裏麵的動靜,似乎有細微的腳步聲。於是我又把手放在了放槍的褲兜裏,死死盯著門縫。


    門先啟開了一絲縫隙,而後裏麵的人可能沒看到什麽,就又拉開了一點兒,露了半張臉出來,白皙如玉,美豔不可方物。這不是傑西,是商穎的臉。


    她愣住了,而我也愣住了,就這樣盯著!


    隨即她拉開了門,我看到她穿了一身殷紅的吊帶裙,裏麵的比基尼若隱若現。她一隻手背在了身後,微笑著臉頰看著我,一點兒不覺得自責。


    想起她惡毒的心思,我心裏竟然不怒,而是心寒。


    無論如何,當年同床共枕了那麽久,就算她詐死複生過後我也沒有把她怎麽樣。她就那樣容不得我?為了一個窮凶極惡的黑道混子對我這樣。


    她可能不曉得我知道了真相,還莞爾一笑,道,“馳恩,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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