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秦馳恩帶著四個雇傭兵,坐著快艇往他說的海島出發了。他說我可以在貨輪上自由活動。卻派了兩個雇傭兵跟著我,美其名曰是怕我觸到機關惹來危險,其實就是監視我。


    站在甲板上,能依稀看到正前方有一座被迷霧籠罩的海島。不過太遠也看不真切上麵有些什麽。


    秦馳恩乘坐的快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那邊飛馳,他如一顆勁鬆般站在那裏。霸氣得像這海洋上的主宰者。


    我猜他是去交易毒品的,剛才我被雇傭兵帶上甲板時。親眼看到那四個雇傭兵一人拎了兩隻很大的帆布袋上了快艇,看起來還沉甸甸的。


    我表麵上裝著若無其事。心裏卻揪成了一團。


    我再軟弱也是個有些微正義感的女人,看到他們如此肆無忌憚地交易毒品,這滋味真的很難受。


    我對毒品有著本能的恐懼,反感。而我看秦馳恩自己也不玩這個,所以不明白他為何要這般一意孤行。


    可能亦如他說的,這市場沒了他就亂了,他是絕對不可或缺的存在!隻是。他這存在是如此可怕,如此高危。


    我該怎麽辦?到底是裝著視而不見,還是把他這貨輪上雇傭兵三五十人。我又能把他怎麽著?


    我忽然感覺到好恐懼。就好像有一隻無惡不作的怪獸,它隻願意我接近他。所以我靠近它的時候。身後有無數雙眼睛在默默看著我,他們可能都希望我殺死它,於是我的抉擇變得十分重要。


    我想,如果我真要殺秦馳恩,他一定不會反抗,可我下得了手麽?


    等待中,不知不覺的天色又入暮了。夕陽慢慢落下海平麵,映得整個海麵紅彤彤的,十分妖嬈。我想起了那句古詩: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大抵說的就是我看到這風景。


    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我斜了一眼看去,竟是聶小菲走過來了。她對我的敵意很強,跟商穎曾經那歇斯底裏的樣子是一模一樣的。我對這對母女都沒有好感,就沒理她。


    “沈歡顏,你猜接下來你會不會死?”她走到我旁邊冷冷問我。


    “這跟你有關嗎?”


    “有,你死了,我心裏這口氣就咽下去了。”她冷笑道,上下瞄了我一眼,“我在想,你到死的時候是否也這樣囂張,你肯定以為有秦馳恩護著你,你就死不了對麽?”


    “聶夫人,你不用口口聲聲告訴我我會死,我死不死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其實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在這貨輪上看到了秦馳恩的控製室,看到了他的交易方式和無數秘密。就算他想放過我,他手底下那些左膀右臂又怎會放過我呢。


    我可以肯定,無論我在任何地方著陸,都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想到這些,我心裏又揪了起來。其實我很貪生,因為我有那麽幸福一個家庭,那個家沒了我就不完整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們,一定會很難過的。


    聶小菲像是看出了我的恐懼,涼薄地冷笑了聲,“你以為秦馳恩是真的對你好嗎?他不過是要找一個擋箭牌,為他擋著四麵八方射來的暗箭而已。”


    “你公然出賣你的老板,是不是太大膽了些?”


    我並不覺得秦馳恩帶我來是讓我當擋箭牌,他和秦漠飛這場爭鬥是一定要有個勝負的,就算沒有我他們依然會爭鬥。至於鹿死誰手,就看誰比誰更強了。


    在這之前,我並不曉得漠飛身邊何以會有國安部的人,但現在懂了。


    恐怕那邊的人早就嗅到秦家有一絲的不對勁,於是派了阿飛潛伏在秦漠飛的身邊,伺機找出誰才是幕後黑手。


    他們針對的方向沒錯,隻是目標錯了。


    阿飛的側重點應該是在陳家,所以布置了局設計了陳魁。但可能隨後又發現不是他,於是又把網撲大了。


    我不曉得他們現在開始懷疑秦馳恩了沒有,如果已經鎖定目標,就肯定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的較量。


    局時,我又該怎麽辦呢?我是站在秦漠飛那一邊跟他同仇敵愾,還是站在秦馳恩這邊與他同流合汙?


    答案是肯定的,我自然是維護我的丈夫和正義。可秦馳恩也說了,除非他死,否則他們鬥不過他。所以,這場較量注定要有個人死去。


    那麽是誰?


    好難過啊,心裏仿佛壓著一塊巨石,連呼吸都痛。


    秦馳恩還沒有回來,我望著那血色般的海平麵,心裏頭一陣陣的發怵。忽然一陣海風吹過,我冷不丁打了個寒戰。隨意瞥了眼旁邊的聶小菲,她正冷冷盯著我寒笑。


    我眸色一沉,不悅道,“聶夫人,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人看起來就不是善類?我真懷疑商伯伯以前是怎麽看上你的,居然還讓你生了個孽債。”


    “你他媽說什麽呢?”


    聶小菲頓然一怒,衝過來就想打我,但被我身後的雇傭兵推開了。她不服氣,指著我的鼻頭狂罵,“婊子養的,老娘看你能活多久,你就是個賤貨,人盡可夫的賤貨。”


    我翻了翻眼皮,沒理她。她和商穎都是一種德行,發起瘋來毫無理智,任何難聽的字眼都是信手拈來。我這點罵人的詞匯量跟她比太小兒科了,還是無視比較好。


    於是我轉身走開了,準備到船艙休息一下。但聶小菲忽然越開那兩個雇傭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來狠狠踹了我一腳。


    我被踹得一個踉蹌,直接他媽的臉先著地了。這下子氣壞了我,爬起來過後直接揪著她的領子抬手一耳光抽了上去。她死死揪著我的頭發,抬起腿用力撞我的小腹,我正好大姨媽來,給她撞得生疼。


    這女人可能是經常性跟在這些雇傭兵身邊,居然還會兩下子格鬥,即使比我矮,但爆發力十足。


    她就像一隻八爪魚似得死死纏著我,逮到那裏就抓那裏,我一個不注意還被她抓了一下臉,臉上頓時就火辣辣的了。她撒潑時那兩個雇傭兵都毫無辦法,拉都拉不開她。


    我給氣怒火暴漲,扣著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抵在了圍欄上,用盡全力把她的身體一下下往下壓。


    這下子她腳和手都用不上,瞬間老實了,隻能死死抓著圍欄防止我把她給摔下去。


    我有滿腹罵人的話,但給她氣得一個字都冒不出來了。我隨手抹了一下火辣辣的臉,瞧見手背上一片殷紅,立即又狠狠抽了她兩耳光。


    其實我也就這點能耐了,我不太會跟人撕逼,打了幾下就沒勁了,鬆開了她。身後的雇傭兵立即上前抓住了她,把她拎小雞似得拎進船艙了。


    另外一個還在我身邊,盯了我幾眼,指了指我臉,而後掏出了一張紙巾遞給我。我氣得不輕,坐在一旁的鐵墩上擦臉,臉可能是被劃破了皮,生疼生疼的。


    就在此時,我聽到一陣急促的馬達聲由遠及近,連忙跑到圍欄邊看了眼,是秦馳恩他們回來了。他依然如勁鬆般站在船頭,傲氣得很。


    所以,這是交易成功了嗎?


    我心裏一沉,連忙就往樓梯那邊走,走到第二層時,瞧見聶小菲被五花大綁丟在地上,跟一顆粽子似得。我想了想,轉身走過去又狠狠踹了她一腳,而後才下樓去。


    剛到底艙,就看到秦馳恩已經進入貨輪了。他手裏拎著個袋子,快步流星地朝我走了過來。


    “歡顏,我回你臉怎麽回事?”他原本一臉喜色的,看到我這狼狽不堪的樣子就愣住了,臉也黑了下來,“這麽長的兩條血痕,誰弄的?”


    “就”


    “對不起老板,是聶夫人趁我們不注意時偷襲了沈小姐,所以”


    “啪!”


    我身邊的雇傭兵話沒說完就挨了一耳光,這一耳光清脆無比,嚇得我都冷不丁哆嗦了一下。雇傭兵隨即一個立正,腦袋也耷拉了下來。


    秦馳恩眸光一寒,道,“滾!”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秦馳恩的狠勁呢,平日裏他都是那麽溫文儒雅,瞧著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看到雇傭兵灰溜溜地走開過後,他才莞爾一笑,把手裏的袋子遞給了我。


    “歡顏,去換上吧。”


    “謝謝你三哥。”袋子裏是衛生巾,衣服和內衣。我麵紅耳赤地瞥了他一眼,覺得臉更火辣了。


    我在衛生間裏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聽到秦馳恩在書房裏打電話,於是就沒有立即過去。出於好奇的本性,我支起了耳朵偷聽他講電話。


    “婉卿,賬號上的錢,立即定向捐給那幾個貧困地區。嗯,一分都不用留。公司的事情暫時都你負責吧,我會盡快回來,嗯,我知道。”


    賬號?


    難道是他得來的毒資麽?原來他一直在定向站住貧困地區呢?這叫什麽事?一方麵在當天使,一方麵在當惡魔,我都搞不定他是個什麽人了。


    他講完電話就出來了,我收起一臉疑惑,訕訕地走了過去。他拉過我仔細打量了一番,道,“唔,這種色澤豔麗的裙子不適合你,還是喜歡你穿清新淡雅的顏色,就像一朵出水芙蓉。”


    我轉了話鋒,道,“三哥,我們時候回香港?”


    “對不起歡顏,這一趟我們不回香港了,先回魔都。大概還有幾個小時就到了,到時候我帶你去看看我建造的別墅,幫我看看該如何設計。”


    “什麽?回魔都?”


    盯著秦馳恩那透著勝利微笑的臉,我忽然間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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