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鎮,果然不太平!


    就在我和小浩辰一身狼狽地從臭氣熏天的下水道冒出來時,冷不丁就遇到了一個醉鬼。他盯著我們瞅了很久,忽然就衝酒吧高喊說有人逃出來了。


    此時天都微微亮了,但酒吧的人還不少,確實是個醉生夢死的小鎮子。


    酒吧門口的保安聽到這醉漢呼喊立即就衝了出來,一看到是我和小浩辰時,頓時拿著對講機嘰嘰咕咕地大喊了起來。我心下一慌,把小浩辰從下水道抱出來,讓他先往前麵跑去想辦法報警。


    我爬上來時,這醉鬼還拎著酒瓶一邊喝一邊猛瞅我。我衝過去就狠狠踹了他一腳,直接把他手裏的酒瓶搶過來在地上砸了一下,就拽了半截瓶子。


    酒吧裏麵的人很快都跑了出來,全部都來追我。我無法形容這個畫麵如何恐怖,仿佛我身後是一群喪心病狂的喪屍,個個舉著長棍和長刀喊殺著衝向我。


    這是我有史以來遇到最可怕的追殺,比起島上更為恐怖,因為那些人好歹拿的是致命的武器,就一下就能讓人死去。可這些人的長刀長棍,一定是令人生不如死的。


    小浩辰在前麵跑著,看到這麽多人追我時怔住了,傻乎乎地站在那裏不動了。我急了,衝他怒吼,“跑啊,你快跑啊,你以為被抓到他們會放過你嗎?”


    “婊子!”


    我聽得身後忽然一聲咒罵響起,緊接著耳後襲來一股陰風,我本能地偏了一下頭,才發現一根長棍從我背後砸了過來。我躲得快,沒砸著腦袋,但砸到了肩膀,疼得我瞬間就蜷了下去。


    “幹媽!”


    小浩辰一聲驚呼,又急急地跑了回來。那個叫約翰的男子看到他跑回來,忽然眸光一寒,舉起手裏的棍子就朝他劈頭砸了下去。


    我頓時懵了,也不曉得哪裏來的一股力氣,霍然起身拿著那半截啤酒瓶朝約翰的肚子狠狠戳了下去又立即抽了出來。


    這一下我幾乎是用盡全力,所以這家夥那肥碩的肚皮就好像癟了下去似得直噴血,濺了我一臉一身,以至於他的棍子還沒落到小浩辰的頭上就掉下去了。


    小浩辰給嚇哭了,尖叫著哇哇地喊,我把他抱入懷中,驚恐萬分地看著這些殺氣騰騰怒視我們的人。這下子逃不了了,一定是逃不了了。


    這些人舉著棍子和長刀,一步步走向我們,那樣子恨不能吃了我們似得。我無法控製地哆嗦著,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場麵,就像電影裏那古惑仔似得。


    小浩辰在我懷中歇斯底裏地哭喊,他是真的被嚇住了,他才不到十二歲啊。抓著我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抱住,哭得傷心欲絕。我滿眼都是淚,卻不敢哭出來,死拽著半截啤酒瓶對著他們,有種螳臂當車的悲壯。


    就這麽一瞬間,我身上所有毛孔都在瘋狂地冒冷汗,眉宇間的汗水更是瀑布似的滾。我摟著小浩辰退一步,他們就進一步,個個臉上都透著猙獰的笑容,仿佛我們就是兩塊砧板上的肉。


    會死麽?一定是生不如死!


    我知道傑西是幹啥的,自然也曉得這都是一幫什麽人。既然這個鎮子都是他的人,那說明他的黑勢力很大的。所以眼下怎麽辦?逃不了了。


    “幹媽,對不起,嗚嗚嗚”


    小浩辰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我,那小臉蒼白得一點兒血色都沒有。如果我們還能活著,這一次的經曆想必能令他頓悟,分清什麽是好,什麽是壞。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又摟著他後退了一步。人群中不知道誰吆喝了一聲“快下手”,於是他們就一窩蜂地朝我們湧來,我挪不開腳步了,腿在發軟。


    就在我以為我們必死無疑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警笛聲,緊接著好幾輛警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衝了過來,直接把我們團團圍住。


    車剛一停,斯蒂芬就從上麵跳下來了,急匆匆飛奔過來把我們護在了他麵前,指著那些警察就破口大罵。說他們是蠢豬,蠢蛋,再晚一點兒人都沒救了。


    我心頭一陣後怕,躲在斯蒂芬身後默默地哭了,哭得特別淒慘。他罵了好一陣過後轉回頭來,瞧見我們倆這狼狽樣,伸手把我們倆都攬入了懷中。


    “對不起勺子,我們來晚了,我會跟老板交代的。”


    我本來驚恐萬分的情緒因為他那句“勺子”而衝淡了好多,推開他訕笑了下,“謝謝你,我們沒事。”


    “你有事,幹媽你有事,你的背上全是血。”小浩辰抬起頭來哭喊道,小臉不那麽蒼白了。


    我伸手摸了一把肩頭,抹了一手的血,這會才感覺有些火辣辣的疼。不過這都沒所謂,因為我看到小浩辰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充滿憎恨了,也許,他心門已經打開了。


    我的肩胛骨被打裂了,在醫院休息了半個月才去學校報道。我沒讓斯蒂芬把我和小浩辰這遭遇告訴秦漠飛,否則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那個小鎮的痞子全都落網了,在紐約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過上麵沒有提關於我們的事兒,隻是說一個黑社會團夥被取締,那酒吧都開始在拍賣了。


    經過這件事,我和小浩辰之間的關係緩和了很多,他在外人麵前都叫我媽咪,私底下跟我在一起時,會喊我媽媽。我沒想到他的轉變會這樣大,但很欣慰。


    我們住在斯蒂芬給安排的別墅裏,離哈佛大學不遠。小浩辰的學校也在哈佛附近,他選擇了通校。我平日裏除了學習和打工,閑暇之餘都帶著小浩辰四處玩耍。


    他很有建築方麵的天賦,所以更多時間我都帶他四處看紐約周遭最有名的建築,然後再給他講解關於這棟建築的曆史和設計風格,他這方麵的知識吸收很快。


    我在喬恩詹姆斯手底下學習,他對我幾乎是傾囊相授,我真真是受益匪淺。在這邊學習了一個月,我才覺得自己就是一隻井底之蛙。能夠把雲庭國際酒店的裝修設計做出來,大概是我的運氣。


    喬恩詹姆斯的工作室會承接很多設計方麵的合約,他會挑一部分讓我負責,所以在他這邊工作我的進步很快,我打心眼裏感激他的栽培。


    越成長,我就越想秦漠飛和孩子們,每天夜裏跟他們的視頻通話,成為了我最甜美的一份惦念。


    很多時候,我和孩子們講完後就讓秦漠飛把攝像頭對準他,然後我就靜靜看著,把他的神韻一點點勾勒在紙上在給他看。他的樣子從來都柔情萬種,我一共畫了二三十張,張張都是那樣的表情,令我心動不已。


    我特別想要回到他們的身邊,但一直忍著,也行經曆了考驗的感情會更純粹。而我也可以在這段時間裏捋捋自己這自卑的心思,什麽時候能夠坦然麵對他了,就什麽時候回去。


    我最愛他在通話結束時說的,“老婆,我又想你了。”


    然後我會問,“想哪裏呢?”


    他就說,“哪裏都想,想親親小嘴,親親咪咪,捏捏小蠻腰”


    因為他這番話,我一整晚都會熱血沸騰,回憶跟他翻雲覆雨的時候,回憶他柔情萬種的模樣。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懷,想著念著,然後努力著。


    十二月份中旬的時候,這邊開始下雪了,加上聖誕節的臨近,大街小巷都喜慶的很。這邊的聖誕節比我們中國過年都要熱鬧好幾倍,我也被喜慶的氛圍渲染了,準備跟小浩辰好好過一過聖誕節。


    我堅決不讓秦漠飛過來和前麵一起過聖誕,怕他打亂我的生活節奏。因為一旦看到他,觸到他,我所有的堅持都可能功虧一簣,我是那麽想他,想要回到他們身邊。


    可能有人會覺得我矯情,做作,但我自己不這樣認為。


    經曆了那麽多事情,不找個時間沉澱一下自己,還會被那些情緒所累,也許一時半會兒發現不了,但日子久了就像燎原之火一樣一發不可收。


    所以我情願多等等,捋捋,一輩子那麽長,我不想餘生再有什麽遺憾。


    這段時間裏,我沒有再聽到任何關於秦馳恩的消息,秦家沒有為他舉行葬禮,那麽估計他還活著。至於以什麽樣的形勢活著,我就不願意去深想了,他始終是我不願意碰觸的一塊記憶。


    我跟他,進不可相戀,退不可相忘,隻願各自安好了。就是不曉得他是不是安好,能否好好過完他的餘生。


    聖誕節這天,小浩辰說要邀請小朋友來玩,於是我就在別墅外的花園裏布置了一個小型的宴會,還擺放了一顆很大的聖誕樹,上麵掛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物。


    看到這溫馨的小宴會,我又想起了小凡和諾諾,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他們。好像長這麽大,我還沒有親自給他們布置過一場像樣點兒的聖誕宴會呢,如果他們在,這宴會會更熱鬧吧。


    隻可惜那麽遠


    我不由自主地抬頭望向了墨黑地夜空,東方那一片,這會應該是白天吧,我們的時差可是差十來個小時的。也不曉得秦漠飛有沒有帶著孩子們去玩,那邊下雪了沒有。


    “媽媽”


    “老婆”


    我正唏噓著,門口忽然傳來一聲輕呼。我慌忙轉頭看去,看到秦漠飛帶著諾諾和小凡福星報喜般站在了別墅大門口,父子三人都穿著紅色的聖誕裝,看上去又喜感又溫馨。


    我忽然就淚奔了,小鳥般地朝他們飛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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