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混蛋,不會是來找秦語的吧?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起身匆匆走了過去,十分厭棄地瞪著他,“甄允昊,你是不是覺得一個人作死不夠,還要搭上小語?”


    “沈小姐在說什麽?我怎麽一點兒聽不懂!”他很不以為然地瞥我一眼,又舉目看向了秦語,但這邊距離小樂園還挺遠,她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我冷呲了聲,“聽不懂沒關係,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你不是覺得你很髒嗎?那幹嘛要出現在小語左右,她抗拒不了你,但她哥一定可以。”


    他陰陰地看我眼,笑了笑,“沈小姐就那麽篤定秦先生能把我怎麽樣?其實我覺得,大家相安無事就好,做得太過也是給自己招恨,你說呢?”


    “對呢,做得太過分的人,曆來就不討人喜,所以你要反思一下自己的行為了。”


    他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道,“我會接受沈小姐的建議,不過我也奉勸你一句,明哲保身就好,不要參與在太多的是是非非中,你是局外人,不用那麽多事。”


    “那麽秦語呢?你為何要拉她下水?”


    “我沒有!”他矢口否認。


    “昨天如果沒有你們的裏應外合,你會那麽容易得手?你回去告訴秦馳恩,讓他不要再做垂死掙紮了,我會親自把他送上軍事法庭。”


    嘴上講得這麽狠,其實我心裏是發怵的。


    秦馳恩是何許人,阿飛和秦漠飛偵查那麽多年都沒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我又哪來的能耐把他繩之以法。


    我就是恨,恨他那無所不用其極的歹毒心思。


    甄允昊涼薄地牽了牽唇角,又道,“你其實不用把他送上軍事法庭,你要殺他的話,他一點兒不會反抗,但你敢嗎?你下得了手對付一個用生命愛你的男人嗎?”


    “哼,誰傷害到我孩子,誰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敵人,我不殺他,是怕染了血腥無法麵對我的孩子們。讓他暗無天日地活著,比殺了更痛苦吧?”


    我有些虛張聲勢,因為我從沒那強硬的底氣。這次之所以對秦馳恩那麽憤怒,是因為我未見天日的那個孩子就是因為他從中作梗而死去。他確實沒有親手來傷害我,但他做的事比親手傷害還要過分。


    我不想再這樣優柔寡斷下去,狠一點,興許對他對我都是一種解脫。他不願意死在別人手裏,那就死在我的手裏好了。我會記得他的忌日,隻要我活著,就每年都去看看他,陪陪他。


    他說過,他如今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無法回頭,沒有了選擇。那麽,就讓我來替他做選擇好了,我選擇死亡。


    甄允昊聽到我這樣講,臉又寒了幾分,“沈小姐的心可真夠狠的,我以為他那麽愛你,你多少有點兒感動,卻想不到你這樣厭惡他。”


    “你也懂得愛?你所謂的愛就是讓小語跟你一起下地獄對麽?”


    他頓時語塞,眸光陰鷙地斜睨我很久才又道,“我覺得,你要不想死得那麽早,還是不要太狠心了,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恒的,愛情更不會。人的心一旦寒了,就會變得很堅硬。”


    他說完就走了,也沒進去看看秦語。我被他最後那句話震驚了,因為似曾相識。


    曾經秦馳恩跟我講過,這世上沒有永恒的愛,他對商穎是那樣,對我也是。他也不知道還能愛我多久,可能愛著愛著就不愛了。他當時沒說“人的心一旦寒了,就會變得很堅硬”,可我卻深深覺得,這是來自他的警告。


    秦馳恩會對我下手嗎?我已經不確定了,因為他對小凡都下得了手,與我又有什麽避諱?他雖然沒傷他,但手段卻令人發指,這事兒放誰身上不憤怒?


    我沒有立即回院子裏,看時間差不多了,秦漠飛可能要過來了。幾分鍾後,他開著車緩緩駛來,就停在了我麵前。


    “怎麽了老婆,一臉愁容?”放下車窗,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沒事,你先等著,我去把孩子們叫出來。”


    我沒想把遇到甄允昊的事告訴他,怕他又遷怒到秦語身上。我進去跟院長道了個別,就帶著小凡他們出來了。


    滿院子的小朋友看到我們要走,都不約而同地跟了過來,特別豔羨地看著我們上車。他們的眼神很怯懦,充斥著對美好生活的渴望和期盼。這令我想起了商穎,想必她當年也是這樣的心情吧?


    想到她,我又下意識看了眼小浩辰,他正抱著諾諾斜靠著椅背小憩,可能是玩得有些累了。如果他一如既往地這樣乖巧,我一定會把他視為己出。


    秦語還在跟秦漠飛生氣,就自己開的車,直接就絕塵而去。我盯著那越來越遠的車影,心裏很不舒服,我總覺得方才跟她講的那番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秦漠飛因為她的無視而黑了臉,回家這一路上都悶不吭聲。


    我知道他心裏煩悶也沒自找沒趣,就拿著手機翻來翻去看微博上的新聞,卻一不小心翻到了關於公司一則文章,說是該公司涉嫌洗錢。


    這是一個小號,但轉載量很大,所以看似不經意的一則文章,傳播速度卻不慢。


    文章下麵有各種各樣的評論,當然都是負麵的。有讓公司滾出魔都,秦馳恩去死,程婉卿被等這樣惡毒的話。


    這又是誰?


    我偷睨了一眼秦漠飛,覺得又不太可能是他。可除了他,誰還那麽清楚的財務狀況,沒有一點手段又怎麽掀得起這麽大的風浪?


    其實我曉得,他出手打壓公司的目的隻是左右秦馳恩的視線,最終目的卻是他一手建造的黑三角暗夜帝國,他要摧毀它,至於他為何那麽恨他,我也不得而知。


    車開到老宅子外的時候,我忽然看到了阿莎,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廣場邊上,不斷地往宅子裏麵張望。


    我連忙讓秦漠飛停了車,朝她走了過去。“阿莎,你怎麽來了?”


    阿莎搓了搓手,不安地看了眼秦漠飛的車,有些欲言又止。我估計是跟秦馳恩有關的話,已經不太想聽了。我下定決心要跟他決裂,自然不能有任何牽扯了。


    於是我道,“如果是三叔的事情你就不用說了,還有別的事情嗎?”


    “小姐”阿莎苦著一張臉,眉心緊蹙。


    “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嗎?”


    “我,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阿莎重歎了一聲,又糾結地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要說啥,但我卻先轉身走了。我不想聽到任何關於秦馳恩的消息,好也罷,壞也罷,都不想聽到。


    回了宅子過後,我心情煩躁就先回屋了,讓秦漠飛去照顧孩子們。


    不可否認,即使我刻意躲避著秦馳恩,可心裏依然會在意。尤其阿莎剛才的樣子很焦急,我覺得他可能出事了。不過他身邊能人很多,應該也不用心。


    再則,我不能夠再動搖了,我不想大家都這樣千辛萬苦地活著,誰是誰非一刀兩斷,多好。


    我站在窗邊望著天際那一團團陰霾的烏雲,覺得這一年好像又不會平靜,真不敢想象這場風雲到最後誰勝誰負,若秦馳恩真的死了


    “老婆,想什麽這麽入神?”


    我正想著,腰肢忽然環上了一雙手臂,把我思緒硬生生截斷,停在了秦馳恩死去的念頭上。我身體微微僵了一下,往後看了眼秦漠飛。


    “我在看天色,好像太陰霾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呢,感覺這一年又不會平靜了。”我有感而發道。


    “別想太多了,有我在你身邊呢,不管風風雨雨都陪著你和孩子們。”


    我轉身望著秦漠飛,被他滿眼的暖意融化了,於是把頭擱在了他的胸膛,很結實,很安全。尤其是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就覺得眼前的陰霾都散了。


    還記得第一次跟他求救的樣子,就這樣一頭紮進了他的懷中。如果那時候就知道他會是我一生相伴的男人,我一定會早一點對他好。


    “漠飛,你會一直沒事的對嗎?”好久,我意有所指地問道。


    他點點頭,笑了笑,“當然會沒事,說了要陪你們一輩子的嘛。”


    可是,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這句話我沒講出口,怕給他造成心理陰影。但我真的在擔心,他在極力對付秦馳恩的同時,他肯定也在布局,如果他一不小心敗了,我又該怎麽辦?


    “老婆,過些天我可能要離開魔都幾天,你在家裏照顧好自己和孩子們。回來過後,我就長居魔都,哪裏都不去了。”


    “你要去哪裏啊?”我怎麽聽著那麽驚悚,感覺他要去打仗,打一場決定生死的仗一樣。


    “告訴你也不知道,一個很小的地方。別擔心,很快就回來。”秦漠飛說得很是雲淡風輕,可我一點兒也不輕鬆,隱隱約約覺得不太對勁。


    “一定要去嗎?是生意上的事情?”


    “一定要去!”他點點頭,後半句卻不回我。


    他越是顧左右而言他,我心裏就越不平靜,蹙了蹙眉道,“你是不是要跟三叔開戰了?這是最後一戰嗎?會不會有危險,為什麽你一定要去,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啊,阿飛去不行嗎?”


    我連珠炮一樣問了好多,他隻是莞爾一笑,捧起我的臉輕輕捏了捏,“你這腦子裏都想的什麽啊?都說了小事情,很快就回來,別擔心。”


    “我怎麽不擔心,你萬一有個不測我和孩子們怎麽辦?”我頓時慌了,他們果真是去決戰麽?兩虎相爭


    秦漠飛見我一臉恐慌,低頭咬了一下我的唇,不以為意道,“傻瓜,這世上還沒有誰能秒殺我,除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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