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個日思夜想的男人,我控製不住淚流滿麵。


    很多個日夜我都在想,我們的重逢會是怎樣的一種方式。是不期而遇,還是擦肩而過,亦或者被他逮回去。


    但都不是!


    我們兩個遙望著,他如暗夜裏的死神。而我像一隻螻蟻,我依然對他有著本能的懼怕。感覺像做錯事的孩子。躲了很久過後還是被大人找到,慌亂無措。


    隨即。他一步步朝我走來,每走一步。我就感覺到一份煞氣,那麽濃,那麽烈。而我沒有躲,既然我們已經遇上了,我又何必再躲呢?


    日思夜想著要回到他的身邊,現在他來了,朝我走來了。而我卻不知道怎麽辦了。


    腦中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呐喊:沈歡顏,撲上去,朝他撲上去。他是你最愛的男人。撲倒他。


    但又有個聲音在吐槽:去幹嘛,他現在是有婦之夫了。去當第三者嗎?笨!


    於是我內心就這樣糾結著,以至於他已經站到了我的麵前,站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黑白分明的星眸星星點點,亮得像璀璨的黑寶石。


    他瘦了些,但還是那麽好看,眉宇間更多了幾分成熟和霸氣,再不是曾經那不羈的狂傲了。他穿著一身黑色中長尼大衣,裏麵是一件高領的羊絨毛衣,把他襯托得甚是貴氣。看看自己狼狽樣,忽然有點自慚形穢。


    我在他灼灼目光下無所遁形,感覺渾身上下都裸一樣特別不自在。


    “你終於舍得回來了?”


    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嘶啞且帶著一點點顫音。縱然他裝得十分鎮定,但聲音卻出賣了他,他跟我一樣激動,一樣不知所措。


    我“嗯”了一聲,我回來了,是因為我站起來了,所以我要爭回屬於我的男人和孩子,還有屬於我的幸福。


    “還走嗎?”


    “不走了!”


    有你們的地方才是天堂,我哪都不去,就陪著你們。我暗忖著,但這些心裏話都不敢跟他說,怕難為情,又怕我某一天會做不到。


    隨後,他一把抱住了我,低頭強勢地吻住了我,冰涼的舌尖掃過我的唇瓣,透著他特有的薄荷味道。


    我順勢勾住了他的脖子,任由他在我唇齒間留下印記。一時間,所有的思念如潮水般湧來,令我如履雲端。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他時而溫柔,時而霸道的親吻。我再不無措,再不惶恐,仿佛又回到了甜蜜的時光,他是我的,我是他的。


    他修長的手順勢伸進了我的大衣,從衣擺下滑了進去,微微的涼意令我忍不住一個哆嗦,於是他又加深了這個吻,手也慢慢探上了我的後背,揉捏著我的肌膚。


    一身的血液仿佛瞬間沸騰起來,我竟忍不住輕吟出聲了,羞得我連忙推開了他,把頭死死靠在他的胸口喘息。


    他再不停止我都要暈過去了,覺得肺部的氣息要用光了一樣。他抽回手緊緊抱著我,心跳比我還厲害,“砰砰砰”的像重錘在擊鼓似得。


    許久,他吐了一口氣,輕輕拉起了我的手,在看到我一手的紗布時頓時眸色一沉,“這是怎麽回事?”


    “這”


    其實我想過直接告訴秦漠飛這是被商穎害的,但又覺得太煞風景。這麽好的氣氛下,我不願意提那個惡心吧啦的女人,她會讓我倒盡胃口的。


    我搖搖頭沒應他,拉著他的手撫上了我微微隆起的小腹,昂頭笑望著他,“漠飛,他們都說這是個女兒,你開心嗎?”


    他頓時愣住了,伸手小心翼翼撫上了我的小腹,輕輕揉著,翻來覆去愛不釋手。


    “我的女兒,她是女兒嗎?”他又激動又不確定地問我,星眸裏像有點兒水光。


    我看他那麽期待,就有點不確定了,“我也不曉得呢,反正我挺喜歡吃甜食,別人說吃甜食就是女兒嘛。那萬一萬一生個兒子你就不喜歡了嗎?”


    “傻瓜!隻要是你生的,哪怕是一隻毛毛蟲我都喜歡。”他又吻了一下我的眉心道。


    “你才毛毛蟲呢,你全家都是毛毛蟲!”


    他莞爾一笑,抱起我在原地轉了起來,轉得我暈頭轉向。我死死勾著他的脖子,還偷偷親他,於是他放下我時,眼神灼熱得想要把我焚化。


    他抱緊我,下身緊緊貼著我,我清楚感受到他腹間一觸即發的烈火,硬硬的,他這是在無聲地暗示我麽?


    我頓時臉一紅,連忙推開了他。“漠飛,我得回去了。”


    “回哪裏去?”他又一把拉住了我,想再吻我。


    我下意識回道,“回三哥的四合”


    當我意識到不對時,秦漠飛的眼神已經寒了幾分,臉上的溫柔也一點點隨之散去,取代是一片陰霾。


    “漠飛我”


    我想解釋點什麽的,可怎麽解釋呢?我這段時間確實住在那邊啊,也確實跟秦馳恩走得很近啊。


    解釋就是掩飾!


    於是我沉默了,垂著頭有些不知所措,希望他不要誤會,就算誤會也別誤會那樣徹底。最後,他鬆開了我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沒再跟我講一句話。


    我想喊他的,可最終還是拉不下臉。


    我們之間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解釋,一解釋就要牽扯好多,所以他剛才也識趣地什麽都沒問,而我也什麽都沒說,說了,可能又是一場風起雲湧。


    我看到他進了大門才離開,心裏很不是滋味,不曉得他忽然生氣是為哪般,吃醋?還是懷疑我跟秦馳恩有染?


    如果他真懷疑我和秦馳恩有染,就不會那麽喜歡我腹中的孩子了,所以因為什麽呢?


    坐車回去的時候,都快到四合院了我又讓司機調頭了,讓他開往了瑪利亞醫院。我還是準備去看看秦馳恩,一天沒有他的消息,我也實在不放心。


    我到醫院時都已經淩晨了,外麵的走廊一個人都沒有,感覺像太平間一樣。天花板的燈發出森白的光芒,我竟生出一股莫名的驚悚感。


    來到秦馳恩的病房外,阿莎裹著厚厚的棉被躺在外麵的椅子上,已經睡著了。病房裏,程婉卿還沒有睡,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秦馳恩,麵色淒然。


    我見時間已晚,也沒有敲門進去了,就坐在了阿莎身邊。她睡眠淺,我剛坐下就把她嚇醒了,她尖叫一聲差點栽地上,我眼疾手快地把她扶住了。


    “噓,是我阿莎!”


    “小姐,你怎麽來了?”阿莎連忙坐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問我。


    “我不放心就過來看看,三哥怎麽樣了?”


    “先生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也沒理我和程小姐,他一直拿著手機看,可能是在等你的電話。”她頓了頓,又道,“我看得出他很想你來,但又忍著沒有打電話給你,我偷偷發現他撥了好幾次你的號,但都掛掉了。”


    我心頭頓時一沉,鼻頭又酸了。


    我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他是為我而傷的,而我卻屁顛顛跑去跟杜墨琛下棋,跟秦漠飛纏綿,完全都忘記了他也是需要我的。


    “小姐,你去看看先生吧,我覺得他特別可憐,他是真的很愛你。”


    看著阿莎那沉痛的臉,我自責極了,我給不了秦馳恩太多,就連最基本的照顧都做不到麽?他還是一個病人啊,手術才剛剛兩天,我也太我忽然間覺得自己好自私,好沒有人性。


    我又到門口張望了一下,看到秦馳恩還在熟睡著,緊蹙的眉心說明他睡得很不安穩。而就在此時,程婉卿忽然轉過頭來,一下子就看到了我。


    她愣了下,隨即急急走了出來。“沈小姐,你終於來了,你這一天到底是去哪裏了啊?”


    “我”


    我很尷尬,因為我之前的初衷是為了給他們倆製造一點機會,可看她一臉不悅的樣子,似乎在怪我不過來這邊。


    “你這一整天人都不見,不覺得有點兒過分嗎?馳恩是為你而傷的,並且兩次都為你而傷,你就不能憐憫他一下來照顧照顧嗎?就算你不愛他,也請你看在他愛你的份上發發慈悲吧?”


    程婉卿可能是急了,否則講不出這樣難聽的話,她說得我啞口無言。因為秦馳恩就是為我才受傷,並且是好幾次,照顧他是我義不容辭的事。


    “他盼了你一整天你知道嗎?”


    “對不起程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麽用啊?他這一整天滴水未進,你是想活活折磨死他嗎?我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但我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出院,他是公司的董事長,他不能倒下的。我求求你,多來看看他好嗎?”


    程婉卿說著說著就淚如雨下,絕望的樣子令我心頭特別不是滋味。我嚴重覺得我錯了,誠如秦馳恩所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而我偏偏想撮合他們倆,於是他生氣了。


    不吃不喝一天,以他的身體怎麽受得了。


    也怪不得程婉卿會講這些話,她一定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吧?她舍不得她深愛的男人死去,所以委曲求全來求我。以她這樣的女強人,說這一番話得要多大的勇氣?


    “程小姐,實在對不起,我以為我對他冷漠一些,他就會明白你的好,就會”


    “我不要你的施舍,他愛不愛我無所謂,我愛他就夠了,我已經等了他十多年了,再等一輩子又如何?你以為你這樣就顯出你的高尚可貴了嗎?他那麽驕傲的人稀罕你這樣憐憫嗎?”


    是啊,以秦馳恩那麽驕傲的人,又怎麽會接受我這樣笨拙的安排。他曾說希望我陪他到油盡燈枯的時候,他是知道自己時間不多的,而我卻我似乎真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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