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歡顏”


    我們的車進了宅子過後,我都還能聽到秦馳恩的聲音,從後視鏡裏望過去,看到他被保鏢擋在了門外,在焦急如焚地朝這裏麵呐喊著。


    這一刻的他,惶恐,緊張,再無他之前的淡定從容。


    我知道他十分介意紮我的那一下,他無數次利用過我布局,卻從來沒舍得傷我一根頭發。或者他覺得,傷我心並不算傷害,而傷身才是。


    回到庭院過後,秦漠飛把我又抱進了廂房,悉心幫我擦去了身上的斑斑血跡,又套上了睡袍。看他低垂的側顏上那藏不住的自責和心疼,我覺得傷口一點兒也不疼了。


    “老婆,你先睡,我去看看孩子們。”弄好這一切後,他湊過來在我眉心吻了一下道。


    我點點頭,“你也順便去看看小語,她的心情很不好,人也憔悴得不像樣子了,你這當哥哥的要多關心她一些。”


    “我知道,睡吧,我很快回來。”


    “嗯!”


    秦漠飛走後,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因為他在醫院裏跟我講的那些話。


    我就是無法理解,明明他為那個家族奉獻了那麽多,可為何族人一點兒也不理解他。非但如此,還偏要做那些明知不可為而為的事兒,是拿命搏,還是拿整個家族搏?


    我不得不承認秦馳恩在籠絡人心上要更甚秦漠飛一籌,他懂得抓這些人的心,能讓他們死心塌地地跟隨他。任何一個時代,錢都是讓無數人低頭的籌碼。


    祠堂一事,恐怕是秦馳恩的意思。他要通過族人向秦漠飛施壓,左右他的決定。但我覺得,通過今朝一事,他們倆這仇恨怕是達到了極致。


    我已經不敢去想他們對決的畫麵,這會是何其殘忍。我現在特別的反感阿飛以及他的下屬,總覺得秦漠飛和秦馳恩廝殺就是他們促使的,或者說,是他們背後的力量。


    我想起了一句古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大抵能說明秦漠飛如今的處境。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原本象征著希望的綿綿春雨,在我眼裏成了蒼天的眼淚。


    它應該也在為這個存在了幾百年的家族悲哀吧,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明明可以成為魔都世家的絕對的霸主,卻偏偏走了一條該死的絕路。


    作為秦家的長媳,我既無能為力,也無言以對!


    我在萬千惆悵中睡著了,做了一個很血腥的夢。夢見了秦馳恩殺了秦漠飛強娶了我,然後我一怒之下在婚禮上把他殺了,那殷紅的血噴了我一身一臉。


    我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天空亮得發白,一道道詭異的閃電從東到西,把魔都這片天活生生劈成了兩半。一聲聲炸雷此起彼伏,真的就像末世。


    秦漠飛不在房間裏,我身邊的被窩也是涼的,不曉得他夜裏有沒有回來睡覺。奇怪的是諾諾也沒有在小裏,我心頭一沉,連忙掙紮著起,打門走了出去。


    陳越正在守在院外,聽到門聲連忙轉過頭來,“小姐你醒了?老板為你煲了雞湯要不要現在喝一點?”


    “先不喝了,諾諾呢?漠飛呢?”


    “小小姐在大小姐那邊,老板去公司了。”


    “哦,你扶我去看看。”


    經曆了祠堂一事,我對秦語好像多了幾分提防。尤其是秦漠飛跟我說,她和甄允昊之間可能還存在著甄陽秋的操控,這令我非常不舒服。


    我對甄陽秋這個人是有點了解的,因為當初楊碩幫忙調查過他的背景。他可是甄家唯一一個把生意做大並深藏不露的人,確實不容小覷。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和大姑的事情,曾經鬧得是滿城風雨。如今老了老了兩人死灰複燃,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或者真如秦漠飛所說,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陳越扶著我剛走到秦語的庭院裏,暴雨就嘩啦啦地傾盆而下。我連忙快走幾步到了廂房門口,卻發現門是的,裏麵卻一個人都沒有。


    就這瞬間,我滿身血液衝到了頭頂,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正要發火,就聽到院外傳來諾諾哇哇的大哭聲,連忙又急急地跑了出去。看到秦語抱著諾諾冒雨匆匆跑進來,淋得跟落湯雞似得特別狼狽。


    我不由分說地跑過去抱起了諾諾,狠狠瞪了秦語一眼,“小語你是怎麽回事啊,下這麽大的雨抱著孩子亂跑,你這姑姑怎麽當的啊?”


    剛才我看到屋裏沒人時,想的是她又帶著諾諾逃走了,所以一股無名之火冒了出來,所以此時語氣有點兒衝。秦語涼涼瞥了我一眼,埋頭走進了廂房。


    諾諾還在哭,委屈極了。我慌忙又抱著她回到了屋簷下,斜睨了屋裏的秦語一眼。她找了一張大毛巾,走出來遞給了我,麵色有些蒼白。


    “你去哪裏了?諾諾生來就怕打雷,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一邊給諾諾擦頭上的水,一邊放低了語氣訕訕地問她。終歸她是我的小姑子,又比我大那麽多,我怎麽能真生她的氣呢。剛才我也是急了,因為她和甄允昊那層無法言喻的關係。


    “三叔打電話給我,讓我去門口拿東西,我怕諾諾亂跑就帶著她一起出去了,誰知道進來時卻下了雨。”她頓了下,又補了一句,“是他給你送的東西,怕你不收才讓我去拿,都放在你的廂房裏了。”


    我頓然一怔,有些無言以對。


    “對不起嫂子,我不應該去見三叔,哥已經警告我了。”


    “三叔做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漠飛現在和他水火不容,你這樣會讓他難堪的。”


    “嫂子,我不是秦家家主,體會不到那種責任感,也就沒那麽憎恨三叔。看到他對你一往情深的樣子,我甚至都有些同情他。你和哥很相愛,永遠都不會懂很愛卻不被祝福的那種心情。”


    秦語提到這話時臉色很落寞,臉上水霧朦朧,也不曉得是淚還是雨水。我給諾諾把頭發擦幹過後,又順勢揉了揉她的頭發,她一把把毛巾拽住了。


    “我自己來把嫂子,你身體這麽虛弱就早點回房間休息好了。三叔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他很難過,如果可以,他情願你紮他十刀二十刀,直到你泄憤位置。”


    “以後關於三叔的事兒,別再告訴我了,我不想聽。”


    “可是他到現在還等候在大門口,渴望著見你一麵。但哥吩咐了宅子裏所有的保鏢,不再準任何族人接近這裏,所以他也進不來。”


    “好了,你一身淋這麽濕,洗個澡吧,別感冒了,我先回屋了。”


    我說完抱著諾諾就走了,但不太能抱得動,還是陳越接過她,一手抱她一手給我撐傘,慢慢地走回了院子。打門,就看到了滿地的各種奢侈補品,其中還有個小袋子,裏麵裝了一台平板電腦,還在運作中。


    我拿起電腦看了眼,竟是一個視頻對話框,視頻那頭顯示著秦馳恩那張寫滿懊悔與憂傷的臉。他好像坐在車裏,當我的臉出現在視頻框時,他頓時臉色一喜,小心翼翼地喊了我一聲“歡顏”。


    我蹙了蹙眉,想把視頻關掉時,諾諾的小手伸了過來,指著視頻框上的人脆生生喊了聲“三爺爺”。秦馳恩一愣,欣喜地應了她一聲,她一下子樂了,不停地又蹦又跳喊著三爺爺,很心。


    我讓陳越把她抱,才道,“你大費周章地弄了這麽一出,有意思嗎?你不用為紮傷我感到愧疚,我欠著你兩條命呢,這點傷根本不足以抵消。”


    “你在恨我嗎歡顏?”


    “我說呢?你看看你把整個秦家害成了什麽樣。之前你說你是毒梟,是壞人,我一點兒也不恨你,我覺得你可能有苦衷,迫不得已才選了那條路。可你拉上秦家的族人就不對了,你明知道這會讓整個家族毀滅的。”


    “歡顏,如果你知道我這一路是怎樣走來的,就不會怪我這樣對付秦家了。沒錯,我就是要秦家毀滅,因為這個家族的存在代表的隻有貪婪、市儈和自私,為什麽要留著?”


    “你也是秦家的人,你怎麽能這樣說呢?”


    “我並不稀罕這個秦家,這個姓氏以及這個名字,我叫n,我跟這個秦家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如果你一出生就被莫名其妙說成是私生子,被趕出家門,你還會愛上這個家族嗎?”


    我被他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我真無法反駁。捫心自問,如果我一出生就被族人討厭,並且被他們合力趕出家門,我可能殺了他們的心情都有。


    這世上能真真做到以德報怨的人,除非是一根筋的傻子!


    他見我發愣,再沒咄咄逼人地講話了,隻是滿眼落寞地看著屏幕上的我,在伸手輕觸我的臉,做出一個撫摸的姿勢。我竟下意識別了頭,別時才驚愕我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仿佛讀懂了他的心思。


    我愣了,他也愣了!


    “歡顏,你的傷好些了嗎?那些東西都是補血的,你一定要多吃點,我看你流了那麽多的血,很心疼。”


    “你若真心疼我,就應該好好給自己找個退路,而不是繼續與漠飛相互殘殺。拋他是我丈夫不說,他也是你的侄子,你不應該跟他對立的。”


    “那如果我放下屠刀就成死屍呢?我活著沒有別的念想,隻是想多看你一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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